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挑种蛋

    吕德海听的脸色发白，对吕志明说道，“爹娘，你们可别做糊涂事，这段时间大哥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头二十两害得咱们分了家，后三十两又要卖孙女，说出去不知道怎么被人笑话，二哥回来只怕是要对家里寒心。”

    吕志明被他说得心中打鼓，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蠢念头，无论如何，这也是自个的亲孙女，要真是做了这种事，往后还怎么在村里抬起头。

    再看了几下大房两夫妻不以为然的神色，忍不住暗自叹息，或许自己这把老骨头是真的做错了一些事。

    随即将烟斗敲在凳子上，重重的咳了几声，说道，“是我刚才糊涂了，娇娇说得对，这是你家做的错事，就该你自家解决，莫说只是赔些银钱，便是把你剁了，那也是你活该！”

    “可我不也是想着为家里添些进项……”吕德发还要说话，吕志明登时就火了，一烟斗甩了出去，骂道，“你个败家子！还敢说话，要知道你今儿是这副德行，你跟个猫崽儿大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还免得你娘一晚上醒七八次，生怕你咽了气！”

    毕竟有外人在场，吕志明硬生生忍住自个的脾气，又对瘦男人说道，“大兄弟已经在这废了不少时间，我便做个主，给他家留三亩地自个过活，其余的七亩地都给了大兄弟，若还有不够，我来贴补。”

    说罢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指使着吕静香进屋拿了地契出来，张氏见吕志明动了真火，也不敢再劝，只是见着自个儿的地契转眼就到了别人手上，她这心里像被刀扎似的，只能拿眼睛剜吕娇娇。

    瘦男人也不气，叫手下人收了过去，“你这几亩地也不都是上田，按理说值不了三十两，不过今日这小姑娘颇合我眼缘，也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说罢转身要走，见吕娇娇一脸关切的扶住高氏，对她笑了一笑，才跨出了院门。

    高氏几人见事情告一段落，也不耐烦和老宅再打交道，随意敷衍了几句便都推说自己有事回了屋。

    前脚刚进了屋，后脚帮着吕德海家起房的吕德成就回了家，还带上吕娇娇一早便要的石磨和一头健壮的驴。

    见几人脸色都不大好，询问了几句，大妮从头看到尾，又见大家都憋着气不说话，便简单的说了几句，一些污言秽语也没有提，饶是如此，吕德成也是火冒三丈，当即拎了棍子就往老宅跑。

    后头跟上去的吕德海回来说，那场面真是比上门讨账时还混乱，吕志明发了火，也想让大儿子受些教训，便不理会。

    吕德成打得自个大哥鬼哭狼嚎的一屋子转，吕德发也不敢往外跑，要是叫人看见被自个弟弟撵着收拾，他真是没脸出门了，要不是李氏哭喊着护住他，只怕是要叫吕德成打破了头。

    吕德成走之后老两口也对大房有些失望，便说了往后自个儿起灶做饭，不再理会大房。

    那天的动静闹得不小，附近的人家虽然怕被牵连没有过来，却都听了个大概，便是往常与张氏交好的，如今见了她也皮笑rou不笑的打声招呼，便忙不迭的走远。

    杨氏捡了村里的闲言碎语来说，眉开眼笑的，越发显得年轻精神，而且高氏早些年在村里的恶毒后母的名声也被打破，来帮着吕德海家起房的许多妇人和高氏渐渐相熟起来，发现她心思灵巧，性格又好，便和高氏越走越近。

    “娇娇，上回你不是要买种蛋么，我爹说他今儿去我姑家牵牛回来，问你一块儿去不？”王有福从镇上回来见着坐在院门口的吕娇娇，便问了一句。

    “去！”吕娇娇急忙站了起来，拍打几下衣裳，揣了些银钱在自个身上，朝屋里喊了几句，听见有人应了声，便笑着同王有福一道往他家走。

    吕娇娇随意的问着，“今年的院试离得近了，有才哥准备得怎么样？”

    王有福皱起了浓黑的眉头，“上次就没成，今年我哥只晓得把自个关在屋里，我娘她们问起他也只说还行，也不知道怎么样。”

    吕娇娇也不知道如何相劝，只安慰道，“终归还是看个人，有才哥这么刻苦，一定能行，倒是你们屋里准备好有才哥在县里的花销没？”

    王有福连忙点头，“多亏了你，家里宽松了不少，我大哥的花销还是拿得出来的。”

    最近家里得了他的工钱，再加上他与孟掌柜相熟了不少，孟掌柜不仅收他编的竹筐，对他爹在山上打的野味也是不论品相，给的钱实惠公道，屋里宽裕了许多。

    吕娇娇只笑着不应答，两人又说了其他的话题，便到了王有福屋里，待王大祥收拾好，两人就往王有福的姑姑家走。

    如今天气暖和，正是孵小鸡的时候，王有福的姑家院里跑着一片的鸡崽，三不五时的就有懒得麻烦孵种蛋的人上门来买。

    王有福的姑姑穿了一身半旧的灰蓝色衣裳，腰上系了围裙，头发梳得精神好看，见王大祥带着吕娇娇进了屋便笑着迎过来，“这就是吕老二家的闺女吧，快进来。”

    吕娇娇安静的叫了一声婶娘，就立在一旁等两兄妹说完话。

    待王大祥去圈里看自个借给妹子的耕牛，吕娇娇才问起种蛋的事情。

    “种蛋首得挑新鲜的，刚下了三五天的最好，若是时间长了，就是能出鸡崽，那也是病弱的，难养，其次再看蛋的大小，过大过小都不好，大的蛋难孵出来，小的蛋孵出来的鸡又太小。”王姑姑说着又把蛋放在油灯下，叫吕娇娇仔细瞅着，“种蛋若是在灯下一照，就能看见里头有个毛毛的东西，像眼珠子一样，这样能孵出来小鸡的就叫种蛋。”

    “说起来容易，这功夫还得靠练，若不靠这个吃饭，多学几次，能给你屋里挑蛋就成了。”

    王姑姑接下来絮絮叨叨的交代着怎么孵小鸡，掀起炕上的棉被，叫吕娇娇到时候起了灶火用棉被盖个一二十天便能成了。

    她见吕娇娇听得认真，人也乖巧，越打量越满意，两人正说着话，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

    “娘，我回来了。”进来的姑娘长得与王姑姑有六七分相似，皮肤虽然黑了些，却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少女。

    “回来了，娇娇，这是我闺女水仙，这是你吕二叔家的闺女，上回有福来提过好几次的，记得不？”王姑姑见是自家闺女回来了，笑意也深了不少，急忙给两人介绍道。

    吕娇娇从炕上起来打招呼，哪知道方才还笑容爽朗的少女登时换了脸色，冷淡的说道，“哦，娇娇妹子，有福哥三句话离不了你，我想记不得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