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应颜关上房门，纳闷的看着两个自我责备的人，更是看到爷爷常年铁血的面容，竟有一抹沉重的悔色和痛意，她心里更是被狠狠一揪。 她握着赵金秋的胳膊，坐在堂屋里，应老爷子的对面，故作没事人般开口：“哎哟，爷爷，您老还会忏悔啊？不妨说说，你曾经做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让我来开心开心！” 应老爷子看着应颜那双闪动着八卦之光的眼眸，看着那幸灾乐祸的神情，面部痛色有一瞬的龟裂，眼中因陷入回忆而哀伤的神色也凝滞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应颜说了什么后，立马瞪大眼睛，狠狠一拍木桌：“你个逆女，几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竟然连老爷子我都要来奚落奚落了啊！” 应颜赶忙往赵金秋身后躲了躲，拽着赵金秋的肩膀就开始嚎叫：“mama，不得了了啊，爷爷要打我了啊啊啊……” “不管你今天躲哪儿我都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还跑，赶紧给老爷子我站住……” “傻瓜才站住啊，拜拜咯，我要去县城啦，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晚上再回来！” 应颜被应老爷子追到门口，回头朝着两人兔兔舌头，一甩门，便离开了家。 被她这么一闹，赵金秋和应老爷子心里的沉重也是缓解了些许，赵金秋更是赶忙冲出屋子，冲着应颜的背影大喊： “颜儿，要注意安全啊，要早点回来啊！” 赵金秋望着应颜挥手示意，望着她的身影转弯不见，这才关门回屋。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应老爷子，此刻的眼中，哪还有半分愤怒神色，反而是深深的欣慰： “小赵啊，咱们颜儿是真长大了，这次出外竞赛，竟然拿了这么多奖金，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呢？” 赵金秋也点头附和：“颜儿是越来越优秀，做出的那么多事情，就连我都做不出来，今天记者在门口，我门都不敢出，就怕给颜儿丢人啊！” 她的心里，是深深的自卑。 应老爷子却一吹胡子：“哼，她要敢嫌弃我们，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赵金秋看着老爷子越来越足的精神头，心里有了一个奇妙想法，似乎从颜儿决定不亏待伙食开始，老爷子的身体是越来越硬朗了。 就连她，似乎也越过越好，先是摆脱了“吸血鬼”饭店，到了程汤圆后，虽然忙碌但不疲惫，反而，让她感到快乐，感到充实！ 这一切好的变化，似乎都是从颜儿突然懂事起，就悄然改变了。 多希望，这样的美满，能一直维持下去。 应颜听赵金秋说了，程汤圆的生意好，却不知道，程汤圆的生意，竟然好到了如此地步。 她就纳闷，她都从市里回来了，为什么程强不来找她汇报收入情况。 但当她看到即便不是赶集的日子，市场中央那排小平房外，依然被围得人满为患时，她终于明白了。 这么忙，程强哪里能分身。 只是，赵金秋不是说今天没开门吗？ 程强在忙碌之余，一抬头，就觉得眼前闪了一下，似乎一道很亮的光由远而近，明明还有距离，可他就被闪了。 那道穿着靓丽，长发飘飘的少女，在一瞬间，再次惊艳了他的时光。 “阿强，让开。” 程母的声音，强行拉回了他的思绪，程强脸一红，赶忙低下头，做出忙碌的样子。 应颜缓缓靠近，直到这时，程母和店里洗碗兼服务员的小陈才注意到她，两人是赶忙挥手和她打起了招呼。 反而程强，是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阿颜来了，你这什么态度？”程母狠狠一把拍在程强的肩膀。 程强这才抬起头，嗫嚅着开口：“阿颜。” 因为心里挣扎，看起来本就偏凶的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狰狞。 再配上他那躲闪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点儿做贼心虚，不怀好心思的感觉。 应颜看在眼里，也没多说，更没多问，只是戴上围裙，就要来帮忙。 程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一旁，眼神躲闪道：“你站在这里收钱就行了。” 应颜觉得程强更有问题了，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便站在了一旁。 而程强的目光，则是从她干净的风衣上掠过，抿抿嘴，这么漂亮的衣服，要是弄脏就划不来了。 几人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等早餐高峰过去，店里也终于清闲了下来，直到这时，程母才望着应颜，捅了捅程强的胳膊。 程强看着应颜格外白皙的脸，格外靓丽的身形，突然就踟蹰了，嘟囔着也不知道跟程母说了些什么。 但程母却是紧绷着脸，猛地摇摇头，并且用力把程强往应颜的方向推了一把。 程强看看自己破旧的衣服，又看看即便是在灰扑扑的环境中依然如百合花般遗世独立超凡脱俗的模样，真的觉得，靠近她，都是一种亵渎。 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但确实的，他面对她，越来越自卑，自卑得恨不得把自己缩入尘埃，只要能为她默默付出，默默陪伴就好。 应颜已经没了耐心，光看程强这样子，就知道，这群人，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又是支开她的母亲，又是对她如此躲闪，呵呵，这程强，真是够可以啊！ 应颜脸上挂着懒散的笑意，望着眼前两母子的小动作，她倒要看看，这两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出来。 也不怪应颜会有这种想法，只因为以前的程强，那个嚣张狂拽吊炸天啊，可这才几天，就软软跟个小姑娘似的。性情如此大变，她不疑惑，不奇怪，才有鬼了。 可当她随意拿了跟凳子就要坐下时，一直扭扭捏捏不肯靠近应颜的程强，眼眸一缩，是赶忙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一旁。 