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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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看了一眼二儿子,摇摇头:“没有,但是我就是觉得和张居龄有关系……” “母亲,话不能乱说的。”张居安说道:“三弟一直都是品行端正,不像是会背地里算计人的。” 王氏:“……” 张居宁浓眉一拧,“我相信母亲的说法。”他的眼神阴森森的,“……三弟这样下狠手地借助祖父的手收拾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长兄,你要做什么?”张居安猛然起身:“父亲再三地告诫过我们,不许兄弟阋墙。” 张居宁喝着茶,不说话。 “母亲……”张居安看向王氏,焦急地:“您也劝一劝长兄。” 王氏笑了笑,倒是无所谓:“我倒是认为宁哥儿说的有道理。老三是个狠角色,你别被他蒙骗了。”张居安真是一点儿都不像自己,聪明是很聪明的,却太善良。一点狠心都没有,怎能成大器。 “母亲,二弟说的也有道理。兄弟阋墙——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宁氏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 “你给我闭嘴。”张居宁拍了一下桌子,看都不看宁氏一眼:“我和母亲、兄弟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宁氏屈辱地同时,也黯然神伤。丈夫对她的态度还不如刚才的那个奴婢……她起身给王氏行了礼,挑帘子出去了,往东厢房走。春哥儿睡在那里,她去看一看。 “……宁哥儿,你怎么说话呢?”王氏拍了拍长子的手:“你媳妇儿也不容易……她给你生了春哥儿,你得对她好一点。” 张居宁不说话。 张居安也没有说话,长兄和嫂子吵架,他一个做弟弟的,也是不好干预。 “母亲,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咱们是被张居龄算计了……”张居宁看向王氏,“不过,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算计不了张居龄,就算计别的,只要能中伤到他,我就满足了。” “长兄!” 王氏摆手看着二儿子,“你别说话。”她仔细地想了一会,开口道:“你和倩谷的事情刚发生的当天,我就知道有蹊跷,也让许嚒嚒去查过张居龄,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张居宁拎起茶壶给自己满了盏茶,喝了一口,“三弟那样的人,要是成心做什么,我们是发现不了的。母亲也别费心思了,此事儿子的心里自有打算。”张居龄这样的人其实也好对付,挑他最重要的身边人下手就可以了……就像当年他们对赵姨娘一样,张居龄再厉害又能怎样,反正到时候人都出事了……他空有一身的本事也没有用处了。 “长兄都知道三弟是什么样的人,最好还是好自为之……” 张居安一甩袖子,转身就走。母亲和长兄他是劝不住了,只希望他们能理智些,别去招惹张居龄…… 张居龄自从考中了解元,他就知道此人是厉害的,只是从未说起过罢了。 深夜,月色如洗。 顾晗躺在床上和张居龄说起白天的趣事。 “……你知道吗?咱们同胡同的府同知夫人一大早就过来府里给二哥做媒了,是她的亲侄女。”话还没有说完,顾晗便咯咯的笑。 她一直笑,张居龄也被逗笑了,“……你好好说话,别笑了。”他伸手去搂顾晗,亲了亲她的脸颊。 “她太能说了,一个劲儿地夸自家侄女儿,长得好看、个性乖巧……什么都夸。但我看着母亲的意思,却是不愿意的。”顾晗掀开了张居龄的被窝儿,主动钻了进去,搂着他的脖子,“……母亲表现的太明显了,她怕是也了解到母亲的心思了,却不退缩……最后连母亲、大嫂、还有我都夸上了……” 顾晗这会儿想起来,还是想笑,潘氏实在是长了一张巧嘴。 “……也夸你了?”张居龄拖了拖她的腰,让她趴到自己的身上。 顾晗点点头。 “夸你什么了?” “嗯……”顾晗想了想,“夸我长得好看,规矩好,说你能娶上我,是个有福气的……”她的刚说出来,就觉得不大对,像自夸似的。潘氏再怎样说都是在恭维她,她却当着张居龄的面说了出来……不大对劲。 张居龄倒是笑了笑,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的耳垂,低低地说道:“说的都对啊。能娶到你,确实是我的福气。”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只知道有了顾晗,内心深处的空白像是都被填满了。 顾晗脸一红,没想到会被他当面的这样夸,她难为情地侧了侧头……耳垂处又被他亲的痒.酥酥的,只能往旁边躲。 