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闺中录(重生)在线阅读 - 第124节

第124节

    秦宁之依偎在方氏怀里,“母亲,我还小呢,您也想得太远了。”

    “不远,这几年光阴弹指而过,今日你三婶娘还同我说帮秀儿相看了一户人家呢!秀儿可比你还小上两岁。”方氏轻轻拍着她的身体,像儿时哄她睡觉时的样子。

    秦宁之享受地眯上了眼睛,喃喃道:“母亲与三婶娘和好了吗?”

    “宁之觉得呢?母亲要不要原谅你三婶娘?母亲是觉得,她也是可怜之人。”方氏的同情心一向很泛滥。

    秦宁之对元氏并无感,只道:“母亲愿意就好,三婶娘也不是坏心眼的人,只是别太交心,省得被利用了。”

    “母亲知道,经过了你大伯母和二jiejie的事,母亲哪里还敢轻信别人。”方氏想到了都觉得心有余悸。

    “嗯。”秦宁之轻轻哼了一声,今日她在太子府和晋国公府周旋了一圈,已然是累极,此刻窝在方氏怀里,心绪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不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

    秦寅和文哥儿练武练得满头大汗地进了屋,正待说话,方氏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怀里睡着了的秦宁之。

    秦寅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我抱她回屋里去睡,你叫丫鬟准备晚膳,给宁之留点,免得她醒来要饿。”

    “诶,老爷当心点,我瞧着这丫头近来累坏了,让她好好睡吧!”方氏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jiejie睡得真像一只猪。”文哥儿捂着嘴偷笑。

    方氏瞪了他一眼。

    文哥儿吐了吐舌头,躲得远了点。

    秦寅将秦宁之抱到怀里,因为这动静,秦宁之皱了皱眉头,不过却没醒,只是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像只小猫儿似的蜷缩到了秦寅怀里,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寅和方氏相视一笑,只觉得如今的日子再也没什么好烦忧的了。

    秦宁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青瑶值夜,怕她醒来会饿,一直不敢入睡,听到动静后忙提着琉璃灯盏进了屋子,“姑娘可是醒了?饿不饿?奴婢炉子上一直给您温着羊奶羹呢!”

    秦宁之睡得糊里糊涂的,揉了揉惺忪睡眼,呢喃道:“青瑶,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已经丑时了。”青瑶提着琉璃灯上前。

    “哦。”秦宁之点点头,摸了摸身畔,道:“二少爷还没回来吗?”

    青瑶正把琉璃灯放在一旁,闻言一愣,忙去看秦宁之,见她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惊道:“什么二少爷?俊少爷住在三太太的雪松阁呀!”

    秦宁之也是一惊,然后迅速清醒了过来。

    她又梦到上一世了,上一世和顾景元还算温情甜蜜的那段日子。

    新婚燕尔,耳鬓厮磨,他公务繁忙,她总要等他回来才肯入睡,有时候强撑不住睡着了,也往往会夜半惊醒寻找他的身影。

    那时候父亲和母亲刚刚亡故,他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姑娘,您没事吧?”青芽见她脸色不太好,忙倾身上前去探了探她的额头,担忧道:“莫不是着了凉?”

    秦宁之笑了笑,拉开她的手,“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俊哥儿被母亲抱回来养了。”

    青瑶失笑,“您这做的什么梦?三老爷和三太太好好的,俊少爷怎么会被太太抱回来养!”

    “乱七八糟的梦。”秦宁之笑着掩饰了过去,只撒娇道:“青瑶我饿了,你将羊奶羹端过来吧!”

    “诶。”青瑶见她没事,便也放了心,摸出火折子将桌子上的彩绘鸿雁衔鱼铜灯点亮,又提着琉璃灯盏出了屋子。

    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秦宁之望着不远处跳跃的烛光,拥着被子怔怔地坐在床上。

    她怎么会梦到这些?

    是今日他的笑容勾起了她内心深处这些旖旎美好的回忆吗?

    其实他们也曾算是很要好过的吧?

    如果不是她知道了父亲身死的真相,说不定,就和他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如果没有父亲的事,他确实,也算对得起她了。

    毕竟,心心念念要嫁给他,连名声都不顾,死活都要倒贴的,是她啊!

    秦宁之闭了闭眼,驱散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无论他再怎么美好,他都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与她,再不会有任何关系,她要认清自己,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至于她今日被他勾起的那些痴心妄想的情愫,就随着这梦醒,一并忘了吧!

    青瑶端来了羊奶羹,秦宁之就着芙蓉糕,喝下了满满一大碗,然后去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消了食,便又躺在床上睡下了。

    此后一夜无梦。

    第二日,她在墨香居用过早膳,便与方氏说了此后每天要去晋国公府陪读的事情。

    方氏欣然应允,还说要找个日子上门拜访,被秦宁之急忙阻拦住了,只道近日晋国公府要准备老夫人寿宴,忙得不可开交,千万不要去打扰。

    方氏深以为然,便不再提此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奇怪的二少爷

    四千字的大章哦!

    秦宁之又与秦寅说了昨日在太子府的事,忧虑道:“女儿冷眼瞧着,只觉得这太子府是龙潭虎xue,太子也绝非善类,父亲在朝中也千万注意些,不要牵涉到皇党之争中去了。”

    秦寅哈哈大笑,摸着她的头发道:“你这小脑袋瓜整天在想些什么?皇上正值壮年,太子储位稳固,哪来的皇党之争?你父亲我行得端坐得正,只效忠于皇上,从来不怕别人找茬!”

