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她才不要与季菀这等狐媚之人齐名称颂,没得惹一身sao。 她的厌弃之意如此明显,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曾婷向凡等人均面色不忿。 明明是二少夫人自己中饱私囊,妄图以中公供己享乐,事情败露,理应低声下气来求补救之法,却如此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简直欺人太甚。 季菀扬眉。 樊氏今日登门,便意味着妥协。都是妯娌,再加上二伯母那边肯定已予以惩戒。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愿为难樊氏。可樊氏这态度,着实不怎么样。 她笑笑,“二嫂言重了,区区一万多两银子罢了,小妹虽不才,倒还是拿得出手,何须二嫂破费?” 樊氏猛然变色。 她虽出身名门,家底却也算不得多丰厚。嫁妆铺子产业加起来虽不只万两,可一个季度才上交一次进项。况且加起来,也不到千两。如今她手中可动的银两,不到三百,否则何须打中公的主意? 可话已出口,若是拿不出来或者暂时赊欠,便是在季菀面前折了颜面。 分明是她自己挑衅在先,可如今看季菀笑意盈盈的模样,却觉得这个女人存心要她出丑。 樊氏咬牙,“你也说了,不过区区一万余两罢了,三弟妹不看在眼里,我自也不会吝啬。三弟妹请稍后,黄昏之前,我必双手奉上,绝不亏欠丝毫。” 她一拂袖,“走。” 两个丫鬟神色惊慌,却不敢驳她所言,匆忙跟上。 “少夫人,奴婢瞧着二少夫人是恨上您了。” 向凡小声道。 曾婷轻哼一声,“咱们少夫人从未招惹她分毫,她却要上门找茬,言辞锋利,不堪入耳。便是交恶,也非少夫人之过。” 季菀没说话,目光晦暗难测。 京城贵女出嫁,嫁妆银子最高不能超过一万两。当然,那都是写在礼单上的。除此以外,父母长辈还可私下增添。 樊家这样的门第,嫁妆银子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五千,所以才会手上拮据,把主意打到中公上头。 如今她要争这口气,又拿不出钱来,怕是得回娘家打秋风了。 第204章 挪用中馈(一更) 樊氏的确是回去求助娘家了。 “娘,我樊家乃名门之后,怎能被个乡野之人如此欺辱?陆家勋贵世家,泼天富贵,大伯母掌中馈内务,我就不信她全然公正。我不过用这区区不到千两银子,她便这般斤斤计较,让那小妇人扫我颜面,言语羞辱。此仇不报,我将来还要如何在安国公府立足?” 她倒是没有隐瞒自己意用中公为私一事,但言语中仍是毫无悔意。 樊夫人溺爱女儿,闻言便皱了眉头。 “二郎呢?他就任你在陆家为人这般欺负?” “他还不知道。” 提起自己的丈夫,樊氏终于有了些微的心虚和顾忌,“他一个大男人,应忙于朝政,后宅女眷之地,不宜多闻。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陆家甘愿娉一个农女为妻,为人耻笑,我却不愿屈居贱民之下,看她脸色,受她奚落。” 樊夫人怒容满面,“陆家世代勋贵,京城多少世家难以望其项背,都说陆家家风严正,如今却让一个农女在后宅兴风作浪,对长不敬,安国公夫人怎可偏私包庇?此事分明就是她们婆媳联手,存心要陷你于不义。” “那季氏闺中之时就不安分。”樊氏眼中满是嫌弃不屑之色,“若非靠着周家做靠山,皇上又岂会如此抬举她,封了她做县主,生生压了满京闺秀一头?她随母改嫁入了萧府更是不安于室。一个闺阁千金,什么不学,非要去学那等贱民做什么生意,简直败坏家风。她母以色侍人,迷得国舅神魂颠倒,想来也将那套狐媚的本事尽数教给了她。陆家男儿清正自持,三郎更是未来国公爷,如被女色所迷,不思进取,岂非辱没先祖?陆家定败于这等妖媚之手。她如今就敢行此卑劣小人之举,将来真做了国公府主母,那还了得?婆母糊涂,处处帮着外人,让我低声下气的去给她道歉。我为家中和睦,只得委曲求全。可那小妇人,怠慢轻狂,嚣张得意,处处给我脸色看。仗着有几个臭钱,当着下人的面便羞辱于我。这等娼妇,怎配为国公夫人?” 她越骂越难听,将所有不忿全都化作刀子射向季菀。 樊夫人拍拍她的手,道:“莫急,我这就随你去国公府走一遭。我就不信,陆家就没一个明白人了。” “娘。” 樊氏则阻止道:“大伯母是国公夫人,她掌内闱大权,偏袒那小妇。况且这是陆家家事,您去了也讨不着好。” “她糊涂,陆老太君可不糊涂。”