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少年,白梨不会陷入战斗。但是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过来,小梨儿根本会不会跟来。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原因,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是他低估了白梨的善良与勇敢。 “她不会有事的。”凌焉低头看着白梨苍白的嘴唇,郑重地说道。 “我能跟你回去吗?”少年拉了下凌焉的衣摆,眼中有一丝期盼和坚定,“我可以治好她。” 凌焉不动声色皱了皱眉眉头,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有什么意图,但是他的那句“我可以治好她”才是凌焉动摇的真正原因。 凌焉觉得白梨的身子有些凉,原本清甜的酒香也变的几不可闻,他暗暗往白梨的身体内输了些仙气,才重新看向少年,“跟我回去可以,别让我发现你做什么小动作。”说完没再理他,抱着白梨就往家里赶去。 白梨很累也很冷,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感到自己在一个很温暖很安心的怀抱中,渐渐地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等白梨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子已经过去了快三天了。她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沉,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披上衣服下了床,门外也一个人都没有,酒馆也没有开张。人都去哪里了? “jiejie,你醒啦?” 白梨转过头,看见一个白的像雪的一样的少年朝她走过来,她有些慌神,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前几天他们在后山看见的那个被欺负的少年。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梨可不觉得这人会是凌焉好心带回来的。 “凌焉哥哥带我回来的。”少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哥哥他出门给你采药去了。” 出门?采药?凌焉那个懒货竟然也会出门给自己采药。 白梨抬头看了看天,心想一会儿该不会就下红雨了吧。 少年看见白梨醒来,心里有些激动,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嗖的一下跑走了。白梨正打算走开,却见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什么东西又走了回来。 “梨儿jiejie,凌焉哥哥给你熬的药,已经不烫了,快些吃了吧。”少年将药往前送了送。 白梨是经常酿药酒的,她并不讨厌这种苦苦的中药味,所以眉头都没卷一下就喝完了。白梨抿抿嘴,随即发现了药里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 “药里放了什么?”她有些犹疑地看着少年。 少年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差点把白梨递回来的碗摔了,“jiejie,这就是凌焉哥哥熬的药,我就负责温着,我没放东西进去呀。” 白梨看着少年瞪得圆圆的眼睛,扑哧一下笑了,“你别紧张,我没说里面放东西了,只是我好像尝到了……” 白梨舔了舔唇角,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有天山雪莲的味道?” 少年的脸刷得一下红了,盯着地上的蚂蚁,支支吾吾,“那个,梨儿jiejie……我就是雪莲精呀。” 白梨:“……”她似乎有些知道凌焉为什么会带他回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梨友好地笑了笑,对这个可以算是治好了自己的孩子很有好感。 “我没有名字。”少年低下头,眼里有失落。 白梨一想也是,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如同天地间的孤草。就像白梨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她想了想,试探着问。 “好啊!”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刚成人形不久就遇到了那两个坏蛋,而白梨和凌焉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先对他散发好意的两个人,他很喜欢很喜欢他们。但是他隐隐可以感觉到凌焉应该是个身份很高贵的人,对他总是有着莫名的敬畏,但是白梨不一样,白梨和他都是妖精,他觉得很亲切。 “白析。”白梨用她仅有的一些记忆,想了这个名字,“就叫白析吧,你喜欢吗?” 少年将这两个字反复在嘴里嚼了嚼,越念越高兴,“恩,很喜欢!” 白梨看着他的两颗小虎牙,也笑了。 看了看有些西沉的落日,她有些担忧地问白析:“凌焉呢?去哪儿了?” 白析也跟着看向大门的方向:“凌焉哥哥去给你采药了,走了好一会儿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他会治伤?”白梨还真不知道凌焉还有这等本事。 “不是,我会。”白析打碎了白梨仅有一瞬的崇拜,“但是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哥哥不让我出门。” 白梨想到了那天少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啦。” 白析是雪莲精,虽然才刚修炼成形,但是如果吃了他的精魂依然可以延年益寿,修为大增。这也就注定了他走到哪里都会是别人眼中最美的一块肥rou。 “梨儿jiejie,凌焉哥哥对你好好。”白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却把白梨有些吓住了。 凌焉对自己好?那个总是逗自己玩的混蛋? 白析看白梨没说话,还以为她是害羞不好意思。 “凌焉哥哥为了你,这三天都没怎么睡觉。你都不知道呢,那天你受了好重的伤,哥哥为了救你,他……” “小梨儿你醒了?!” 凌焉惊喜夹着担忧的声音传来,让白梨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第二次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别人讲到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凌焉冲过来,一把将白梨抱在怀中,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安心。然而少不知事的他并未意识到这是怎样的是一种心情。 白析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圆圆的小脸有些红,他想了想还是捧着碗悄悄地离开了。 “小梨儿,你还疼吗?”凌焉放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关心。 “不疼,已经没事了。”白梨看着凌焉的眼睛,一种温暖如春日的感觉如同溪水一般流过全身,让她嘴角忍不住梨涡浮现。 “那就好。”凌焉轻叹一口气,又突然感叹“唉,铺子都好几天没开张了。”。 白梨有些诧异,开铺子赚钱应该是她最大的爱好,怎么现在好像凌焉比她还在意的样子。 “也不知道之前酿的酒好了没。”凌焉仰天感叹。 白梨瞪了他一眼,“你关心我疼不疼就是想让我去给你酿酒啊。” 