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杨乐音和小安很快交代完工作便离开，让庄焕继续在家躲着。 只剩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在家，庄焕总是忍不住想不停地想宁一恒，越想越是不安，还是决定给宁一恒打电话。 播了好几次，但却一直都是忙音。 庄焕便更是焦躁，过几分钟便去隔壁看看宁一恒有没有回来。就这样等了一下午，等来了杨乐音的电话，庄焕接起来，觉得杨乐音的声音有点奇怪，紧张地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 “你去看看记者撤了没有？” 庄焕听话地去窗边，惊讶地看见三三两两的记者们正在火速地撤退。 “这是……这是怎么了？都走了。”庄焕惊诧地道。 杨乐音沉默了一会儿，对庄焕道：“我给你发了邮件，你自己看吧。” 庄焕心里突然有个不太好的念头，他赶紧打开电脑看。 居然又是一张爆料帖，这些天看到“爆料”这两个字庄焕都头疼。 帖子的标题让庄焕很诧异，这爆料并不是针对自己，对象居然是宁一恒。庄焕没有时间细想，立刻打开帖子。 并不是什么新鲜的黑料，而是上一次宁一恒打人事件的延续。爆料称，宁一恒虽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公众道歉，但其实根本没有悔改，只不过是做公关而已。帖子里放出了保安就医的照片，以及一些采访记录，说是最严重的的一位伤者住院了一个月，但宁一恒根本没有来过医院看望，甚至从来没有对伤者表示过任何的歉意，只不过让律师傲慢地丢了一些医药费。 之后帖子再爆料了宁一恒前不久拍摄广告的一些花絮，视频里宁一恒很暴躁地对工作人员发火，把那个小年轻直接给吼得崩溃大哭。 庄焕向来知道宁一恒在工作时这么生气只能是因为对方不专业。这其实也并不能算很严重的事件，但这发生在发布会举行之后不久，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宁一恒道歉的诚意。 帖子是刚刚才发出来，但已经迅速地成为了热帖。庄焕随手翻了一下评论，看到的全是对宁一恒的谩骂，说他向来耍大牌惯了，狗改不了□□。 “焕焕，你看到了吗？”杨乐音在电话里问道。 “看到了。”庄焕抓紧了电话，道，“怎么会这样，这个事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怎么会又突然被提起来？” “焕焕，你别想那么多，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厚道，但现在是我们的机会，很快宁一恒的事情就会压过你的热度，你别……别有负担。我跟剧组联系，要是能回组里了，你就立刻回去别耽搁。焕焕，你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你要好好拍戏，你明白吗？” 庄焕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冒出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来，他又震惊又着急，立刻问道：“是他自己做的吗？” 杨乐音没有吭声，庄焕便更是着急，又道：“音音，我挂电话了，我要问他。” 杨乐音无奈地制止了庄焕大声道：“行了，不用打了，就是他，是他自己做的。” “是他……他自己？可是他、他为什么？为什么……”庄焕有些结巴，不知所措地重复着，“为什么……新闻热度总会过去的，他根本没必要……” 杨乐音严肃地道：“这个事件延续越久对你的影响就越大，你还在上升期，你不能有这样的污点，会严重影响你的发展的。毕竟他的咖位比你大那么多，又是再犯……这样公众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他的事情给吸引过去。” 庄焕深吸一口气让这自己冷静，这是一个好办法，但这不是唯一的办法，庄焕能想到，宁一恒当然也能想到，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焕焕，你也别太着急，对宁一恒来说也可能不是很严重的事情，毕竟他是有作品的。” 可能不严重，也可能很严重，他毕竟已经不是初犯了，公众对他的忍耐程度也有限。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好几年都不能拍戏。三十几岁对一个男演员来说是最好的时候，如果错过了这几年，宁一恒未来的演艺事业也许再也不会有更好发展和成就。他这是在冒险，如果赌输了，他也许就会止步于此。 “他……为什么？”庄焕颤抖着问道。 杨乐音道：“我们都知道还有其他办法，可这是最快的办法。我想……他就是故意的，焕焕，你别说你看不透他的心思。” “我知道，可是……” 杨乐音咬牙道：“没什么可是，反正他是自愿的。焕焕你什么都别瞎想，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能帮忙的也有限。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别浪费他的苦心，就已经够对得起他了。” “音音你别说了，我要……我要想想。”庄焕闭上眼睛有些无力地说。 杨乐音也没再打扰，挂断了电话。 庄焕感觉自己的头很重，心里的情绪实在是他疲惫地倒在沙发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会的，宁一恒这样恶劣的人唯一的热爱也就是他的工作而已，他怎么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不可能，庄焕绝对不相信。 