樊夫人轻哼一声,“一个刚过门的新妇,如此的没规矩,若不好生教训一番,将来不定多猖獗。” “娘,老太君虽与祖母交好,但咱们樊家毕竟是外姓人,她自然更偏袒自己的儿孙。”樊氏道:“她老人家多年不管事,一心安享晚年,对府中大小事务不闻不问,大伯母又有心偏私,巧言如簧,她如何能不被蒙骗?到时反倒怪罪咱们不知礼数。” 樊氏心里还是明白的,此事是她不对在先。若是找上门去,闹到陆老太君跟前,揭开前由,自己少不得会被斥责。 “那你说,该如何?” “娘,您是长辈,何必自降身价与一上不得台面的小妇计较?传出去也不好听。”樊氏回来的目的很明确,“我一时不查上了她的道,这坑还得自己填,决不能让她抓着这把柄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只是如今我实在囊中羞涩,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一万多两,并不是个小数目,似樊府这等并不显赫的家族,半年的开销也就一万有余。所以樊夫人脸上也有为难之色。但想到女儿被一个农妇欺辱,便咬了咬牙,道:“你等着,我给你拿。” 她掌中馈,挪一部分,再加上自己的私库,还是凑得上这笔钱的。 “这盒子里有一万五千两银票,你先拿去应急。” 樊夫人将一个盒子推给女儿,“待此事过后,我定去陆家,给你讨回公道。” 樊氏得了银票,松了口气。 “娘,此事容缓,我先回去了,否则那小贱人不知还要闹出多少风波。” “好。” 樊氏带着银票,春风满面的走了。门口,一个小丫鬟从廊柱里现身,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事当真?” 樊家大少夫人看着自己的丫鬟,既惊又怒。 “千真万确。”小丫鬟便是刚才在正厅偷听樊夫人母女二人谈话之人,“奴婢亲耳所闻,绝不会错。二姑娘在陆家闯了祸,拿不出钱来填补空缺,这才回娘家求助大夫人。不知金银几何,但看大夫人的脸色,应当不是一笔小数目。否则那么心高气傲的二姑娘,怎肯回娘家打秋风?” 大少夫人轻哼一声,“我刚入门的时候,她便瞧不上我,目中无人,飞扬跋扈。如今嫁人了,还是这个德性。陆家勋贵之家,不知何等的泼天富贵,吃穿用度比之樊家不知高出多少。她心高气傲,不肯屈居人下,每每银两短缺都回娘家索要。母亲宠她,对她有求必应。这次,怕是得挪用中公私用了。” “大夫人若真如此,老夫人知道了,必定不会轻饶。” 大少夫人轻笑,目光深幽。 她这个婆母迂腐肤浅,一味的宠女儿,是非不分。久而久之就养出樊氏那目中无人的性子。若非有樊老夫人和陆老太君的交情在,陆家未必看得上樊家。 “少夫人,二姑娘每次回来都与您难堪。这次她闯下大祸,您何不…” “杀鸡焉用宰牛刀?” 大少夫人漫不经心道:“她是小姑,我是长嫂。都是一家人,若我明着给她不痛快,老夫人便是惩处了她和母亲,也会觉得我不识大体,不懂尊老爱幼。” “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 “当然不是。”大少夫人笑意盈盈,“我是晚辈,不可对尊长不敬。可若是同辈之间,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丫鬟恍然大悟,“您是说…二夫人?” 大少夫人轻瞥了她一眼,笑容莫测。 “奴婢懂了。”小丫鬟也会意一笑,“奴婢定将此事办妥,老夫人绝不会怀疑到您身上。” “嗯,去吧。” 第205章 打脸(二更) 樊氏先前从褚玉苑离开后,在苑门口迎面就撞上了陆非烟。她满面怒容,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走了。 陆非烟抓过送樊氏出来的丫鬟,问:“二嫂是不是过来找麻烦的?看她的样子,好像是被气得不轻。难不成找茬未遂,反倒给自己添了堵?” 小丫鬟规规矩矩道:“三少夫人不许奴婢们私底下乱嚼舌根,六姑娘既来了,便进去吧,三少夫人应有要事要与您商议。” 嘴巴倒是挺严实的。 陆非烟未再逼迫,带着丫鬟向内走去。 还未进门,向凡就迎了出来,“六姑娘,您可来了,方才我们三少夫人还在念叨您呢。” “三嫂难得请我过来,可惜我来晚了一步,错过一场好戏。” 陆非烟目光狡黠,想到樊氏方才的模样,觉得颇为有趣。她让丫鬟在门外候着,自己进去了。 “三嫂,快跟我说说,刚才你是怎么对付大嫂的。” 