白梨觉得这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感觉,怎么说自己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虽然他可能并不需要她救,但是当时身体就是比脑子快,她能有什么办法? “你啊……”凌焉轻叹一声,无奈地看着白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你看不出我是真的在关心你吗?” 白梨看着凌焉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惑。凌焉的眼睛很好看,好看到,看谁都似乎有着无限的深情,所以白梨不知道他现在眼里的这种含情脉脉到底是真是假。 “至于酒……”凌焉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喝了你的酒,我再也喝不下其他人的了。” 白梨知道这句话是在夸她酿的酒好喝,但是她又似乎觉得不仅仅是这样。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凌焉,希望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可凌焉则就是不开口,只是望着她笑,笑得白梨的脑袋似乎又开始晕了。 白析从前院一路小跑进来,懵懂无知的他并没有发现这两人之前暗暗涌动的情愫,他停在两人面前,稍稍缓了缓自己急促的气息。 “梨儿jiejie,外面………外面有一个超仙气的大哥哥说要找你。” 第6章 他离开了 白梨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凌焉的一张俊脸就已经黑了。他几乎一瞬间就已经反应过来外面来的人是谁了。 超仙气的大哥哥? 他就是一只千年sao狐狸精,哪里来的仙气?要说仙气也应该是他这个正统神仙好不好? “不认识,不见。”凌焉阴着一张脸,闷闷不乐,要白析出门赶人。 白梨本来还在想来的人是谁,但是看着凌焉这一张臭脸,她也立刻反映了过来——温凉。她一把抓住正要出去赶人的白析,瞥了一眼一脸不爽的凌焉,“请他进来吧。” 白析看看凌焉又转头看看白梨,还是选择了把温凉带了进来。 温凉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白发银瞳,再配上清冷的容貌,确实仿佛带着一股仙气。 他走进来就看到凌焉用一种具有敌意的目光看着他,温凉对于这种挑衅根本不放在眼中,对凌焉轻轻一笑就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白梨面前,留凌焉一个人原地生气。 “听说你受伤了。”温凉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白梨,眼神关切,“找了认识的前辈拿了药,对你的伤势很有好处。” 白梨伸手接过瓷瓶,朝温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你,我会用的。” 她本打算留温凉在家吃一顿饭,毕竟人家特地去为她寻了丹药,但是温凉却说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没有应下白梨的邀请。 温凉正欲离开时,余光看到了蹲在一旁的的白析,他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转身问白梨:“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白梨对白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将他介绍给温凉,“这就是我那天救下来的孩子,叫白析,很可爱吧。” 白析有些害羞,他一看就知道温凉是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妖精,一种对强者天生的崇拜让他根本不敢抬头直视温凉。 对方则不然。温凉低头很认真地打量着白析,一向淡漠的眼中竟然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温柔的情绪,“很可爱,是个很好的孩子。” 说完就弯下了腰,将视线和白析平行,微凉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白析软软的发顶,“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吹这个笛子,我会来找你。”温凉从袖中取出一个手掌长的小玉笛放在了白析的手里,对他笑了笑。 白梨有些惊诧,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冷淡的温凉,对一个人露出这种温暖的笑容,他对白析…… 比白梨更惊讶的就是白析了,他可以感到温凉对他是善意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玉笛有些冰冷,就像他刚刚抚摸自己头发的手指。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唯独凌焉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黑着一张脸走到白梨身旁,微微偏过半个身子到白梨身前,仿佛在宣告者自己的所有权,“时间不早了,不是还有事吗?” 温凉直起身,似笑非笑看了凌焉一眼,“是该走了,不打扰梨儿休息。”说完和白梨拱手示意了一下,就自行离开了。 “你什么情况?”等温凉出了门,白梨皱起眉,有些不悦地看着凌焉,“你怎么总对他那么大敌意?” “我什么情况?应该是你什么情况吧!”凌焉心情不太好,说出口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他不就是你一酒客吗,怎么还关心你受伤的事儿了,还特地找什么前辈拿药,还叫你梨儿,我看他早就对你心怀不轨了吧!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白梨有些生气,她没想到凌焉会这么形容她和温凉的关系,“我是不是喜欢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乎吗?” “在乎?当然不。”凌焉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再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白析站在一边似是吓住了,怔了好一会才走上去,扯了扯白梨的袖子,“梨儿jiejie别难过了,凌焉哥哥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过给温凉酿了点酒,吃过一顿饭,这就是喜欢了?那他呢,喝过自己这么多酒,吃过自己这么多饭,自己救过他,也抱过他,这些又算什么呢? 白梨觉得身上没好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疼,她落寞地拍了拍白析的肩膀,就回了自己房间。 另一个房间里,凌焉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知道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和无理取闹,但是他听到温凉的名字就会烦躁,看到白梨对着那小白脸笑就会想发脾气,可他以前明明不是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下意识的把白梨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认为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绝不容他人的分享。 想到在这凡间还要呆上几年,自己已经喝惯了她的酒,迷上了她的香味,所以明天还是找个时间哄哄她吧,至少这三年他还想和她一起生活。 那时的凌焉,天真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