第21节
更何况拈棋人的手,指节修长指腹温润,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老茧,连纹路看起来都是细腻清浅的,宛如一件上好的艺术品。 车身轻轻摇晃,车壁上的灯也跟着一荡一荡,落到棋盘上,流光溢彩,映得风小雅的眉眼,明明灭灭。 指尖棋子迟迟未落,而窗外风雨已急。 风小雅抬起头,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了?” “回主人,马上就入夜了。” “又一天过去了……”风小雅呢喃了一句后,看着几上的棋局,局刚起步,黑白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布局,尚看不出输赢之势。但他眼中却露出了一丝倦意,一丝纠结,一丝难掩的失落,仿佛已提前看到了结局。 雨点密集,宛如鼓声。 夜灯晕开黄色光圈,照在几旁的姜花上,其中一朵已经枯萎了,恹恹地耷拉着。风小雅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朵姜花,口中问道:“他们到哪了?” “已经上了云闪闪的船。” 风小雅有些感慨:“真是一步好棋。” “主人……”焦不弃口吻迟疑。 “什么?” “就这样任由夫人跟那个人去程国……真的……不管吗?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 风小雅的眼底泛起了许多涟漪,宛如摇曳的灯光,落在棋盘上。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最后,说了一句:“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 车辕上的焦不弃和孟不离双双回头,马车的门帘被风吹得飘拂不定,在那偶尔的惊鸿一瞥里,风小雅拥被倚躺在柔软的车榻上,闭着双目,似乎已经睡着了。 棋盘上,放着一朵枯萎的姜花。 *** 秋姜的颤抖并没有延续太久。 因为颐非走后没一会儿,云闪闪就来了。 云闪闪一边嚷着“谁允许你们私自回房的”一边很不客气地推门而入,看见屋内只有秋姜一个人,愣了愣:“他呢?” “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云闪闪扭头吩咐身后跟着的一名刀客:“去看看丁三三在哪,押回货舱不许他乱跑。对了,就把他跟鸭子们关在一起好了。” 刀客应声而去。 云闪闪走进来,大喇喇地往秋姜面前一站。 秋姜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此举无疑让云闪闪感到很愉快,只见他故意冷笑几声,恶狠狠地说道:“知道怕了吧?让你刚才乱出风头!你以为小爷救你是为了让你跟我比赛吃辣?我留着你的小命是为了套你话!说,你相公得的是什么病?” 秋姜在心中暗叹了口气——如此直接问话,还真是符合这位二公子的性格。 “快说,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云闪闪嘎嘣嘎嘣地掰着自己的指关节。 秋姜保持沉默。 云闪闪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心虚地看了看身后的刀客们,再回头时,表情又凶狠了几分:“不说?好,看起来你不怎么怕死。那么,你知不知道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名节!你如果再不乖乖回答,我就、我就……” “就jian了你!”一名刀客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云闪闪一呆,反身就是一巴掌,怒斥道:“胡说八道!小爷是这种禽兽吗?” “对、对不起!二公子我错了!”刀客连忙捂着脸认错。 云闪闪这才罢休,转回来对秋姜道:“你再不说,我就、就……让他jian了你!”说着,手指指向那刀客。 该刀客一呆。 云闪闪得意道:“嘿嘿嘿,现在知道怕了吧……”话还没说完,就被秋姜一把扣住了手腕,紧跟着,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跌到了床上。 众刀客大惊。 而秋姜已欺身上床压住云闪闪,冷冷道:“谁jian谁,还不一定吧?” 云闪闪的一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煞白,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秋姜呲地将他胸口的衣服撕开。 云闪闪拼命挣扎,冲门口呆立着的刀客们吼道:“你们是死人啊!快进来救我啊!!!” 刀客们这才反应过来,刚要上前,秋姜手一扬,一件浅金色的外衣丢到了他们脚边。紧跟着,云闪闪的声音就变成了哭腔:“别、别进来!都、都出去啊!!” 秋姜微微一笑:“再说一遍,让他们听得清楚些。” 云闪闪尖叫道:“出去出去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给我滚啊混蛋们——” 刀客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躬身退了出去。 