季菀嗔她一眼,“这话如果给母亲听见了,又要说你不懂规矩了。” “母亲天天拘着我在家学礼仪规矩,好容易来你这儿一趟,才自由一会儿,你可不许告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陆非烟嘟着嘴,如是‘威胁’。 季菀轻笑,“咱们六姑娘有吩咐,我哪敢不从?” 陆非烟嘻嘻两声,半俯在桌上,目光灼灼,道:“快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 季菀知道她的性子,若不问个究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便简而言之说了个大概。 陆非烟听完便冷哼一声,“大嫂欺人太甚,明明自己行那歪风之举,就该心虚悔过,却跑到你这里来耀武扬威兴师问罪,她凭什么?不行,我要告诉二哥,让二哥责罚她,看她还怎么得意。” “又在胡说。”季菀道:“你前脚从我这儿出去,后脚就去告状,传出去还不是我指使的?撺掇小姑状告长嫂,内闱不宁,三婶子还不得恨死我。” “那这事儿本来就是二嫂不对嘛,你越是容忍,她就会越得寸进尺。”陆非烟不满,“二嫂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人总带三分轻视傲慢。府里的几个庶妹,没少受她白眼。她啊,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陆非烟对这个二嫂的不满也是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忍不住抱怨道:“去年她和二哥大婚,四姐和四姐夫回来道贺。出嫁的女儿,难得回娘家一次,便在府里住了两晚。二哥作为大舅子,肯定要招待四姐夫,一起喝酒练武,本是平常事。二嫂却不平,说出嫁的女儿就不该久在娘家逗留,叨扰兄长冷落嫂子不成体统。四姐柔善,不与她计较,第三天就和姐夫走了,二哥送出了一条街。二嫂竟然吃醋,说亲兄妹也要有界限,不该如此亲密。连带着,就看三房的几个庶出的meimei不顺眼,二哥偶尔问及几句,她都不高兴。你说,哪有人像她那样的?防丫鬟防表妹就算了,连小姑子都这么不待见,真不知道樊家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季菀瞪她一眼,“你抱怨两句就是了,别迁怒他人。” 纵然樊家教育不得法,但总有明白人。陆非烟这一竿子打下去,可是把樊家所有人都骂了个底朝天。 陆非烟噎了噎,咕哝道:“我这不是为你不平嘛,你还说我。” 季菀笑笑,“好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没有怪你。但咱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非要闹得相见成仇的地步?祖母年纪大了,需静心休养,如果让她知道这些槽心事,定会怒上心头,不利养病。咱们这些做小辈的,岂非罪过?” 陆非烟无言以对。 季菀拍拍她的手,笑道:“我与她是妯娌,母亲说,家和万事兴,大家各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她是长,她蛮横是她不知礼数,我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和她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这么被她欺负?” “当然不是。” 季菀笑意深深,“她私欲难填,行为不端。可她是陆家媳妇,揭破了陆家也颜面无光。所以就想着,给她悔改的机会。她若肯低头认错,我舍些金银也没什么。但她显然不服我,非要打肿脸充胖子,与我争高低,这就不是我的过失了。你想想,樊家虽是名门,却根基不深,若论富,怕还不及我一人之私产,否则她何须打中公的主意?一万多两银子,她非要自己来填,却拿不出钱来,那还能如何?肯定得回娘家求助。” 陆非烟认可的点点头,“倒也是哦。她的嫁妆,只有六十八抬,除此之外,嫁妆银子应也没多少。一时之间,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事儿是她理亏,肯定也不敢求助二哥。所以,她只能回娘家打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