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重生之福气绵绵在线阅读 - 第84节

第84节

    就说珊娘怀孕这事,孟旭要真打定主意不纳珊娘,那和珊娘把话说开了,给足东西,让珊娘松口,点头同意把孩子打了,再送珊娘出府嫁人就是。

    可孟旭也就是嘴上嚷嚷,态度上可没见得多坚决。

    再说李思明的事情,若不是放在他们顾府,但凡放在别的人家,这孩子免不了都要寄人篱下,受不少委屈。本来人是孟旭领回来的,那他就有义务把孩子给照顾好了,而不是这么随便一丢,然后就抛之脑后了。

    回到府里,坐了没多久,马氏和辛氏便一前一后来了。

    这两人倒不是随意来的,也是姜锦鱼早就找人递了话,请两位夫人过府,有点事情她要交代交代。

    马氏的相公这回也跟着一起去了翻地龙的那个县,于情于理,姜锦鱼都该喊她过来说说话,安一安她的心。

    马氏这回带了自己的小儿子来,小男孩儿还有点害羞,小脸红扑扑的,大约是家里长辈特意教导过的,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姜锦鱼看了很喜欢,唤他到身边来,又问了问马氏,她小儿子几岁了,给了见面礼,便道,“他在这儿也闷,让嬷嬷领着跟瑾哥儿他们一块儿吧。小孩子都爱凑热闹。”

    马氏一听,心里高兴坏了,她当然乐意自家儿子跟小少爷们玩在一块儿,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一家子都是给顾府干事的,她没带长子长女过来,偏偏带了小儿子,也是心里有些计较的。

    姜锦鱼挺欣赏马氏,又宽慰了她几句,“你在家里也安安心心的,若是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或者为难的,就到府里来说一声。”

    马氏忙应了句,爽快道,“您放心,我家那口子先前没安顿下来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我都习惯了。家里大大小小的,我都照顾着,真遇上了什么事,我保准来求夫人您。”

    姜锦鱼含笑,“那就好。”

    这时,一直在一边坐着的辛氏有点儿不乐意了,虽说姜锦鱼也没冷落她,可在辛氏看来,自己的身份总得比马氏高出不少,她的公爹可是两位小少爷的夫子,这情分当然不一样。

    第115章 心高

    辛氏今日没带自家女儿来, 心里又后悔不迭,早知姜氏今日心情这么不错, 她便把自家女儿带来了。

    姜锦鱼也没有厚此薄彼, 马氏的相公是顾衍手底下得用的人,辛氏的公公是自家儿子的启蒙夫子,打心底来说,她对马氏和辛氏都算很和气的,但辛氏有时候小心思太多了,这又让姜锦鱼跟她亲近不起来。

    她同马氏寒暄几句,又问辛氏,“老先生的旧疾可有好转?”

    年长体弱, 吕老先生又是个实打实的文人, 不说病怏怏吧,身上总有些咳嗽的旧疾, 初春的时候犯了旧疾, 当时还请了几天的假。

    辛氏忙道, “基本都好了,公爹这咳嗽是老毛病了,家里也是延请名医为他诊治,可名医也说了, 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公爹年纪到底大了,也经不起折腾,家里也是一直用食补温养着, 不大敢用重药。”

    马氏露出赞同的神色,道,“这样大的年纪,的确是不能用太多药了。我听说像咳嗽啊,用炖秋梨是最滋补的,等入了秋,用个瓦罐,放上两三个大秋梨,若干冰糖,炖上几个时辰,把梨子炖得软烂了,再喝那梨汤,治咳嗽有奇效。”

    辛氏面上和和气气谢过马氏,道自己记下了。

    吕老先生教书很是细致且勤勉,一年到头也就请了几天假,且看儿子们启蒙的进度,学得也也很扎实,看得出吕老先生是用了心的。

    姜锦鱼也打心底里关心儿子的夫子,对辛氏道,“库房里还有些温补的药材,既是老先生用得着,那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便带上些。”

    辛氏不料还有这等收获,面露喜色,站起身来殷勤道,“这多不好意思,本来是来陪夫人聊聊天的,竟还连吃带拿的,怕公爹知道了,心里怪我不懂规矩。”

