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男人看着斯柔，嘴唇勾起一抹令人脊背发凉的冷笑：“你们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说罢，男人消失在了空气中，斯柔也疼晕过去。 唐菲和秦黎这才冲进牢里。 她不敢擅动斯柔身体，仔细检查她身上其它伤口。女孩刚才摔墙上时，不仅脊椎骨断裂，胳膊也被划出一条长口，正在往外翻血。 唐菲看得直皱眉，一摊手：“秦万三，给我止血符。” “嗯。”秦黎从八卦袋里翻出止血符递给她。 唐菲一边替斯柔打止血符，一边吐槽道：“你他妈原来前n世就是一个精分沙雕，你看你把人姑娘给摔的？你是变态吗？不懂怜香惜玉？” 秦黎表示委屈：“……我不是他。” 唐菲替女孩止住血，又开始用符咒替她接骨。她分析说：“虽然刚才那男人话说得不多，但可以猜测，帝辛和妲己、九尾狐，是他们设立的一场赌局。具体赌什么……” 她发挥自己脑洞，说：“我猜是赌帝辛能否认出妲己被换了魂魄。这难度太鸡儿高了，换成是谁，也难辨别吧？况且照着今天的情况来看，不是帝辛不信斯柔，而是这一个月多月，九尾狐已经给帝辛做好了思想工作。况且斯柔是个女孩，又是一个有能力颜值能打的女孩，如果你是个自信心爆棚的帝王，突然有一天，一个漂亮女孩来告诉你，你老婆是狐妖，你会信？” “他得第一想法应该是，老子长得这么帅，又这么有钱有权，这女娃八成是个白莲花看上了老子，想办法挑拨离间呢。”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九尾狐不傻，她早就知道斯柔是个道法高深的主儿，以免被斯柔揭穿，她早早就铺垫好。与纣王同睡一榻时，她怂恿纣王纳斯柔为妃，字里行间透露出斯柔对他的崇拜和爱慕。 帝辛心里只有妲己，又考虑到斯柔和妲己是闺蜜关系，当然不肯。久而久之，甚至对斯柔有点反感，觉得她不再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刚正不阿的女将军，而是一枚心机白莲花。 今天斯柔在偏殿揭穿妲己时，帝辛更是如此想。但考虑到斯柔曾经的卓越功绩，暂时绕了她不死，将她关在大牢反思。 唐菲替斯柔包扎好后，又叹息一声说：“我觉得这种方法特别毒，人性最经不起考验，哎。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你的前n世是谁。等我们回到21世纪，秦广王差不多也从三千小世界回来了，有了生死簿系统，大概就能知道你身上的事儿。本来我以为你的人格分裂是小时候造成的，现在看来，大约是从前n世开始的。” 秦黎沉默没说话，好半晌才说：“无论我前世是怎样的人，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个体。我不会轻易打女人，更不会伤害你，你别对我有偏见。” “这不废话吗？你要敢打我，我先敲碎你的天灵盖。”唐菲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已经全部结束。 她拍拍手起身，垂眼看着紧闭双目的斯柔，说：“她没事了，睡一觉骨头就能自愈，我们走吧。” “嗯。” * 斯柔入狱没几天，朝歌城外传来噩耗，周大军已经杀到城外。纣王大军在还在千里之外打仗，压根没办法赶回守护王城，鞭长莫及。 眼看周军已经浩浩荡荡杀到城外，纣王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五万士兵前去迎战。然而他这五万兵，大多为奴隶百姓，而周军个个精锐，双方水平不在一个线上。 即使纣王本身能力非凡，可他到底只是一个人，做不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多久就败下阵来，他的大军节节败退，无奈之下退回朝歌城内。紧闭城门，打算誓死守卫朝歌。 周军来势汹汹，杨戬哪吒等人直接率兵攻破城门。 纣王和妲己站在鹿台上，俯瞰朝歌，到处是浓烟滚滚，到处是百姓哀嚎。他低头看了眼妲己隆起的腹部，单腿跪下，在她腹部亲了一下，然后叫来随行将军，护送妲己离开。 妲己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纣王留下赴死？她道：“大王，要走一起走。为了我们的孩子，跟我一起离开，好吗？” 她知道纣王是一个有自尊心的帝王，他的国家没了，他必然不会独活，从他打算送她走就能看出来。妲己打算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离开。 …… 时下正是草长莺飞，桃花盛开的季节。风一吹，鹿台上一棵桃树的花瓣被吹得四散而开，在空中飞舞。 因为周军已经攻入城，一片混乱，宫女太监们都忙着逃命。唐菲三人到鹿台时，只见鹿台的宫殿外面，已经被周军围得水榭不通。 帝辛看了眼外面围鹿台的大军，说：“鹿台一着火，就会引发妲己胎动，她会在鹿台的火中生产。小白一出生，穿越来的九尾狐一定会出现。” 唐菲给帝辛发了一道符咒，开始分配包抄工作：“帝辛，你拿着符咒守在外面，免得待会触景生情。我和秦黎进去，如果九尾狐跑出来，你在外面阻截。” “好。”帝辛从她手里接过符咒，点头。 