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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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的住处都设计得如此贴心,陆钦的住处更不必提。 衡玉亲自上前推开院门,“老师身子骨不是很康健,我特意设计了一番,这个院子冬暖夏凉,很适合老师居住。” 为了达到冬暖夏凉的功效,在建材上衡玉就十分舍得砸钱。 现在是二月天,天气还带着些凉意。自陆钦踏入院子后,他就觉得冰凉的双手开始回暖。 陆钦温声道:“玉儿有心了。” 衡玉勾唇笑起来,眉眼舒展开,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锐意,“这是我和老师一同创办的书院,也是我赠给老师的拜师礼,当然要尽心些。” “如若不能打动老师,不能打动那几位大人,我怎么敢说有朝一日白云书院会成为天下第一书院,力压所有书院的风头,让天下人心生向往?” 朝夕相处两年,衡玉十分清楚陆钦的喜好,这座院子完全是踩在陆钦的喜好上修建而成的。 ——小到一棵植株,一叠纸张,大到整个院子的布局。 陆钦只好再叹,“玉儿有心了。” 他这一生,值得称道的幸事实在少之又少。 收她为弟子,就是其中之一。 参观完整个院子,时间已经差不多,衡玉轻轻合上院门,与陆钦一同往外走,打算去和其他人汇合。 他们两人到得比较早,静等片刻,山余领着山文华出来。 衡玉拱手一礼,“山大人对您的住处可还满意?如果我准备得还有任何不妥,大人尽可提出来。白云书院学子必须恪守的条例之一,便是尊师重道。” 山余失笑,语气温和,“我可还没同意要当白云书院的夫子。” 他的语气温和,里面没有什么反对的意味在。 衡玉猜出山余的心思,轻笑了笑,没有回话。 不多时,神威侯父子和傅岑结伴走出来。 两人身为武将,十分爽快。 神威侯一看到陆钦和衡玉,就朗声笑道:“好一所白云书院!我答应留下来当书院的夫子了!” 第220章 为往圣继绝学23 这天下,没有谁是不可以打动的。 区别只在于,世间绝大多数人以利动之,而极少数人必须要靠诚意来打动。 用过午膳后,衡玉领着众人前去议事厅堂商议教学的事情。 一一落座后,陆钦将当前白云书院的情况娓娓道来。 山余问:“也就是说,白云书院共有四十二位学子。我们八位夫子教授选修课,主修的四书五经由你来负责?为何不给白云书院多聘请一位大儒?” 山余不怀疑陆钦的学识,他只是担心陆钦的精力不足以应付。 陆钦摇头,“并非我不愿。” 当世可以称为大儒者,不过寥寥数人。这些人要么年岁已高,没有太多精力兼顾教学;要么就已经在各书院里发光发热,婉拒了陆钦的请求。 所以一时之间,还真寻不来合适的人选。 陆钦道:“不过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会尽快物色好合适的人选。而且诸位不必担心我应付不来,会有人协助我教授四书五经。” 山余眉梢微挑,“哦?不知是何等人物?” 陆钦轻笑,“等到正式入学你们就知道了。我办事素来稳妥,你不必担忧。” 山余撇撇嘴。 他真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明明半年前,他还在考虑着怎么让陆钦的小日子过得不舒坦,现在他居然要去担心陆钦的身体?! 世事变化得实在太快。 众人又沟通了其他事情。饮完一杯茶的功夫,他们就全都答应了白云书院的聘请,同意成为书院夫子。 送其他人离开后,衡玉走回陆钦身边,温声道: “老师,自今日起,白云书院的发展不必再受到限制了。” 当初最坚定反对他的人,现在都成了他的同盟。 那些在朝堂上被政敌诘难,被反对声音埋没的难堪场景,再也不会发生了。 陆钦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他一身鸦青色长衫被风吹得鼓起,眼里有流光一闪而过。 温和得仿佛落满星光的视线在衡玉身上停留片刻,陆钦轻轻别开头。 他说:“孩子,我们回去吧。” 扶着陆钦上马车,衡玉回程时直接翻身上马,骑马疾驰而归。 回到镇国公府时,天色微微有些暗下来。 