    姜锦鱼摇头道,“无妨,你带回去便是,家里本也没有人用得上,放着也是坏了。”

    辛氏喜滋滋答应下来,等坐下了,还不忘推辞一二,道,“您太客气了,这些好东西,您寄回盛京家里的老人用也是好的。”

    姜锦鱼含笑不说话,她当然不会跟辛氏说太多,像这些东西,她和顾衍都用不上,大头自然都送回盛京去了,孝顺长辈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落下。可辛氏是个爱打听的妇人,姜锦鱼不愿意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她听,遂也几句话搪塞过去。

    等辛氏马氏走了之后,姜锦鱼回到后院,见枝头盛开的栀子花,白软娇香,便喊了人,折了几枝下来,又要了几个白瓷的圆肚花瓶,斜插上修剪后的花枝。

    栀子花的香很浓烈,是那种有点霸道的香味,但这种话有个好处,留香很久,便是放上七八天,也隐约还散发出香味。

    小桃进来,瞧见桌上摆满了圆肚花瓶,含笑道,“难得见夫人这样有闲情?”

    姜锦鱼也是一时兴起,她做女儿时爱折腾这些,不过成了亲之后,倒是没太多时间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随口吩咐道,“留一瓶,其他送到瑾哥儿瑞哥儿那里吧,记得放在外间,别放里间。”

    小桃应了句,又道,“方才送吕夫人,见她很是高兴。”

    姜锦鱼斜睨她一眼,翘起唇角,评价了两个字,“促狭。”

    小桃嘟囔,“哪个让吕夫人每回来,不拿点什么走,对着下人都没了好脸色。吕老先生那样清高一个人,也不知怎么会有吕夫人这样的儿媳妇的。”

    姜锦鱼不欲说这些,止住了她的话头,“好了,不提这事了,吕老先生是个尽责的夫子,光是这一点,给些东西也是应当的,就当束脩了。”

    小桃闭了嘴,不再说辛氏。

    姜锦鱼见状,冷不丁开口问,“梁护卫对你怎么样?听说你婆婆也留下了,相处得可还和睦?”

    小桃在别人面前还藏着掖着,在姜锦鱼面前却是很实诚,道,“他对我很好。至于梁永他娘,也就是我婆婆,刚开始两人肯定还有点不熟悉,现在也好了些。我估计也是看在,我在您身边伺候的面子上,婆婆对我还算客客气气的。您不知道,刚成亲那会儿,我婆婆天天拐弯抹角的提醒我,要早点为她梁家开枝散叶,话里话外也有点嫌弃我的家世。结果梁永一升职,我婆婆还以为都是因为您看重我,才选的梁永,她立马不吭声了,也不提孙子了,还让我好好伺候您。”

    “那也还算过得去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就连小桃自己都没当一回事,笑话似的说,可见也没太在意。

    姜锦鱼想了想,又劝了句,“不过孩子的事情,你也是要考虑考虑。梁护卫年纪不小了吧?我身边眼下也不差人,你回家生个孩子,秋霞还应付得过来。”

    小桃也大大方方点头,“这事我也考虑着呢,我身子好得很,梁永身子骨也结实,孩子不是什么难事儿,便顺其自然吧。真要有了,我保证第一个跟您说”

    姜锦鱼失笑,“第一个跟我说?”

    小桃满脸认真,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那是自然,也让您为我高兴高兴麽。我爹娘一定想不到,他们把我卖了,结果我居然过得比她们都好。现在想起来,兴许我比那些留在家里的meimei们,要幸运多了。”

    要是家里人没有卖她,按照家里当时的情况,无非也就是等她十三四岁的时候,便替她找个人家嫁了。说不定为了多得些彩礼,找的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家。

    所以,现在想起来,小桃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又过了几天,王府那边来了人,说是寿王妃打算寄家书给王爷,提前来和姜锦鱼说一声,意思便是若是顾府有信,也可以一并寄过去。