他再试着给宁一恒拨了电话，但仍然是忙音。 庄焕放弃了继续拨电话，用手臂遮住眼睛，喃喃地道：“混蛋。” *** 宁一恒的新闻出来之后，工作室一反常态没有在第一时间进行公关处理，而是让事情发酵了一段时间，吸引了不少注意力都引了过去。庄焕那边立刻缓解了不少，被喷的火力也减弱了很多。而宁一恒的情况则异常地严峻，在他工作室的微博下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粉丝的维护，全是各种各样的乱骂。 庄焕看着眼前的情况，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着急，甚至连宁一恒本人也联系不上，只是拨通了lily的电话。lily匆匆告诉庄焕宁一恒现在在家里，暂时不能出门，让庄焕一定安心拍戏。 可庄焕怎么能安心，在剧组也一直魂不守舍，一直ng。一场相当重要的独白庄焕居然几度忘词了，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 “ut。”尹卓放下对讲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哥哥。”庄焕抱歉地上前，满脸都是愧疚。 尹卓轻笑，揽着庄焕的肩膀把他给带到了休息室。 尹卓给庄焕倒了杯茶，道：“道歉的话就别说了，我这几天听到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我知道你状态不好，这个时候逼着你赶进度的确也很困难。但我也没办法，剧组停一天就是烧一天的钱。困难都是要过去的，我们都要加油。” 庄焕不敢抬头看尹卓，心里愧疚地要命。因为男主男二接连出事，尹卓的电影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整个剧组的档期都要跟着调整。 “哥哥，我知道了，我会很快整理好。抱歉，现在可能要休息一会儿，等我好一点再继续。” 俩人正在说着话，突然尹卓的助理着急地敲门，道：“卓哥，宁一恒发道歉声明了，现在看吗？” 庄焕也是心里一紧，立刻开了手机，果然看到宁一恒工作室发的道歉声明。 声明非常简洁，全文都是宁一恒亲笔手写，并没有对此次的事件做任何辩解，只是诚恳地道歉，表示在公众原谅自己的之前，会暂时退出演艺圈。 庄焕看完声明，双手都有些发抖。 他真的这样做了。 庄焕目光闪烁，眼前浮现的都是宁一恒认真看着自己说话的样子。 ——小北，我什么都能为了你放弃。 什么都能放弃……也包括他最热爱的工作和事业。暂时退出……可谁知道这个暂时是多久？ 他是自愿的，也是故意的，故意让庄焕做选择。 庄焕可以选择感动感激，也可以选择坦然地接受宁一恒所做的一切，甚至不必有任何负担。他把庄焕给推到了高悬的钢丝上，给了庄焕一个沉重的提问，庄焕怎么选都是为难，怎么回答都觉得惶恐，他悬在高空之中，不知道应该前进还是后退。 庄焕心里全乱了，又生气又着急，他嘴唇不停地发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该怎么面对宁一恒？这个混蛋，让自己失望之后，又不停地做这样的事情，撩拨他已经平静的内心。庄焕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他一眼，不要再对他有任何情绪，可宁一恒却固执地要命，一次次地迎上来，用他的身躯挡在自己的危险和风雨面前。 怎么可能不动容？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庄焕有些机械地重复，满脸都是惊慌和不可置信。 然而比起已经完全震惊的庄焕来说，尹卓才更是焦虑，宁一恒的戏份已经拍完了，只是可能会有一些镜头补拍，这个时候说退出娱乐圈……那电影怎么办？尹卓简直快疯了，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找来小安把发愣的庄焕给送回了酒店，而后立刻就联系宁一恒的经纪人米姐。 如果没有宁一恒这件事情，电影的后期制作预计要四个月，在上映之前还能赶上今年的电影节评选。可如果要这时候换男二，不仅不能上映不能参加电影节，最重要的是，真的真的没钱再拍了。 尹卓说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挂下了电话。 庄焕也回了神，急道：“怎么样了？” 尹卓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叹气，而后道：“米姐说，他们会负责，如果换角的话也会赔偿。” “换角，这样的话，那不是大部分都要重拍吗？” 尹卓咬牙道：“我需要考虑……这是最坏的打算。妈的，怎么换他？怎么换！投资都是他拉来的！” “哥哥……” 尹卓平复了一些，又道：“宁一恒是我心中最适合的凤九……我不不想换。如果能在短期内消除不利影响，那最好了，电影还有好几个月的后期制作。算了，你别担心，我现在要找制片人谈谈，你……你先回去休息。” 说完尹卓便快速离开。庄焕哪里还有心情休息，整个剧组都没心情休息了，全部都炸了。 庄焕简直没精力和任何人说话，只让杨乐音和小安都别打扰。自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忍不住想象最坏的可能。 也许宁一恒真的就这样了，以后再也不能在银幕上看到他那张混蛋的脸了？那……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遗憾，庄焕无法想象。 宁一恒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做到这样？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为难？