秋姜骑在云闪闪身上,将帐幔顺手扯下,粉红色的纱帘罩住了大床的同时,也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于是,想偷偷趴在门缝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刀客们也只好放弃,站在门外彼此对望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房内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一名刀客忧心忡忡地对另一名刀客道:“二少爷不会出事吧?” “唔……也许是在享乐?” 于是大家同时噤声,不再说话。 房内噪音不断。 秋姜丢了一个花瓶,又丢了一个枕头,最后,还将床单撕开,丢出床帐。 被她压着的云闪闪小心翼翼道:“你、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啊?” “闭嘴。” 云闪闪立刻闭上了嘴巴,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道:“那个……你起码让我先穿上衣服再说啊……” “穿了衣服你还会这么乖吗?”秋姜凉凉地看了一眼他赤裸的身体。云闪闪的皮肤比女人还白,身体尚未完全发育,小兽乖巧地蛰伏在腿间,毫无激动的反应。 如果不是有隐疾,大概就是别方面的原因。唔……莫非喜欢男色?秋姜想。 云闪闪别过脸,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但身上的这个女人显然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冷冷逼问道:“你探查风小雅的病症做什么?” 云闪闪本不准备回答的,但秋姜加了一句:“不说我就喊门外的人进来。” 他连忙回答:“为了淘汰风小雅,不让他娶到女王。” 秋姜微微拧眉,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又冒出了更多的疑惑:“为什么?” 云闪闪抿了抿嘴巴:“我哥想让我中选。” “就你?”秋姜的目光在他腿间转了转。 云闪闪羞恼地整张脸都红了,却没法反抗,秋姜似乎并没有太用力,却让他又酸又软,提不起丝毫力气来。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哥说他自有办法,只要我能中选就行。” “有什么办法?” “他没有跟我说。”见秋姜露出怀疑之色,云闪闪连忙辩解,“是真的!我哥做什么都不会跟我明说的,总之他说什么我照做就好了……” “包括让你戴绿帽?”如果她没记错,颐殊跟云笛可是有一腿的。 云闪闪眼圈一红,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别过脑袋不说话了,也不反抗,就那么僵硬地躺着,一副任她屠宰的模样。 秋姜盯着他,从他吹弹可破的肌肤,看到保养得当的双手;从他微湿的眼角,看到紧抿的双唇……简直比女孩儿还娇滴滴。 云笛为什么不自己竞选,反而让草包弟弟出马?颐殊又怎么可能看上这种雏儿?除非……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颐殊的圈套? 颐殊假装自己中了薛采的计,公开招婿,但其实是反过来布置了更大的阴谋等着薛采和风小雅,还有……颐非? 秋姜的脑子转得飞快,被这一连串的可能性弄得有点惊慌。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云闪闪哗啦啦地流着眼泪,显得说不出的可怜。 秋姜想到他只有十六岁,而且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棋子一颗,就心软了。她放开云闪闪,在床尾坐下。 云闪闪虽然重获了自由,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继续哭。 秋姜淡淡道:“别哭了。” “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秋姜道:“是你欺负人在先的。” “我……”云闪闪一骨碌地坐了起来,瞪着她,“那怎么一样?我哥可是云笛!” “我前夫是风小雅。” 云闪闪瞬间气势就没了,尴尬地张了张嘴巴,最后嘟哝道:“有什么用,他有几十个老婆!” “十一个。”秋姜纠正她,“而且都已经休掉了。” 她不说还好,云闪闪一下子来了兴趣,两眼放光地朝她凑近:“都休掉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风流?他对你们十一个老婆都好吗?” 秋姜冷冷看着他。 云闪闪终于意识到自己离她太近,便冷哼一声,挪回到床头坐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穿衣服?” “等到卢湾。” “什么?”云闪闪大喊起来。 *** 门外,刀客们还在锲而不舍地偷听—— “啊,好像听到二公子在说话!” “是完事了吗?” “这么快?他是不是……不行啊?”这人的话立刻招来了一片白眼。 另一名刀客则笑眯眯地摸着下巴,悠悠道:“二公子,也该长大了啊……” “但那个女人不是风小雅的老婆吗?他们这样子传出去了没问题吗?” “有什么关系,传出去就说是我们二公子睡了风小雅的老婆!多有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