张居龄由着她躲,等她躲在他身侧了,才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继续说道:“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顾晗:“……” 他是眼神不好吗?顾晴、顾昭、顾晞她们随便哪一个挑出来都比自己长得好看吧。就连他自己,容貌都不知比她强了多少! 张居龄见她不说话,索性去亲她的红唇,然后是下巴…… 衣服很快被褪下了。 夜还很长,而屋内的春.色才刚刚开始。 第87章 次日卯时醒来时,张居龄还在睡觉。外面的天.色亮起来, 云雾被晨阳拨开, 泛起了丝丝金光。 顾晗透过大红鸾帐看了一会儿, 刚翻了身, 却被张居龄抱到了怀里,模糊不清地说道:“别动……时间还早呢, 再睡一会儿。”昨夜, 俩人折腾了半宿才睡,困的很,他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顾晗“嗯”了一声,乖乖地靠着他。她每次醒来时,都是糊里糊涂的, 弄不清状况……别人喊她做什么,她都会依照着做。 张居龄倒也没有睡很久, 辰时一到,夫妻俩就穿衣起身了。由丫头服侍着梳洗后,丫头端上了早膳。一吃完, 俩人便去桂花苑给王氏请安,走到半道儿, 碰到了张修的小厮, 说是老爷找张居龄有些事情要说, 让过去雅斋一趟。 “……最近的天气都比较热, 你去桂花苑请安后, 就回去歇着。”张居龄从袖口处拿出锦帕给顾晗擦了擦鼻尖上的细汗, 低声和她说话。 顾晗“嗯”了一声,脸就红了。这里是去桂花苑的主道,来来往往的都是仆从……被看到也不好吧,“好了,我知道的。你去吧。” 张居龄知道妻子的脸皮薄,就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转身跟着小厮走了。 顾晗在原地站了一会,等脸上的热气慢慢地消了些,才领着丫头们往桂花苑走。 她刚走不久,从不远处一棵一搂粗的大榕树后面转出一个人,长得高大魁梧,四方面容,一脸的圆滑。浓眉紧皱着,眼里的狠戾一瞬而过。正是张居宁。他也去给王氏请安,路过此处时,看见老三和他媳妇儿说话,就躲起来偷听了一会…… 老三媳妇儿对于张居龄来说,应该很重要吧。毕竟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而且还那样温和的语气。 张居宁看了一会儿张居龄离开的方向,像是在下某种决定,开口说道:“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太阳才升到半空里,温度便炙烤一般地热起来。知了“知——知——”地叫个不停。 顾晗到桂花苑时,王氏正抱着春哥儿逗他说话。 “咿咿呀呀……”小小的春哥儿笑的十分开心,白胖的小手去抓王氏左手腕的镯子。他喜欢别人同他说话。 顾晗请安后,坐在宁氏的旁边。对面坐的是张居思、张灵、张绿三姐妹。比着张灵、张绿的毫无存在感,张居思永远都是娇艳如花,春风得意。 “……哟,三嫂嫂今日穿的衣服真好看。”张居思笑着说道:“颜色都是新鲜的,我都没有见过呢。” 顾晗低头去瞅身上的杏色绣浅黄桂花的对襟褙子,看了张居思一眼,问她:“四meimei莫不是在同我说笑?这件衣服……咱们去定远侯府赏花时穿过一次的,你忘了?”她喝了口茶水:“当时,四meimei还说太素了,不好看……” “是吗?”张居思根本就不记得顾晗说的事情了,如今被她一指引,好像是真的……她娇嗔道:“三嫂嫂的记性真好,meimei我可是记不得了。听你的意思,是还在生气吗?” 她完全没有被揭穿谎言的羞愧,反而作出一副小女儿不知世事的娇态……顾晗看了看站在一旁伺候的陶嚒嚒,她还真是有一手,把张居思教导的都知道避重就轻了。分明是她在颠三倒四,倒将了自己一军,还当着王氏的面,真是聪明啊。 顾晗知道这时候她不能说什么,就笑了笑:“四meimei怎能用上生气这两个字呢,嫂嫂听不懂……”她摇摇头,说的十分恳切:“咱们是亲姑嫂,该最亲密的,不比乡下那些小门小户的,为着一样吃食、一样衣物就耍了心眼,没的让人看了笑话……”张居思想随时随地拿捏她的心思还是没有停歇过!可惜,她不再是前世一再忍让的顾晗了…… 和张居思这样事事都想找她麻烦的人打交道,就要立即地怼回去。不然,这一次你忍让了,下一次她就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张居思的脸色变了变。陶嚒嚒和说过顾晗是个厉害的,她还不以为意,三番五次地挑衅下来却都以落败而告终……她又想起在定远侯府时,顾晴、顾晞她们俩,也是口齿伶俐,分毫不让的主。 大兴顾家出来的女孩儿,底气都足的很,说白了不就是有个强大的家族做后盾吗?要是让她们生在平常人家,还敢如此的气定神闲吗? 王氏喂春哥儿吃窝丝糖,像是没有听见女孩儿和顾晗的谈话,也像是听见了装作听不见。 顾晗见张居思不说话,也不催她,伸手拿了青瓷碟盘里的一颗樱桃,自顾自地吃起来。 陶嚒嚒却拽了下张居思的衣袖。 张居思被拽的身子一动……就反应过来,说道:“三嫂嫂是个大度的,这一点四meimei远不及你……以后,三嫂嫂可要多教教我。” 