应颜眼中闪过明显的诧异，抬眸望向他。 ——求票票求票票求票票…… 第112章 儿子呢 程强依然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重新端了个凳子放在她的身旁，声若蚊蝇： “那凳子上有水，这个是干净的。” 应颜淡定坐下，眼神中的冷意没有缓解，反而是更加深沉了几分。 能把一个凶神恶煞的钢铁直男掰弯到这个地步，她觉得，他背着她做的，一定不是小事。 可偏偏，程强把凳子放在应颜的身旁，看着她坐下后，是重新又沉默了下来，连个眼神余光都不敢往应颜那瞟。 沉默，良久沉默，诡异沉默。 这气氛下，就连店里小陈趁着空闲离开一下都不敢打招呼，只敢偷偷走掉。 而程母，在看到眼前情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时，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想法，是赶忙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阿强，你不是要跟阿颜汇报最近的生意情况吗？快说说，到底怎么样了？” 程强抬眸，看到应颜也望着他，这才点点头，拿出账本递到应颜的面前：“这是最近赚的钱。” 应颜垂眸，发现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甚至是周转等等，都记录得非常详细。 而开张到今天，将近两个礼拜，不仅把投资的钱赚了回来，更是有将近一千块的纯收入。 如果按照这样的生意继续下去，一个月赚两三千简直不是问题啊！ 按理说，应颜看着这明晃晃的，代表着钱的数字时，应该双眼冒光，喜不自胜，开心得如同一只小狐狸的。 他如此卖力，也是为了看到她真心的，愉悦的笑容。 可程强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只看到应颜至始至终都浅浅勾着嘴角，明明依然是不羁的弧度，可他却感觉不到半分的熟悉和亲近。 等她放下账本的一瞬，朝他望来的目光中，程强竟然还感觉到了一分寒光湛湛之感。 紧张得他，更是手足无措。 越是无措，脸上表情越是紧绷，越紧绷，看起来就越凶恶！ 可心里想的却是，他哪里没做好吗？阿颜如此不满意？ 在他最是忐忑时，就听到了应颜看似淡淡的询问：“还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程强沉吟一瞬，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之前决定的，只在赶场的时候做生意，但是我们卖的东西挺受欢迎的，有很多客人都嚷嚷着天天要来吃，然后我就自作主张天天开门了，不过生意确实好，和赶场没两样。” 应颜点点头，看不出情绪是喜是怒，是满意还是不满：“还有吗？” 程强想了想，继续道：“我觉得，其实可以增添几种吃食，目前加一个抄手就好，因为汤圆是甜食，恐怕有人会吃腻，而只有水饺的选择太狭窄，所以……” 应颜想想，点头：“可以。” 程强望着她的脸色，一脸忐忑，觉得似乎自己的回答，并没让应颜满意，但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没说。 如果真有，那也应该是，阿颜的母亲来店里帮忙，他怕累到她，所以就只让她赶场过来，平时都没让她过来的。 但想想，应该不可能是这个原因，他也就没再开口。 如果是以前，应颜可能会直接询问，但如今，她眯眯眼，用人不疑，更何况，每一笔账目都没问题，她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赵金秋少上班，有钱拿，就是她的目标。 所以现在这样，也好。 应颜见没别的事情，就想离开，程强目送着她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 她不知道的，她从进入程汤圆起，就被一双眼睛看到，直到她离开。 不远处，应志坚收回视线，丢下手中的烟蒂踩了踩，冲着对面的人说道：“今天我女儿要上报纸，我得回去看看。” 说着骑上自行车便往灿阳镇走去。 最后看了眼应颜的身影，嘴角冷笑，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也只配卖点小玩意，以及找一家小店来打零工。 哪里像他的女儿，以后是要进大城市的，穿名牌，住豪宅，雇佣人…… 应志坚可谓是春风拂面，养了这么好个女儿，他哪有理由不开心？ 然而当他回到镇里，在听到镇民们的流言蜚语，在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后，他立马就凶恶了眼神，冲进家里，一把抓住哭哭啼啼的应小樱，狠狠一个耳光就甩了上去。 一巴掌落下，一屋三个人全惊呆了，应老太转动了一下绿豆眼，起身便悄悄离开了屋。 孙春花蒙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就朝应志坚冲了过去：“你个死鬼你在干什么，给老娘松手，老娘跟你拼了……” 一个个拳头狠狠落在了应志坚的身上，打得他连连皱眉，应小樱也在此时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捂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父亲，泫然欲泣。 应志坚被孙春花打得连连后退，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明显，十几年，他受够这臭婆娘了。 对他从来没任何帮助不说，整天还要骑在他的头上，以前见她把应小樱教得还好，他出门有脸，他还能忍。 可是如今嘛，他的骄傲成了他的耻辱，他忍得了才有鬼了。 在孙春花又一个拳头挥来时，他眼睛一眯，一把抓住她的拳头，狠狠一下就把孙春花肥胖的身体甩了出去。 孙春花再胖，但在男人面前，力气仍然是弱的，被这一甩，她直接后退几步就撞到了墙上。 捂着撞疼的腰，她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打了女儿还打我？你个老光棍，你找不到媳妇，只有我跟你，我为你劳心劳力，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还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