    “父亲注意些就是。”秦宁之有些话也不好明说,只提醒,“女儿听说,铖王对皇位,一直虎视眈眈呢!”

    “姑娘家家的,休要胡言乱语。”秦寅瞪了她一眼。

    秦宁之见他如此忌讳,也不好再说。

    她记得上一世她去找锦衣卫指挥使吕大人,想问一问父亲当年被派去北地攻打倭寇的内幕,却被人告知吕大人贪赃枉法,畏罪潜逃了,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早就换了人。

    她从前没有深想过,直到昨日在太子府见到了一些事,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可能――父亲当年的死,或许与皇党之争有关。

    父亲战死,吕大人叛逃,或许,是有人想要掌握锦衣卫一脉的势力。

    可是,到底是谁呢?

    太子?铖王?她没有任何证据。

    只能慢慢查了。

    秦宁之暂时揭过此事,叫上青瑶前往晋国公府。

    今日顾长宁知道她要来,早早派人候在门口,等她到了,小丫鬟忙迎了上来,“秦四姑娘,我家郡主一直在楚小少爷那儿等您呢!”

    果不其然,她被丫鬟领着抵达了楚子恒的院子,顾长宁便笑着扑了过来,“宁之,你今日总算是准时来了!”

    秦宁之环顾了下四周,揶揄地推了推她,“孙家两位小姐呢?没跟着你来?”

    顾长宁挽住她的胳膊往屋子里走,闻言,摆摆手道:“早把她们甩下了,我只说我要去大嫂那儿读书,我大嫂见不得生人,她们便没跟来自讨没趣。”

    秦宁之笑着和她迈进屋子,道:“知你不耐烦她们看管着你,可她们毕竟是国公夫人请来的,又是名门闺秀,你总要给她们留几分面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又在说教了。”顾长宁鼓着一张包子脸,“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一会儿就要回去了呢!”

    秦宁之失笑着摇了摇头。

    楚子恒今日的状态比昨日还要好一些,看到她来了,弯了弯唇角,“jiejie今日还算守时。”

    秦宁之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只是这孩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方才能笑一下,已然是难能可贵了。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想笑就笑,养伤的时候任性肆意一下,没有人会怪你的。”

    楚子恒挥开了她的手,脸颊有些泛红,板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jiejie要注意些。”

    秦宁之被逗乐了,打趣道:“一会儿jiejie还要扒了你的衣服检查伤势呢,怎么办?”

    顾长宁也哈哈大笑,手撑在床沿上,身子则越过去,看着他道:“恒儿,以后不要再跟你二舅舅待在一起了,你看他都把你教成什么样了,像个迂腐的小老头儿似的!”

    楚子恒脸色更红了,不过这回是气的,“不准你说子仪舅舅的坏话!”

    “小孩子还知道偏袒人了。”顾长宁收回了身子,对秦宁之道:“将来这又是一个我二哥,我二哥小时候也不爱笑,都说外甥肖舅,看来果然不假。”

    秦宁之听她这么一说,放在楚子恒身上的手就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缩了回来。

    “哼,将来我就要像舅舅一样厉害。”楚子恒终于被顾长宁激发出了一点孩子的任性,瞪了她一眼道:“才不要像十三姨一样愚蠢。”

    顾长宁瞬间被气了个仰倒。

    “好了好了,别闹了。”秦宁之镇定下来,挥手推开顾长宁,开始替楚子恒检查伤势。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大人哄一哄,气便也消了,只是仍然不肯跟顾长宁说话。

    秦宁之替他检查完伤势,换了伤药,又喂他吃了一碗汤药,楚子恒已经有点昏昏欲睡。

    “睡吧,没事的。”秦宁之看他强撑着不肯入睡,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

    楚子恒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小孩子家家的,说起话来要气死人了,肯定是陆岑教的。”顾长宁手撑在床沿,气呼呼道。

    “好了,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他可是你嫡亲的外甥,将来说不定,你还要靠他帮衬呢!”秦宁之将她拉了起来,道:“咱们出去吧,别打扰他休息。”

    “啊?你要回府了吗?”顾长宁忙拉过她的手,可怜兮兮道:“我又要回去面对孙家两姐妹了吗?”

    “要不……”秦宁之朝她眨了眨眼睛,“咱们去顾大少奶奶那儿吧,如今春暖花开,她院子里的那些花一定开得格外漂亮!”

    “去大嫂那儿?”顾长宁想了想,便点头道:“也好,我好久没喝过大嫂亲手煮的花茶了!”

    秦宁之最喜欢的便是顾长宁这爽快的性子,省了她好多心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此时已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杨氏院子里栽种的桃树开得越发繁茂旺盛,从远处看去,犹如云锦漫天,彩霞遮日,叫人以为置身桃林仙境。

    “大少奶奶可真是个雅致的妙人。”秦宁之忍不住感慨。

    师父上一世就是,纵然身处黑暗的密室,仍然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见狼狈姿态。

    她很佩服师父无论身处何境都保持优雅、从容不迫的性子。

    她若是有师父的万分之一,上一世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境地。

    便是这一世,也不过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顾长宁闻言,也猛点了点头,可转瞬,却又落寞道:“只也是可怜之人。”

    “你说什么?”秦宁之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