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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顾清安的接近

    叁十五  顾清安的接近

    其实后悔着自己话语的余恩恩同时也对顾梓平的态度感到疑惑,对方为什么会答应?以他的自尊心,别说答应继续一起画画,就算是当场提分手也不为过吧?他在想什么?

    虽然疑惑着,但余恩恩也并未问出口,她只是想着吃完饭后找顾梓平单独谈一下。然而后者却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余恩恩的请求,简单地只说自己有事要做,便转身离开了顾清安与余恩恩两人。

    好吧,顾梓平的答应看来是别有用意,他绝对是如本杰明猜想那样,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但却不知为何地,却没有同自己当面对质。

    余恩恩叹着气,坐上了顾清安的车子,他们现在要去余恩恩的酒店公寓里取那副名为漩涡的油画,她的低落情绪太过明显,惹得顾清安都开口问她:“梓平和你闹了什么别扭吗?”

    副驾驶座上原本便精力不振,此刻更是加了些憔悴神色的女孩看向顾清安,她与顾梓平之间的情况,如何能解释给男方的父亲听呢?虽然余恩恩知道顾梓平不会将这事宣扬出去用作对自己的攻击,但顾清安知道了会怎么想,这事若是被长辈知道了才是最难堪的。

    “如果……如果我和梓平分手了……”

    顾清安像是没想到自己最终的别扭竟然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倒是沉默了片刻,才回应道:“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又怎么能跟顾清安说,这就是最为难的地方,而且画展……

    愧疚、为难、烦闷、担忧,种种负面情绪都纠缠在她的脑子里,原本灵动的双眼也因为疲惫而变得无神而黯淡起来,褪去了年少的纯真,却反倒多了仿佛一碰即碎的脆弱。这样的脆弱令人怜惜,但有的时候,却又让人更想看见破碎时的绝望美感。

    “是我的错,”余恩恩这样回答着顾清安,“是我对不起梓平。”

    余恩恩将话说得明显,有过感情经历的人都猜得到这对不起该是指的什么,但这事发生在余恩恩身上倒是着实奇怪的,大家看到这张脸便不会将她往不洁的层面去想,即使是现在她承认了,多少也有种被人逼迫或是不由衷的感觉。

    顾清安多少也有些这样的感觉,但对方自己都承认了,而且若不是这个原由,他们俩怎么会闹到这么僵。车主便没有再说话了,沉默地开到了酒店公寓门前,余恩恩深吸了一口气,车门锁打开的声音刚刚响起便开门跳了下去,站在路边与车子隔了两叁步地,只静静地望着。

    她在想,顾清安会下车吗?自己这样对他的独子,顾清安还会对自己青睐吗?还是说最终自己还是要去找其它的场地去办期末画展?

    就在余恩恩忍不住再次要叹气的时候,驾驶座的车门便被打开了来,顾清安下车走到了余恩恩面前,他略显瘦削的身形在傍晚将暗未暗的天色中显得锋利又沉稳,看不太清楚的面色便也让余恩恩猜不到他接下去要说些什么。

    “走吧。”顾清安微微低下头,用依旧柔和的语气向余恩恩说道,“水目美术馆是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作品和你这样优秀的画家的。”

    余恩恩终于放下大半的心来,总算是在这疲惫又繁杂的一天里得到了一丝安慰,脚步也稍稍轻快起来,便带着顾清安去到了自己的套房里。越过短短的玄关,便能一眼望到架在阳台前的那幅油画。

    亲眼去看与从照片中看自然是不同的,越是优秀的作品便越无法用生硬的摄像头去捕捉,在照片中看已然足够震撼人了,但亲眼去看时,便让顾清安顿在了原地,傍晚从阳台玻璃门外透进来的昏黄天色让那幅画更添了些许魔性意味,处在黑与白之间的光线让它镀上了一层朦胧又梦幻的色彩,走廊变得虚幻起来,不像是真实的建筑,而那道漩涡便更加扭曲,更加让人目眩神迷地投入这个混乱的画中世界。

    即使是作为创造者的余恩恩也不由地为此驻足呆愣了小一会,才回过神来去叫身边的人:“顾老师?”

    顾清安回过神来,但目光还是在那副画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去看向余恩恩:“恩恩,走近点看可以吗?”他的语气中不由地带上了些小心翼翼,这便更让余恩恩受宠若惊了,顿了顿马上回答道:“没问题的顾老师,呃……我去给你倒杯水。”

    余恩恩把包放在沙发上便走向了厨房,在目光被厨房阻隔的前一刻,她正看见顾清安站在只离画架一步的地方,目不转睛且着迷地望着那副画。

    正在泡乌龙茶的余恩恩的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并不是说顾梓平不重要,而且她和顾梓平之间的矛盾与分歧是无法避免且注定的,在午餐时与本杰明的对话中她便接受了会分手的事实,相比起来,也许和本杰明那样的关系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既然这样,那么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期末画展是否能成功举行才是余恩恩最应该担心的。

    ——顾清安没有因为顾梓平的事情而取消合作真是太好了!

