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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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知道:“把那几人的尸体抬上来。” 半个时辰后,官差从义庄把三个官员和十二个工匠的尸体抬进了衙门。 现在是八月,天气炎热,这几人有的死了三天,有的死了一两天,但毫无例外,他们的尸体都恶臭扑鼻。有娇生惯养的官员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唐慎喉咙里也一阵泛酸,但他看到纪知、谢诚和苏温允都上前查看尸体,他咬咬牙,也凑了上去。 纪知和苏温允检查过后,纪知道:“确实都是绝食而亡。这里面哪几人是负责桥基建造的?” 谢诚道:“这个,和这几个是。” 他指的是一个官员和四个工匠。 负责桥基建造的官员和工匠当然不可能只有五个人,但巧得很,大桥冲垮的时候,其余工匠和官员都在修建桥基。他们被大水冲走,死无全尸。 纪知犯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这些尸体抬走后,纪知带着监察使团的官员,秘密开会。 纪知道:“诸位同僚,在这刺州城中我们唯一能信任的,便是彼此。真正敢说上一句与荆河桥塌无关的人,也只有在座的各位。原本下官以为这只是一场天灾与微妙人祸的结合,如今看来,荆州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深。诸位,我们是在孤身入地狱。” 一个官员道:“哪来这么巧的事,绝食身亡,畏罪自尽,还全部死绝了!” “其中必然有诈。” “但是知道有诈,我们又能如何,现在是死无对证。” 纪知:“现在有两个办法,首先,我会将刺州城发生的事传回盛京,请陛下定夺。同时,我们会继续私下调查。各位意下如何?” “一切听纪大人的。” 当夜,纪知便写了一封折子,派人连夜送去盛京。 第二日,纪知将监察使团中,所有御史台的御史全部喊了出来。他们几人要走时,纪知停下脚步,看向唐慎:“唐大人也来吧。” 唐慎愣了片刻,接着他抬步,跟着这几个御史进了屋子。 唐慎刚进屋子,就听纪知语气沉重地说道:“各位大人,直接接触桥基修建的官员和工匠已经死亡,死无对证,这成了事实。但我刚刚得到消息,除了他们外,有机会接触到桥基石料采购与建造的,还有八位大人。” “是哪八位?” 纪知没有开口,另一个监察御史替他说道:“这八人,一个比一个官大,其中最小的,都是五品官员。他们分别是户部金部郎中曾斐,吏部司勋郎中岳子光……半个月前前往盛京报信的工部郎中高维,还有刺州府尹张沣张大人,大理寺少卿苏温允苏大人,工部右侍郎谢诚谢大人,以及户部左侍郎徐令厚徐大人!” 第61章 才放晴了一天, 北方又下起了滂沱大雨。 噼里啪啦的雨声砸在地面上, 空气中泛着腥涩的土壤气息。刺州城的道路上没什么行人行走, 因为大雨,百姓纷纷进了屋子,不在街上走动。一匹黑色骏马从府尹衙门的正门疾驰而出, 一路冲过城门,马蹄踏地,溅起满地雨水。 刺州监察使团的主监察使纪知正在衙门堂屋中, 将折子交给信差, 让其快马加鞭送去盛京后,他继续与其他官员商谈这次的事。 城楼上, 户部左侍郎徐令厚看着那匹马出了城门,轻轻叹了口气, 声音悠远:“是从府尹衙门里出来的快马。谢大人,看样子监察使们是查出什么事了。” 站在他身侧的正是工部右侍郎谢诚。 徐令厚和谢诚是目前刺州城中, 唯二的三品大员,也是品阶最高的大官。 闻言,谢诚看向徐令厚, 道:“徐大人有所高见?我可未曾想到, 荆河一事,竟然还有人在其中贪墨。这原本不是天灾,是人祸!” 徐令厚转首看他:“怎么,谢大人是知道些什么?” 谢诚笑道:“徐大人又知道什么呢?” 两人看着对方,良久, 相视一笑,然而这笑意都不及眼底。 大雨倾盆而下,一下就没了尽头。 入夜,唐慎回到驿馆,他点燃烛灯,拿出一张空白的折子,开始写这三天的所见所闻。深夜,他拿出赵辅亲自给他的令牌,将这封折子偷偷送了出去。 唐慎回屋时,正好碰到纪知。 纪大人站在院子中,抬头看着唐慎。两人双目对视时,唐慎就知道,纪知根本不是凑巧在这,而是已经等自己一段时间了。他默了默,走上前:“纪大人。” 纪知道:“唐大人刚才是送了什么东西出去么。” 唐慎沉默许久,道:“没有,只是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纪知:“唐大人,事已至此,你应当也发现了,我们正站在一个风口浪尖的转折点。刺州城的危险比我等来之前想的还要可怕,水也比我们想的更深。请唐大人务必看清楚每一样事,别让小人蒙蔽圣听。” 唐慎定定望着纪知,没有开口。 这位严肃古板的六品御史大人拱了拱手:“告辞。” 因为大雨,荆河水流更加湍急汹涌,原本派去荆河上调查的官员和工匠都回了刺州。留在刺州的官员都知道桥基的事,也大多猜到了其中有人贪墨。纪知私下找了户部左侍郎徐令厚,两人在屋子里密谈两个时辰。 徐令厚出门时,面色难看,他回头看着身后禁闭的房门,愤怒地甩袖而去。 刺州城中,百姓们一如既往,官员们却人心惶惶。 天空乌云密布,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官员们都觉得被这黑漆漆的天压得喘不过气。这一日唐慎回到驿馆休息,忽然,他听到漆黑的屋子里有动静。唐慎一惊,他一只手摸到枕头下放着的匕首,一边睁开眼,警惕地听着四周动静。 