    姜锦鱼得了消息,提笔写了封家书,无非就是保平安,让顾衍在那边安安心心的。

    写好吹干墨之后,姜锦鱼思忖片刻,又进了书房,取了两张瑾哥儿瑞哥儿最近留下的字,叠一叠,也一起放进信封里。

    本想着喊来梁永,让他去王府跑一趟,姜锦鱼目光陡然落到窗外盛开着的栀子花上。

    家书还是让梁永跑了一趟,不得不说,梁永是个很能干的护卫,自打来了后院之后,没几天便把手底下的人给收服了,如今整个后院的巡逻都交给了他,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倒是让一些以为他是靠着小桃上位的人对他改观不小。

    信差把信送到的时候,顾衍刚从损失最严重的的村落回来,耳边依稀还能听到那些村妇和孩童的嚎哭声。

    天灾和人祸相比,更让人觉得绝望,人在自然面前那种无力和脆弱,能让一个胆大的壮汉情绪崩溃。翻地龙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可接连而至的亲人离去、流离失所、疫病和饥饿的威胁乃至不知何时将至的死亡……这些才是让人逐渐崩溃的理由。

    顾衍摁了摁额角,觉得有些头疼,刚下马车,便也来不及放其余官员去休息,将灾民安置所诸事一一分派下去,既要保证安置所正常运转,同时还要防止疫病。

    尤其这几日底下呈报上来,有个村落接连死了三四人,看病症仿佛是疫病,刚派了州医过去查看,若真是疫病,那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

    灾区本地的县令姓廖,面对着这位比自己年轻不少,但官位却高了不止一点半点的顾通判,态度格外的小心,见他面上有倦意,道,“顾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麽?”

    顾衍摆手,“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把宋家庄的情况呈报一份过来。”

    廖县令应了一句,他觉得自己也真是不走运,大家都是做县令,就他赶上翻地龙这种倒霉事,好死不死的还把王爷和通判都引过来了,弄得好像都是他不作为一样,真是冤死了。

    可心里觉得冤,嘴上他半点都不敢说,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顾衍他们住的是本地官员腾出来的宅子,不算大,但好歹在顾衍住下后,清静了许多,不似寿王那边,成日有人登门。

    闭目歇了会儿,便听到侍卫长进来,递了封信,道,“方才王爷府上派人送来的,说是辽州来的家书。”

    顾衍缓缓睁眼,伸手接过那家书,拂手让人出去,轻轻用纸刀裁开信件,信刚拆封,便嗅到一股隐隐的香,一怔,信封中抖落出一朵又香又白的栀子花,花瓣边缘有些泛黄了,大约是路上压着了,有几片花瓣被碾得掉了下来,夹在信件里,宣纸上还能看到残留的花瓣汁液。

    顾衍扶额轻轻笑了下,这种事情,大约也只有妻子干得出来。

    笑过之后,又微微有些低落的情绪,他很思念在辽州的家人。

    将那朵已经露出枯萎征兆的栀子花小心放在一边,顾衍展开书信,一字一字看过去,一封不长的信,愣是看了一刻钟有余。

    看过信件,又看到儿子们平日课业留下的纸,瑾哥儿性子沉稳,字写得已经有些许章法了,只是小孩子手腕还软,写出来的字离工整还有些距离。

    瑞哥儿的字,就看得出字如其人了,有些浮躁,能少写一笔就少些一笔,看得出有些糊弄。

    顾衍笑了下,寻思着回去之后,要好生扭一扭瑞哥儿的性子,这孩子性子太浮躁了,得把他练出来。

    看过信件之后,顾衍把信收好,与先前一起寄来的家书放在一起,至于那栀子花,目光落在上头,想了想,到底没收到抽屉里,而是寻了个素色的香囊来,将那栀子花收了进去,贴身戴着。

    于是,第二日,满心惴惴来汇报宋家庄之事的廖县令就发现了,今日的通判大人似乎心情不错,面上虽然没笑意,但莫名的不像前几天那样气场逼人,盯得人连说话都磕巴。

    廖县令把宋家庄的事情说完,情况不算太好,按照州医诊治的结果,疫病的可能性很大。好在顾衍也有心理预期,并不觉得措手不及,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安排下去。