    余恩恩再次在心里感叹道,随后便端好茶水走了出去。这时顾清安又离那画远了一些,似乎是看够了,只听到余恩恩的脚步声后便转身看向她,并没有太过着迷地感知不到外界。他接过余恩恩手中的茶杯,啜饮了一口便忍不住感叹道:“这幅画真是精彩啊!”他看着余恩恩因为夸赞而不好意思的表情,顿了顿后还是说道,“作为水目的馆长,我知道复杂的感情会为画作带来创造力,但作为梓平的父亲,我还是希望你和梓平能说清楚。”

    余恩恩的笑容敛了起来,她看向神色严肃,但并没有什么责备意味的顾清安,点了点头:“我会的,梓平是个好人。”

    得到回答后的顾清安才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余恩恩的头:“这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你放心恩恩。”

    不希望顾清安把自己同顾梓平的交往看作掺杂进利益的交易,余恩恩并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微微低着头,有一种顺从且退让的感觉。

    她看不见,只能听得面前的人又喝了一口茶水,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艺术界就是这样,只要你足够优秀,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你明白吗?”

    这话乍一听像是来自长辈的教诲,但不知为何,余恩恩总觉得顾清安话里有话,她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顾清安:“额……顾老师,我有点不太懂您的意思。”

    顾清安将握着杯子的手放低,又朝余恩恩更走近了一步。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原本维持的安全社交距离便被忽然地打破拉近,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客厅里不由地散出一些紧迫又微妙的氛围。

    余恩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鹿一样清澈又琉璃一样易碎的眼睛望着他,望着顾清安深沉且让她感觉到危险的双眼。

    “你是以什么样的情绪和状态创作出这幅画的?”

    顾清安没有在意她拉开距离的动作,只是继续定定地看着她。成熟男人的压迫感太强了,阅历与年龄上的差距使得余恩恩本身便对顾清安抱着敬畏的心态,此刻对方仿佛是毫不顾忌地展露出自己作为长辈的威压。他本身样貌便清冷又疏离,作为着名艺术家与美术馆馆长的身份更让他多了锐利与稳重,就像面对海上那艘巨大的邮轮一样,不害怕它会沉入海底,但却恐惧着对方是否会攻击自己。

    “我……”余恩恩无法不去回答顾清安的问题,但同时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更觉得羞愧于回答,她只能吐出一个主语,随后便无法再说出任何话来,甚至低下头去不看对方,惴惴不安又不知所措。

    于是顾清安更进一步地用空着的手轻轻捏着余恩恩的下巴,微微使力让惊愕地没能及时反应的余恩恩抬起头看向自己。与年轻而气盛的顾梓平截然不同,此刻的顾清安根本无法让余恩恩联想到顾梓平,前者深沉,目光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却又能像天罗地网般将余恩恩罩得紧紧;他也足够锐利,目光让余恩恩无处可躲;还够暧昧,他望着余恩恩,将她没能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是因为做了对不起梓平的事情吗?”

    将余恩恩越发惊慌和无措的表情收入眼底,顾清安竟还笑了笑,他开始往余恩恩靠近,微笑呼吸间的吐息轻易地入侵余恩恩的私人领地,且无法反抗:“从那幅画上看,不止一个人吧,恩恩……”

    顾清安将余恩恩名字的尾音拉得又长又低,与此同时脸庞便更加靠近,余恩恩只感觉自己脸上的绒毛将将要碰上对方的肌肤,已然感觉到对方的热度。

    他要做什么?按理说余恩恩该再次拉开距离,但顾清安此刻给她的感觉便是不能反抗的,无法拒绝的,甚至在心理层面上,余恩恩都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放肆地,任由对方靠近再靠近。

    是被拆穿了的恐惧,还是心虚,亦或两者皆有,余恩恩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着,感受对方此刻如此地接近,再接近,接近到几乎没有空隙……

    “……”一道铃声打破如此沉寂又黏着的气氛,像是终于得到允许可以呼吸一样,在顾清安拉开距离从口袋拿出手机的那一刻,余恩恩便连忙后退转身,几乎要缩到角落里那般地大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敢回头去看顾清安。

    打来电话的是水目美术馆的员工,他们已经准备好来搬运这幅油画。在挂断电话后顾清安没有再上前,他的神情像是恢复正常一样地儒雅而带点疏离,茶杯也举到了胸前的位置:“麻烦恩恩让他们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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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是存稿,最近真的有点过于忙了,头晕胃疼,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