只听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微弱的脚步声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下一刻,唐慎便要大喊,这人一个健步冲上来,一把捂住唐慎的口鼻。冰冷的手上还带着屋外的雨水,手心冰凉刺骨。唐慎睁大眼睛,反手就拔出匕首要刺向对方,这人惊讶地“咦”了一声,接着动作敏捷地劈在唐慎的手腕上,唐慎吃痛地皱起眉,匕首落在地上。 “是我,别出声。” 唐慎一惊:……苏温允? “你答应我,不出声,我就把手松开。点点头,就算你同意了。” 唐慎点了点头。 苏温允放开手。 “苏大人?” “嗯。” 唐慎从床上起来,他拿起一件外衫披上,道:“苏大人半夜偷偷来我屋中,有事?”说这,唐慎走到桌子旁,就要点灯。苏温允立刻阻止他:“不可点灯。” 唐慎惊讶道:“苏大人?” 苏温允从袖中拿出一颗掌心大小的夜明珠,他将唐慎拉到床上,又细细地放下床幔。这夜明珠的光芒温润绵长,并不像烛光那么有穿透力,但是凑近了又十分明亮。放下两层床幔后,唐慎和苏温允待在床上,拿着夜明珠,就能看清对方的脸。 唐慎这才发现,苏温允的脸上也沾满了雨水。 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雨水将头发打湿,沾在脸颊上。夜明珠的辉光照耀着,有种旖旎而又惊心动魄的美。 唐慎不说话了。 苏温允笑道:“半夜有人来闯你的房间,还将你拉到床上,放下床幔。唐大人,你就不觉得奇怪?这时要是有人破门而入,你说我们该作何解释。” 唐慎反道:“苏大人来找我为了什么事,直说就是。” “无趣。”苏温允冷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本湿漉漉的厚册子。唐慎看到这册子的封面,一下子惊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温允,苏温允道:“不错,和你想的一样,这是藏在私底下的那本阴阳账册。” “你从哪儿弄来的!” “拿命弄来的。” 苏温允说这话时,目光平静,仿佛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但是唐慎眼尖地发现他的衣领处有一道血迹。唐慎:“苏大人受伤了?” 苏温允拉了拉领口:“不是我的血。唐大人要看看这本账册么?” 唐慎犹豫片刻,苏温允把账册递给他,他接下了。 从账册的第一页开始看起,唐慎的表情越加凝重。他快速地翻着账本,一刻钟后,便看完了整本账册。他抬起头:“苏大人,这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唐大人心中难道没有定数?” 唐慎沉默不语。 是真的! 账本上的每一笔账都记得仔仔细细,支出收入贴合无缝。然而如果真的是按这账本上写的支出,那根本不只有桥基,还有砂石、工匠的餐食,这些竟然都被人贪墨了!四个月前,朝廷给刺州官道拨款八十万两白银,这账本上记录的,亏空了整整二十五万! 把账本合上,唐慎将东西还给苏温允。 “苏大人带这本账册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有这本账册在,想要找出幕后主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想必纪大人要是拿到了这本账册,应当能在一个月内找出背后贪墨的官员。” 苏温允:“你相信纪知?” 唐慎愣住。 苏温允嘲讽地笑道:“纪知,看上去很公正无私,大义凛然?五年前,他纳了一房小妾。那小妾本是个良家子,已有婚配,被纪知相中,强行抢入府中。但那个小妾家中贫穷,纪知花钱摆平了这件事,将那良家子纳为妾,这事便没有闹大,也没有人因此弹劾他。他只是六品而已,却从不缺钱。” “你怎么知道此事?” “唐大人,我是大理寺少卿。” 朝堂百官,每个人藏在背后的龌龊,只有藏得深不被苏温允发现的。如果有被别人发现,那第一个发现的人,定然是苏温允。 苏温允:“圣上要你来,就是为了从你这里,了解纪知没有说出的真相。这偌大的刺州城中,唐大人,只有我和你,才是真正为皇上办事。” 苏温允说完,将夜明珠收起,拉开床幔。他下床时,忽然笑道:“要是此时有人突然闯进来,我们两很可能会血溅当场。” “不会。” 苏温允转首看唐慎。 唐慎抬起明亮的眼睛,淡淡道:“我会说,我与你有龙阳之好。” 苏温允怔住。 良久,苏温允勾起薄唇:“那幸好没人闯进来。” 临走时,苏温允道:“将今日所见之事告诉陛下,唐大人,拜托了。”话落,苏温允打开窗户,悄悄地蹿了出去。唐慎小心地将窗户关上,他正要回床上,忽然想起刚才苏温允离开房间的时候,怀中空荡荡的,不像放着一本厚厚的账本的模样。 唐慎大惊,他摸着黑在房间中找了许久,可天色太暗,一无所获。 唐慎一夜无眠,睁眼到天明。天一亮,他立刻仔细地在房间里再次寻找其来。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墙角书柜的缝隙里,找到一本账册。 苏温允! 唐慎惊怒又无可奈何。 他万万没想到,苏温允这人竟然如此无耻。他不知道苏温允是从哪儿找到这本账本的,但毫无疑问,这是个烫手山芋。整个刺州城中,一定有人在寻找它,寻找这个需要苏温允用人命换来的东西。可苏温允竟然将它藏在了唐慎的屋子里。 “他这是……拿我当靶子啊!” 大理寺少卿苏温允,真是个冷血无情至极的人物。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