外面的周军已经将鹿台宫殿围得水泄不通，杨戬一声令下，火箭“嗖嗖”全部朝着鹿台宫殿飞过去，落在宫殿的木窗上，立刻燃起熊熊烈火。 很快，整个宫殿都被青烟缭绕，被风一吹，火势立刻卷起来。 斯柔冲进鹿台宫殿，她找到纣王时候，男人正打横抱着妲己往外走。妲己的预产期还有几天，她也没想到今天会突然临盆。 她腹痛难忍，身上所有力气都被抽剥。 斯柔本来想一剑杀了她，可碍于她腹中孩子，还是心软。她立刻以剑画符，筑起一道结界，第帝辛说：“外面已经被周军包围，带着她杀出去只怕保不住孩子，只能在这里接生了。” “好，你先救她。”他留下来本就打算与过共存亡，到了这个时候，他不求自己能活，但求可以让妻子和孩子活下来。 以斯柔的本事，带他们离开鹿台是没问题。 唐菲和秦黎两人刚进来，就听见子小白“哇哇”落地的哭声。两人朝着结界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斯柔把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递给了纣王。 纣王看着怀里这只宛如白玉雕琢的小奶娃，心都融化，突然就有了一丝活下去的欲望。可他明白清楚明白，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若今天不死，周武王也不会放过他。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别撕裂，一股浓郁的粉色雾气从里面涌出来，朝着纣王和子小白打过去。 还好唐菲反应快，用诛邪剑挡开，横隔在帝辛与粉雾之间。 她手腕一翻，诛邪剑发出“嗡嗡”地颤音，她一个符咒打出去，那团粉雾立刻变成一直长着九条尾巴的女人，样貌与地上躺着的妲己一模一样。 帝辛抱着孩子，看了眼九尾女人，又去看躺在地上的妲己，一脸震惊疑惑。 九尾狐：“唐菲，你又坏我好事！” “你都说了是好事，我怎么会不来掺合呢？”唐菲的剑在空中画出一个金色的八卦，她剑尖一点，符咒如千吨种的钢板一般朝着九尾狐压过去。 九尾狐身上本就有伤，她压根不是唐菲对手。她吃力地阻挡着符咒，巧舌如簧：“唐菲，你我都是局中人，为何不愿放过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唐菲为符咒解了一些压力，问她：“你知道什么？” 九尾狐冷哼一声：“我知道很多事，不然你以为，秦广王为什么帮我？他们这些神，总凌驾于众生之上，而我们这些人和妖，只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一粒沙。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我爱子受，为了得到他的爱，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追求爱并没有错，而你错在夺取了妲己的生命，霸占了她的人生!”唐菲想起她做的事，又忍不住发笑：“你说自己深爱帝辛，可你却做了什么呢？杀了他深爱的妲己，夺取了妲己的身体。不仅如此，你在他死后，甚至杀了你们的女儿。为了活下去，继续欺骗他，穿越回到几年前的商朝，打算在小白化狐之前杀掉她，继续欺骗帝辛。这，就是你的爱？” “我只想和他好好过日子，这有什么错？”妲己冷笑一声：“你有喜欢过一样东西吗？你有爱过一个人吗？爱是疯狂的自私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长相厮守，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听着两人对话，又看着唐菲和斯柔一模一样的脸，旁人再傻也知道什么情况了。 斯柔看着唐菲那张脸，疑惑道：“你就是那天出现在营地的女人？你不属于这个时代？难怪你的诛邪剑威力比我强，原来是你的剑灵比我的剑灵多修炼几千年。” 唐菲冲着斯柔笑了一声：“看起来我的前n世，也不是那么傻。秦黎，你看着妲己，这只狐狸交给我来对付。” 说罢，她起剑朝着九尾狐刺过去，八卦符咒将九尾狐直直逼进了火海。她的狐狸尾巴很快被点燃，浑身毛发被烧焦。她一边被符咒压得喘不过气，一边痛苦地吼道：“唐菲！我诅咒你永生永世得不到爱情，永生永世！” “就凭你也敢诅咒我？”唐菲一道符咒贴在她嘴上，封住她的嘴之后又道：“老娘想谈恋爱谈恋爱，不谈恋爱就单着，轮不到你啦诅咒。” 斯柔看向帝辛，正要与他说话，却发现他怀中的婴儿已经狐化。 男人看着怀中的小狐狸，良久，笑出声。他的笑声既苍凉又绝望，仿佛一瞬之间就失去了所有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东西。 他笑过之后，无奈道：“真是可笑，我居然相信了一只妖。”想起往日种种，又想起那日在偏殿看到的妲己魂魄影像，纣王只觉得一幕幕都变成笑话。 他看着怀中摇着尾巴的小狐崽，伸手就要掐死它，可到底没能狠下那个心。他一脸沧桑，所有帝王霸气全在这一瞬卸得一干二净。他将小狐狸抱起来，拿脸去贴小狐狸的脸，低叹一声“稚子无辜”。 刚出生的小狐狸仿佛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眨了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小尾巴摇了摇。 