顾晗笑了笑,“四meimei客气了。”张居思要是真心地肯让她教,那才是见了鬼呢。 张居思低头喝茶不吭声了。 顾晗吃了几颗樱桃,发觉今日的宁氏有哪里不大对。她穿着清绿柳叶纹镶蓝边褙子,看着是新制的。眼睛四周却是红肿的……还特别安静。就像是,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一样。 顾晗刚想问问她怎么了。外面就传来了小丫头的通报,说是张居宁过来给王氏请安了。 “赶紧进来。”王氏把春哥儿递给他的乳母,笑着说道:“你们都回去吧。”长子一来,她肯定会问些关于他后背伤势的问题了。除了几个必须知道的人以外,昨夜的事情是瞒住的……一是不能传出府去,二是她不想让其他人也知道长子被马鞭抽打,这样就太有损他作为大少爷的威严了。 众人起身应是,屈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宁氏和张居宁擦肩而过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后背挺的笔直。 陪王氏坐了这一会儿,外面的太阳就更大了。当真是赤日炎炎。 顾晗出了桂花苑后,就往秋阑阁走。天太热了,她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雅斋里。 张修和张居龄说起朝堂上发生的事,谋士陈铭也在。 “……近些时日,永康侯爷徐海波竟然上朝了。而且是一日不拉的。”张修端起盏碗,喝了一口茶,疑惑道:“他没有出仕,按理说,不用上朝的。而圣上也没有说什么。想必是提前知道了。” 陈铭在张修的右下首坐着,接了一句:“永康侯府虽然是世袭的爵位,但按照我朝的旧例,想上朝还是可以的……” “是。”张修点点头:“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是……”他顿了一下,“圣上的表情太过于随意了,给人一种……怎么说呢。就是永康侯爷早和圣上通过气的感觉……”他的职位是比较低,但政.治.敏.感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在礼部过的如鱼得水。 陈铭想了想,问道:“您是想说,永康侯爷要出仕了。” “说不清楚。”张修看向张居龄,问他:“……龄哥儿,你觉得呢?你和杨公子走的近,他有没有说过类似于这样的话。”杨若的父亲是内阁阁老,平日的折子都是先进去内阁过一遍的,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口风的。 关于父亲说的永康侯爷要出仕的事情,杨若倒是和他提过一句,就是上次来书房见他时说的,不过他说的是小侯爷徐沛……张居龄往后坐,靠在圈椅上,实话实说:“要出仕的可能是徐沛……” “小侯爷?”张修一愣,问道:“是杨若说的吗?” 张居龄“嗯”了一声,慢慢地开口:“杨若这个人,看着是风流不羁,其实内心很有远见和城府……我了解他,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或者知道了才会这样说,不会信口胡扯的。” “也是。”张修想的却和张居龄不一样,他认为杨若的说辞多半是杨思远的意思。毕竟内阁阁老都是直接面谏圣上的。 这就有点不寻常了,怕是探测到了圣上的心意吧。 “龄哥儿,父亲听说你和定远侯府的大世子私交很好?”张修又问张居龄。 “一般般吧。” 张居龄笑了笑,私交是谈不上的,不过是帮忙出过点子而已。 “对于赈.灾.粮被掺沙子的事件……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张修放下了手中的盏碗,“云南发生了战乱,且倭寇盛行……定远侯爷,又要领兵上战场了……” 陈铭说道:“定远侯爷年纪大了,还要上阵杀敌吗?” “朝中没有经验丰富的统帅之才。”张修看了一阵窗外,说道:“什么回京都养老……那只是圣上一句话罢了……”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张居龄,嘱咐他:“好好的和定远侯府的大世子处着吧,好处都在后头呢。” 张居龄薄唇一抿,父亲说的话大都是遮遮掩掩的,他却是听明白了。只要边疆有战乱,定远侯府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圣上都不会动的……严良再谋算无双,也敌不过皇家的一统江山。对圣上而言,折损些灾民实在算不得什么……江山无虞才是最重要的。 连父亲都知道了边境战乱……永康侯府会不知道?张居龄的眼眸紧缩了一下,杨若给他的信里写了永康侯府也参与了赈.灾.粮掺沙子的事情……眼看着定远侯爷又被圣上重用,永康侯爷不着急才怪。这才是徐沛要出仕的真正理由吧。 等出了雅斋,差不多就午时了,张居龄就没有再去昭文斋,就是去也待不久又下学了,还不如先回秋阑阁,陪媳妇儿用了午膳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