这些纷乱的情绪折磨着庄焕，让他辗转反侧，整夜无法入眠。 这天之后，庄焕一直也没能联系上宁一恒，他的心便一直悬着。 于此同时，子月抓住了这个空档迅速地进行澄清和反击，很快便取得了效果，大部分理智的路人都认清了这是一次卑鄙的抹黑和诬陷。但当然还是有部分始终看庄焕不顺眼的死忠黑粉依然眼瞎打死都不承认事实。所以，虽然事情好转，但还需要一些助力才会更快消停下去。 而且就算圆满度过庄焕也有所折损，这个黑点可能会长时间地跟着庄焕，给庄焕造成的打击也不是短时间能消除的。这个时候子月只能加紧公关，而庄焕只能拿出作品来说话，其他的别无选择。 在联系不上宁一恒的日子里，庄焕尽力把眼前的事情给做好，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把自己给捆绑在工作上。他是真的不忍让宁一恒的牺牲白费，全力去拍这部戏。 几场在大雨中的戏留到了最后，庄焕拍了一天就在高压水龙头里淋了一天，晚上突然又发烧了。 这是最后几场，庄焕不敢再耽误进度，只是吃药休息一晚，第二天忍着不舒服继续淋。庄焕死撑着直到杀青，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不堪，连杀青仪式都不能参加，就被杨乐音给强制送进医院。 其实也不严重，就是个发烧而已，庄焕都习惯了，但最近他实在是太憔悴，杨乐音担心地不得了。 到医院挂上水很快庄焕便退了烧，在极度的疲惫和焦心之中睡了过去。 半夜，庄焕突然被一阵细小的声音给惊醒，像是有人轻轻接近。庄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了宁一恒的脸。 他靠得很近，已经快要吻上了自己的嘴唇，他温热的呼吸地喷在了庄焕的脸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庄焕瞪大眼睛，看着被抓包满脸窘迫的宁一恒，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小北……”宁一恒心虚地慌忙退开，然后给扯了扯被子说，“我给你盖被子呢。” 这慌撒得宁一恒自己都不信。 庄焕心里的委屈和恼怒一下就爆发出来了，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张口想骂宁一恒，可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是怪他为了自己奔波辛苦，还是怪他这么轻易地放弃了梦想？亦或者怪他强行要把自己碎裂的心给拼凑成原来的样子，勉强得俩人都那么累。 庄焕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红着眼睛瞪了宁一恒半天，颤声道：“盖被子有用嘴叼的吗？还是你是属哈士奇的？” 宁一恒紧张地有点结巴，道：“小北，我、我……对不起，我看你睡得好，不想吵你，我就看看你就走，你别生气，那、那我走了，你休息吧。” “你站住。”庄焕急忙叫住他，脸都皱了起来。 宁一恒就跟罚站的小孩儿一样怯生生地看着庄焕，庄焕则睁圆了眼睛瞪着他。俩人互相看了半天，宁一恒有些沉不住气了，道：“小北，你别又着凉了，还是躺下吧。” 庄焕是觉得后背有点凉，于是便躺下了，但是语气仍然不是很好，道：“你过来。” 宁一恒听话地迎上去，小心地看着庄焕的表情，然后给他掖了掖被角，道：“我看新闻才知道你生病了，你不知道我多着急。不过这些天我又被我爸给关起来了，没能第一时间来看你，也不能陪着你，小北，真对不起。” 庄焕在微弱的小夜灯下看宁一恒的脸，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庄焕不自觉地就放软了语调，道：“怎么样了？” “小北，你放心吧，都子啊我的计划中，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的，我……” “我不是说这个，这些我都知道，音音每天都有跟我说情况。我是说，你……你怎么样了？” “没怎么，就是被我爸给关起来了。我爸这人好面子，说我又给他丢脸不准我出来。但是听说你生病我实在是着急，只能偷偷溜出来看你。” “那接下来怎么办？你看现在的情况了吗？你是不是疯了，干嘛要胡来，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多着急！” “已经沟通好了，电影不会重拍的，肯定能如期上映。为了这电影你都进了两次医院了，我不会再让你遭罪的。你放心吧，小北，你演得很棒，肯定能拿奖。” “你别东拉西扯的，你真是……”庄焕有些激动地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发那个声明，万一处理不好你真的可能就不能在演戏了你知道吗！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让我愧疚，想让我难受，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庄焕的声音有点变了调，宁一恒一听就心疼得跟刀割似的，忙道：“我、我错了……小北，我绝对不是想让你难受，只是、只是……我找不到别的办法像你证明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想让你看到我的决心，小北，我真的容不得那些人这样随意中伤你，我必须保护你。我做了蠢事了，但你别往心里去，你不需要任何负一点担，我都是自愿的，我乐意。你只管不停地往上，往前，你走就是，我会在你的身后，永远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