纣王见她如此，一颗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忍心下狠手？ 斯柔见他如此纠结，便道：“这只小狐狸的身体里，是你和妲己娘娘的孩子。可是受到了狐妖的妖气侵扰，已经化妖。她的体质特殊，又被九尾狐汲取了灵力，所以她活不了多久。” 她话音刚落，纣王果然看见小狐狸的尾巴开始烟化。 纣王一脸紧张，问她：“如何能救？” 斯柔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凌洹曾与我说过，大王您的心脏是世界难得的换魂珠。若想救她，就必须……” 她话说到一半，不忍心再说下去，索性转过脸去。 妲己刚生产完，四肢无力，加上被秦黎拿符咒定住身体，躺在地上压根不能动弹。她望着纣王的方向，只见男人从腰间取出一柄刀，毫不犹豫地就插入了心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不！”妲己红着眼睛望着纣王，悲痛的声音几乎吼出来：“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护着她的孩子？这孩子不是正常人，她非人非妖，注定不被狐族和人类所接纳，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他是我的孩子，是子受和妲己的孩子，为她做出任何牺牲，都值得。”纣王将匕首深深地摁进身体中，紧咬唇齿，把身体凿开了一个洞。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鲜血染红了小狐狸的皮毛，染红了襁褓。 他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心脏从身体内掏了出来，一瞬间，心脏化为一枚黑色的珠子。 风一吹，烈火卷上桃树，一阵桃花飞过来。 小狐狸的身体已经烟化到了一半，已经不能再用。一股风将桃花卷成了狐狸的形状，黑珠嵌入桃花狐的心脏处，将小狐狸的魂魄全部吸入其中。 就在这时候，穿越而来的九尾狐引爆了自己的身体，加上鹿台的烈火全部炸开。 斯柔、唐菲、秦黎被炸出鹿台。而妲己却起身抱住了那只桃花狐，试图把黑珠取出来，给纣王放回身体内。 她疯了一样想抓出桃花狐身体里的心脏，一边抓，一边碎碎念：“出来，出来……没关系，没关系，他恨我也没关系，我带他回青丘，仙仙有药，可以让他忘掉一切，忘掉一切……出来，出来啊！” 她越是去抓桃花狐的心脏，然而花瓣就收得越发严实。很快，桃花狐在她怀里变成了一只洁白的小狐狸，眨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她。小狐狸冲着她摆了摆尾巴，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 纣王没了心脏，一步一步地走向火海。 大火将他的王袍与头发点燃，很快就将他灼烧成一团火球。 鹿台宫殿，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周军。 他变成火球之后又从火海中冲出来，从鹿台上跳下了悬崖。山河破碎，以身殉国，这是他作为帝王最后能做的事。 …… 鹿台宫殿的火越来越大，在纣王跳鹿台后，整个鹿台宫殿，轰然倒塌。 被炸出来的唐菲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咳了一声问：“妲己和小白呢？” “不见了。”帝辛看了眼熟悉的火海，叹息一声道：“后面的事情，会和从前一样发展。我们，回去吧。” 穿越而来的九尾狐在唐菲符咒的压榨下，不得已自爆。因为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她的尸体和魂魄一起融化在了大火中，再也没有来生。 唐菲拿胳膊肘子捣腾了一下帝辛，说：“我在想，她这么爱你，如果她没有霸占妲己的身体，而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会不会，你会爱她比妲己还多一些？会不会，她就不会有今日的结局。” 帝辛还没来得及反驳，只听唐菲又说：“你和你的前妻姜王后，在一起这么多年，一定也是有情的。可是妲己的出现，让你感觉到了新鲜，所以你觉得妲己就是你的真爱。几千年来，你一直念着她，并不是因为对她爱得多深沉，而是愧疚。” 帝辛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只是沉默。 “呵，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不过，你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唐菲深吸一口气说：“走吧，回家吃火锅。” 秦黎看了眼晕倒在一旁的斯柔，问：“她怎么办？” 唐菲往斯柔身上丢了一道隐形符，这才带着帝辛和秦黎离开鹿台。 * 到了朝歌城外，唐菲找到suv。三人上车后，唐菲驱车前往附近的战场，那里因为两军交战，死尸无数，还没来得及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