衡玉一甩马鞭,命人把她的马匹牵下去。 她回院子里换了身常服,招来管事,吩咐他将白云书院的种种都宣扬出去。 —— 难得休沐日,国子监祭酒杜卢在家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坐在院子里,喝口小酒吃粒花生米,吹着风赋诗几首。 如果酒的品质再好些,花生米再脆些,风再暖和些就更好了。 没错,杜卢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冷。 不仅仅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还因为过段时间他孙女出嫁,但公中的钱财没办法给孙女置办太好的嫁妆。 国子监祭酒一职很清贵,可油水的确不算多。杜卢又不是那种会钻研的人,杜府的花销一向有些紧巴巴的。 他夫人一发狠,就把他的买酒钱削减了一大半,以至于杜卢现在喝酒,只敢让管事去买品质差些的酒。 喝完半壶酒,杜卢的孙子从外面回来,笑着把白云书院的名声告诉杜卢。 无论是书院的训言,还是书院所标榜的“学风自由”,亦或是那藏有很多书籍的馆藏阁,再到书院夫子的住处和相应待遇…… 全部都踩在了杜卢的喜好上。 他堂堂国子监祭酒,堂堂朝中从三品官员—— 被一所普普通通的书院! 打动了!!! 用过晚膳后,杜卢和老妻说起此事。 他抚了抚长须,嘴巴里止不住的酸意,“传言传到后来,往往过分夸张。我还是不相信有任何一所书院能做到这种地步。” 祭酒夫人乐了,夫妻多年,她哪里还不知道杜卢是对白云书院起了兴致。 “有怀疑的话,自己亲自去看看不就好了?” 杜卢轻咳了咳,故作矜持道:“夫人言之有理,待下个休沐日我就亲自去看看,如果言过其实,我肯定要狠狠批评一番!风气虚浮,完全不像是个求学之地!” “那如果所言无误呢?你又待如何?” “所言无误……所言无误……咳咳咳,我姑且看看再说。” 他今年六十有五,在这个年纪致仕也差不多了。 致仕之后,再找个普普通通的书院发光发热,这也是可以的嘛!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人不能轻易服老! —— 衡玉压根不知道,她这一手宣传做得太给力,以至于在日后,一所私人创办的书院生生撬了国子监的墙角。 现在,她正在清点白云书院的学子制服,命人将这些制服送去各府上。 当前书院众多,但这些书院里,没有一所规定过让学子统一着装。 白云书院却不同。 过了个年,衡玉也才十一岁。她每天闲得很,心思多半花在白云书院上,就顺便设计了一番白云书院的学子制服。 她深谙其中之道,在设计书院院服时,怎么好看怎么来。 一白一黑两套衣服,分别是在室内上课和在室外上课的着装。 白色这一套士子服,以白色为底红色镶边制成,腰身也是红色,细节考究。白云书院的学生都是少年,这套衣服穿在他们身上,既显得端正守礼,又添了几分肆意张扬。 黑色这一套则是劲装,从头饰到靴子是完整一套,穿上去后,整个人显得挺拔而精神。 赵侃收到镇国公府送来的制服时,难得有些发愣。 他的母亲侯夫人正在帮他比划衣服,“白云书院有心了。我看这些衣服的材质都很好,而且尺寸也都是合适的。难怪前段时间他们上门来打听你的身量。” 赵侃垂下头没说话。 他伸手摸了摸衣服,在白色士子服的衣摆处,看见一个用白色针线绣成的,龙飞凤舞的“侃”字。 红色腰带上,则用白色针线绣了“白云”二字。 黑色劲装也差不多,只是针线颜色有所改变。 赵侃对学堂的最大印象,就来自国子监。 他们这些纨绔在国子监里没什么好名声,所有人对他们的要求,只有别闹事这一点。 没人正眼瞧得上他们,没人想过耐心教导他们,赵侃对国子监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以至于他在国子监读了两年书,知道自己要离开国子监转入白云书院学习时,赵侃表现得十分无所谓。 可现在,看着这两套精心准备的衣服,赵侃突然心生一股归属感。 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啊,现在他是白云书院的学子。 “侃儿?你在发什么呆?是不喜欢这两套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