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再说这窗户,之前婢子也是想着要通风便一直替大人开着,谁知道有那嘴碎的下人非要说什么这屋里头开窗会让疫病传出来,安婕妤和其他一众妃子便非拦着不让开窗了。” 薛绾越听越心惊,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这患了疫病若是不开窗,岂不是要二jiejie的病越来越重?!”薛绾哽声,杏眸蓄着泪。 “奴婢也知道,所以只能夜里起来偷偷将窗子开着,不到卯时便又得关上。”行烟垂眸,眼眶泛红。 薛绾听了,神色微敛,眼底有些肃穆:“我去开窗,若是出了事便是我来担着。”薛绾说罢便去窗前,用支木将轩木窗撑开。 行烟见状便也上前开了一旁的窗户。 “屋内必须保持通风。”薛绾开完窗户,便直接去了榻边。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薛绾突然便觉得心头酸涩,纤白的玉指轻轻顺了顺薛绯的额头的青丝,眼底带着柔意。 “二jiejie今日的药煎了吗?”薛绾抬眸看向行烟。 “已经吩咐人煎了,约莫要等一个时辰。”行烟回道。 薛绾点点头,“我去膳房看看,行烟你留在这里照顾二jiejie。” “诺。” …… 薛绾随着侍监,来到了膳房。膳房里的厨子看到薛绾进来,连忙行了个礼。 “你先下去吧,我来煎药。”薛绾朝厨子说道。 厨子听罢愣了一下,随后便退了下去。 锅台上的瓦盅,冒着阵阵白烟,也散发着浓郁的艾草香。薛绾上前,拿起了锅台上的蒲扇,轻轻摇着,慢慢地扇着火。 二jiejie此番染了疫病,着实有些可疑。宫里那些染病的宫人,无一例外都送出了宫外养病。照理说,宫里已经没有病源了,可怎得无端就让让二jiejie染上了呢…… 薛绾一边细细想着,一边轻轻扇着炉火,却未察觉到已有人进了膳房。 “绾儿!” 突闻人声,薛绾陡然一惊,回首只见魏延匆匆踏进了门。 “表哥?你怎么来了?”薛绾疑声道。 “听说你进宫了,我便想来看看,去了绯儿那里,行烟说你在膳房,我便过来了。”魏延解释道,看向薛绾的目光有些殷切。 薛绾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却有些漠然,“我今日听行烟说,二jiejie屋里的门窗一直不让开,此事你和姑姑可知?” 魏延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眼底尽是不可置信:“绾儿,你说什么?怎么有人敢?!” 薛绾听罢冷笑了一声,“没人敢,怎么就没人敢了?若不是我今日来,二jiejie岂不是还要在屋里闷上几日,这疫病若是加重了,谁又担当得起?!”说着说着,薛绾不自觉的又红了眼眶。 魏延见薛绾面色悲愤,当下便觉得自己属实理亏。毕竟绯儿在宫里,自己和母妃应当事事照拂,如今不仅没有帮到绯儿,还差点误了绯儿的病。 “绾儿,此事是我疏忽,待我回去必然彻查一番,你…不要生气好不好。”魏延上前拉住了薛绾的衣袖,带着些许讨好的语气。 “疏忽?二jiejie她都这样了,你和姑姑又为何都不来看她一眼?” 魏延一惊,望着一向娇软的小姑娘此时神色冰凉,心中顿时涩然。 “绾儿,我去了,可母妃她…她……”魏延垂眸,有些难堪。 薛绾听罢,却是彻底寒了心。薛绾冷冷地拂开了魏延的手,眉目淡漠的很,“表哥,我要煎药了,这里脏乱,你还是快回吧。” 听着薛绾淡漠如常的嗓音,魏延笑容有些苦涩。 “绾儿,对不起。”魏延低声。 “你不该对我说对不起。”薛绾放下了蒲扇,“我能理解你,但我不会赞同你。”薛绾抬眸看向魏延,声色平静。 第42章 回府 待薛绾端药回来时,薛绯已经幽幽转醒了。 “二jiejie,你醒了!”薛绾喜道,连忙将药端到了榻边。 “绾儿,咳咳!咳咳…!”薛绯才刚开口说话,便猛烈咳嗽起来,秀美的脸是病态的苍白。 “二jiejie!”薛绾连忙将药盅递给了行烟,上前替薛绯轻轻顺着气。 薛绾轻拍着薛绯纤瘦的背,瓷白的小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大人,该喝药了。”一旁的行烟揭开了瓷盅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这是提督夫人亲自为大人煎的。”行烟将药倒在了一个白玉瓷碗里 薛绯娥眉微皱,显然是不喜这药味的。 “二jiejie可是要乖乖喝药,这病才能好全。”薛绾接过瓷碗,坐在榻边,伸手送了一汤匙汤药到了薛绯唇边。 薛绯倒是干脆利落地喝了。 一碗药下去,薛绯显然多了几分精神来,不过神色却还是恹恹的。 “行烟,你先下去吧,我想和提督夫人说几句话。”薛绯抬眸对行烟说道。 “诺。”行烟应声,随后便匆匆退下了。 …… “绾儿,我患疫病的事,母亲和祖母她们不知晓吧?”薛绯叹了一口气,面色哀愁,“我不想让她们担心。” 薛绾闻言,眼眶泛红,白玉小手轻轻抚上了薛绯有些瘦削的脸颊,娇软的嗓音此刻微微哽咽:“二jiejie…” 薛绯淡笑,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顶,“哭什么?我又不是会死。” 薛绾哽了哽,玉手抹去了粉腮上的泪珠。 “二jiejie,我要留在宫里照顾你。” “姑姑叫你来的?” 薛绾点头,小脸忽而有些愤然,“二jiejie,你这疫病也来得太蹊跷了些,宫里头染病的宫人明明就被下令隔开了,哪里来的病源?” 薛绯摇头,“我也不知,前一日便莫名头痛,后来便是浑身都痛了。” “二jiejie,你想一下,这段时日你是不是无意间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亦或是什么来路不明的物件。”薛绾柔声问道,乌墨的眼底沉着丝丝惑色。 薛绯听罢,仔仔细细地回想起来。 “这几日,我也并未接触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啊……”薛绯垂眸,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若是非要说的话,三日前我去姑姑寝殿,奉茶的宫人失手打翻了茶盏,泼了我一身的茶水,我便在姑姑宫里换了件衣裳,那件被沾湿的衣裳也被姑姑吩咐宫人拿到浣衣坊洗了。” 薛绾听得杏眸半沉着,瓷白玉颜上一抹肃色。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想来也不是什么东西染了污秽。”薛绯叹气,“兴许就是我倒霉罢了。” 薛绾摇头,眸色沉沉:“二jiejie,那件拿到浣衣局洗的衣裳,你后来还穿了吗?” “未曾,姑姑第二日派人送来时,我便将它搁置衣柜了。”薛绯抬眸,“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二jiejie,衣裳还在吗?”薛绾沉声。 …… 容太医看完衣裳后,面色沉重地将衣裳放回了紫檀木案桌上。 “容太医,这衣裳可有什么问题吗?”薛绾看着容太医面色凝重,出声问道。 薛绯也抬眸看向容太医,神色紧张。 “这衣裳可是薛掌衣近日染病所穿?”容太医疑声问道。 薛绯闻言摇头,掀唇道:“这是患病前便洗过的衣裳,这几日都未穿过。” 容太医皱眉,“这衣裳带了疫病的毒,且是极为浓重,薛掌衣哪里来的。” 二人闻言皆是面色惨白,陡然惊住。 “这衣裳是从浣衣局拿回来的啊,怎么会……”薛绯不可置信地望着容太医。 “容太医是说,或许便是因为这件衣裳才让家姐染上了这疫病是吗?”薛绾忽然出声,眼底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理论上如此,若是薛掌衣将这件衣裳同其他衣裳放在一起,时间长了,其他衣裳也同样会沾染到。” “不可能的…”薛绯红唇微颤,喃喃念道。 “所以现下只要让容太医在检查一下二jiejie衣柜里的其他未穿的衣裳有没有染上那疫病的毒,便知道一切因为这件衣裳而起的了。”薛绾沉声,白嫩小手安抚性地了握住了薛绯发冷的的素手。 “劳烦容太医了。”薛绯颤声。 容太医听罢便仔细查起了薛绯的衣柜,拿出了那些未穿过的衣裳,一件一件细细测着。 …… 随着时间渐长,容太医的面色愈发沉重。 终于,最后一件衣裳也查完了。 “如何?”薛绾急声问道。 “这些衣裳大人还是扔了吧。”容太医叹了一口气。 “…什么?”薛绯身子一颤,双目瞪大,眼底皆是震惊。 “辛苦容太医了。”薛绾抬眸,伸手扶住了薛绯的胳膊。 “行烟,送容太医出门。”薛绯哽声,面色煞白。 …… 待容太医出门,薛绯便面色煞白地跌倒在了榻边。 “二jiejie!”薛绾惊呼。 “那件衣裳可是姑姑派人送去浣衣局的,姑姑是不可能害我的。”薛绯白着脸,双眼仿佛失了神。 “二jiejie,此事还未有定论,你切莫伤心才是。”薛绾扶着薛绯坐上了一旁的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杏眸水润,染着一抹忧色,“我现在去找姑姑将此事禀明,势必揪出那蓄意陷害之人。” “等等!”薛绯拉住了薛绾的衣袖,“绾儿,先不要去。” 薛绾不解,杏眼浮现一丝疑惑,“为何?” “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了。”薛绯抬头看向薛绾,目光定定,“去一趟浣衣局即可。” …… 京州提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