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讨债
突如其来的响声使得院里安静下来，院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应声，五六个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汉子簇拥着一个瘦男人走进院里，领头的瘦男人穿了酱色的缎面衣裳，尖嘴猴腮的猥琐样让吕娇娇觉得眼熟，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你们是谁？咋随便进人屋里？”家里的事正扰得吕志明心烦意乱，这又突然来了几个人，看起来还不怀好意，因此他语气不善的问道。 “你家吕德发欠了我不少钱，前段时间说是回家筹钱，可是左等右等也见不着人，他既然不来找我，那就只有我自个找上门了。”瘦男人说起话来又尖又利，吵得人脑袋疼。 这声音一出，吕娇娇才回忆起来，这人是当初她和王有福从迎来出来之后，遇到的堵在路上吵架的男人。 那当时那个让她觉得耳熟的求饶声，难不成就是自个的大伯吕德发？ 吕娇娇瞥了自个大伯一眼，发现他脸色惨白的躲在张氏身后，原本高大的身材如今恨不得缩成米粒大小，叫人瞧不见。 李氏把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通，狐疑的说道，“我家德发咋会欠你钱？你莫不是来讹人的吧？” 瘦男人朝着身后一点头，一个汉子就往前走了一步，从怀里拎出一张字据来摆在几人眼前，“我讹人？我还没说你们骗钱呢！看好了，白纸黑字按了手印儿的，今儿要是爽快的给钱，这事就不追究了，要是不乐意……” 瘦男人干笑了几声，后头又走出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拎起院里的凳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凳子吓得李氏抖了几下。 吕志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瞅了那张字据，他大字儿不识一个，可那红艳艳的拇指印还是晓得的。 回头看了一圈屋里识字的几个孩子，文忠两兄弟吓得挤在张氏身后，吕静香也抓住门框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只有吕娇娇朝他点了点头，证明了字据的真实性。 吕志明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幸亏大妮离得近，接住了他，急忙给他顺气，旁边的李氏更是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喃喃的问道，“我…我家德发欠你们…多少钱？” “本来是五十两，半个月前还了二十两，如今还欠着三十两。”瘦男人慢悠悠的说道，“他还那二十两的时候还算爽快，我就答应了他回家筹钱，哪知道一去就不见人影了。” 张氏呆愣着听到现在，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指着吕德发身上漏出来的rou死命的掐，“吕德发你个挨千刀的，怪不得回了家里还劝着我别再提这事，敢情就是你拿的！问你你还脸不红心不跳的，你可真厉害！老娘我为了二十两银子要死要活的，你倒是逍遥快活了……” 吕德发被她掐得到处躲，吕志明刚缓过一口气就见着躲到自己面前的儿子，气得一烟斗就从吕德发脑袋上砸下去了。 吕志明常年在地里讨生活，年纪虽大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吕德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股热流就顺着头顶流了下来。 李氏再如何气他那也是自个亲儿子，连忙寻了帕子给吕德发捂住伤口，“你咋能做这等糊涂事…你真是要了你老娘的命啊！” 文忠两兄弟被吓得嚎啕大哭，张氏也不敢再动作，刘氏见没人注意自个，瞅了个空隙就往外跑了，院里吵吵嚷嚷的乱做一团。 “吵什么吵？给老子哭哭啼啼的干啥？你们这招老子见多了，十户人家得有二十户鬼哭狼嚎的，给不给一句痛快话的事，再给老子叽叽歪歪的，老子今儿就卸了他！” 几个人一把抓住吕德发，将他扔在地上，瘦男人踩在他的背上对着院里的人说道，吕德发一脸的血混着鼻涕眼泪，看起来既狼狈又恶心。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唯一的两个大人又都是不顶用的，吕娇娇只好上前说道，“几位大哥先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大伯一时糊涂犯了错，屋里没一个人知道，你们今儿一来自然是反应不过来，且让我大伯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凑出这个数来。” “瞅瞅瞅瞅，一家子就这小姑娘会说话，叫我听了心里头舒服，你们商量吧，可丑话说在前头，今儿这钱我无论如何也得拿回去，要是没有，儿女房子和田地，有啥就拿啥抵账，你们也别怪我不通情理。”瘦男人笑眯眯的说完一通话，抬开自个的脚，后头的人连忙给他递上凳子，一群人就这样杵在吕家院子里不挪动了。 李氏被这事气得心口一阵阵的疼，瘫在地上起不来，大妮急忙给她揉搓着后背，好容易缓过气了，只能撑在大妮身上抹眼泪。 张氏进了屋里翻箱倒柜的，一阵阵的哭声不停的传到外头来，吕娇娇估摸着一家子是凑不出这三十两，可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好拍着文忠两兄弟的肩膀，“快先去我家，叫我娘带着你三叔三婶过来。” 瘦男人见两个小毛头跑出去也没有在意，颇有兴致的盯着吕娇娇。 见张氏抹着眼泪走出来，吕志明强撑着问道，“老大媳妇，你们屋里如今还有多少钱？我再把我和你娘攒的棺材本凑一凑，先给这几位兄弟。” “没了那二十两，再加上前段时间春耕买了不少种子，家里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啊。”张氏想着屋里仅剩的五两银子，咬紧了嘴唇没承认，吕静香本来想说话也被她瞪了回去，“要不请了二弟三弟家过来，一家帮着凑点。” “他两家一个刚起房，一个屋里娃儿刚读书，哪里能有闲钱凑给你家啊。”吕志明瞪着眼睛说道。 张氏看着自个蹲在地上不敢动弹的男人，尖声喊起来，“如今是您儿子犯了错，您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总不能叫我卖儿卖女吧？” 说着突然瞅了吕娇娇一眼，一下子冲上去抓住吕娇娇的胳膊，吕娇娇一个没注意就被她扯到瘦男人面前，“这位兄弟，我家侄女读过书，亲娘原来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刚才您也见着了，她不仅能说会道，识字有礼，长得也不赖哩，用她抵了那三十两肯定是绰绰有余的，您觉得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