    廖县令一边听,一边心中有些感慨,也难怪这位顾通判还这样年轻,便能做到这样的位置,思绪缜密、头脑清晰,这么些天下来,无论他汇报多坏的消息,都没见他情绪大变过,说一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不为过。

    “好,封锁医治之事,下官这就去吩咐。”

    顾衍点头,“尸体及时焚烧,若是家属不同意,官府不好出面,便让乡里年长的老人出面。”

    廖县令又道,“是。”

    说罢,看顾衍没有吩咐什么的意思了,便小心翼翼告退。

    迈出门的那一刻,鼻端仿佛拂过一丝淡淡的香,廖县令心里一阵疑惑,抬头看了看光秃秃的院子,以及门口守着的一众小厮护卫,实在没找出这香从哪来的。

    莫名的想到了屋里的顾通判身上,回想起自己刚刚好像也闻到了隐隐约约的香,只是光顾着紧张,没有太在意,廖县令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仿佛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所以,顾大人今天心情这么好,是因为昨夜温香软玉在侧?

    自觉知道了上官的隐秘之事,廖县令忙惴惴不安出了宅院,回到县衙,把诸事都一一布置下去。

    等到空下来的时候,廖县令终于忍不住咋舌起来,说实话,他是真没看出来,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天底下的男人不都是一样的,有哪一个不重颜色的?

    越想越多的廖县令心事重重回到家里,刚进门,便看到自家妻子又跟新纳的姨娘在屋里吵,顿时头大的喊了句,“你们给我住嘴!我忙得焦头烂额,你们在家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廖夫人和那姨娘齐齐闭了嘴,不敢开口了。

    那姨娘走了后,廖夫人便哭闹不止,“你冲我嚷嚷什么!你那好姨娘生的好女儿,把我岚姐儿的未婚夫都给抢了,你还好意思冲我吼!你怎么不去看看你女儿,她瘦了多少了,你一点也不关心!我可怜的岚姐儿,我们母女俩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廖县令顿时头更大了,恨不得扭头就回县衙去,无奈面对的是自己的发妻,他也确实理亏,只能硬着头皮安抚妻子,顾不上再去想上官那点桃色之事了。

    廖夫人哭了一阵,眼皮肿的不像话了,才开口道,“那你保证,一定要替岚姐儿找一门更好的亲事!绝不能比前头一门差!”

    廖县令硬着头皮答应,“成。但你总得给我时间,现在县里事情那么多,我哪有功夫给女儿找人家。州牧通判都在,我忙得脚不着地了,你也让我省心些。”

    廖夫人可不管那么多,追着问,“我也不要你现在就去说,那你先给我说个人选,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我的女儿绝不能嫁的比庶女差!”

    “呃……”廖县令支吾了一下,立马被廖夫人看穿了,廖夫人冷笑一声,“好啊,你果然又在糊弄我!县里最好的人家,除了咱家,不就是先前岚姐儿定的那家。旁的人家哪有合适的公子!”

    廖县令当即无奈,摊手道,“那你想如何?”

    廖夫人见时机合适,道,“县里没有好人家,辽州不是有么?这不是现成的麽。”

    廖县令被唬了一跳,忙摆手道,“不成不成!那怎么行!怎么能让岚姐儿去做妾?!”

    廖夫人板着一张脸,“王爷的妾,能与一般的妾一样麽?再说了,岚姐儿要是进了王府的门,那你这个做爹的,往后不是一样跟着享福?”

    “要是不行也成,你要保证给岚姐儿找个好人家,保准要比得过那庶女的。否则,你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把事儿给我办成了!”

    廖县令挠着头,面露苦色道,“岚姐儿自己这么想的?她想给王爷做妾?”

    自家女儿心气高,他是知道的,原本庶女抢了岚姐儿的婚事,他也有点息事宁人的想法,想着算了,反正岚姐儿是嫡女,又不愁嫁,婚事让给庶妹算了,如今才晓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

    廖夫人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要我说,若是岚姐儿有了好前程,你这个当爹的不是一样获益?往后说不定还要岚姐儿来帮衬你这个做爹的一把。”

    廖县令叹气,“那……那你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