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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制香

    撕裂的痛,混着怅然若失的感觉,绯嫣嘶了一声,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帘处是交叠的软烟罗纱幔,她躺在一张女子闺床上。肩胛骨裂开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绑上了绷带。衣服…也换了。是她从没穿过的桃粉色裙子,有些不习惯这么软艳的色调。

    绯嫣转过身来,看见花敛寒坐在桌前看书背对着她,传来窸窣的翻书声。

    是这个女子救了她吧,绯嫣清咳一声。

    花敛寒听到了声音,仰首从书里脱离出来,回眸看向她。

    绯嫣见惯了美人,却还是对花敛寒的容貌为之惊艳。

    春山横扫远黛眉,杏眸波光潋滟璨若玓石,是不俗艳的美,若雾弥的一株芍药,云遮的一爿幽月,能勾留人满厢的探究欲。

    心里又多了丝酸涩。

    花敛寒也在打量这个女子,明艳若桃李,却是带着锋芒毕露的凌厉之美,眉梢似钩,看人的眼光如有实质,总是带着审查的感觉。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绯嫣多谢姑娘相救,还请问芳名。"还是由她打破了沉默。

    撑着双臂要下床,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花敛寒过去扶住了她。

    "花敛寒。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身上有伤,不如就在此休息一晚吧。"

    "还是不了…"绯嫣牵出一丝不自然地笑,"座上的寝殿,他向来不喜欢被打扰。"

    一片迤逦的月白袍踞,在卷帘外晃过。

    刚说到廖云何,他就来了。

    花敛寒蛾眉一拧,有些不虞地退避一旁,隔了他老远。

    "绯嫣。"

    听到这个声音,绯嫣有一丝僵硬,刹那的欣喜在脸上乍现,又压下去了。

    她俯下身行礼:"座上,我……"

    "你做得很好。"廖云何淡淡道。

    "今夜就在此歇下吧。"

    绯嫣微怔,抬眸看向廖云何,还是久处上位清矜自持,又带着疏离感的样子,辨不出是何想法。

    是感念她车马劳顿,又负伤,还是因为花敛寒的话。

    罢了,国师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准。

    聚相殿平日里只有廖云何一人,他素来有独处的怪癖,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打扰。

    虽则花敛寒的居处在偏殿,也是很微妙。

    "谢座上。"绯嫣低头恭敬回道,视线若有若无地来回在廖云何和花敛寒身上交替。

    绯嫣有些欲言又止,座上好像忘了今日是他生辰。

    "怎么?"他注意到了绯嫣的不对劲。

    "忽然想起属下回来后,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好。属下想去……"

    "可。"

    绯嫣得到了首肯离去了,于门口时犹豫地望了望国师,快步走了。

    如何贺其生辰呢,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自己又能给予什么。

    花敛寒自廖云何进来,好似没有看见他一样,坐在绣凳上面无表情地继续看书。

    廖云何眼波一扫,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兀自坐在她对面。

    花敛寒还是垂眸看书,没有搭理他。

    这话本无非是些才子佳人的烂俗情节,廖云何匆匆一瞥那图画就明白了。暗自好笑,在这里看这种书的,也就唯此她一人了。

    说来这风月话本还是林昙搜来给花敛寒的,在玄宫里又不能出去,只好看这个解闷了。

    廖云何终是悠悠开了金口:

    "明日,你可外出,同林昙。"

    这个消息有些突如其来,没想到林昙答应过的,真的实现了。

    他也没有问缘何花敛寒会同林昙认识,就这么答应了。

    花敛寒仰首端肃着脸,一板一眼道:"那我真是对国师感恩不尽。"

    廖云何哂了一声,对于她话里藏锋的行径置之一笑,逗猫还会被猫抓呢,他从来都不会因此忿尤。

    "本座恩准了你,何以为报?"

    分明是林昙提出来的,却偏偏说得好像是她求着他一样。花敛寒菱唇抿成愁苦的一线,含混模糊道:"国师德高望重,哪需我来回报什么。"

    他扬起眉,"本座那日抚琴,所说的话,你记得否?"

    他说的话,她怎么可能每一句都记得。

    花敛寒有些无语,她又不是他的属下,天天揣摩记住他的金言不成。视线移到萝香几上一动不动,像要盯出个花来。

    廖云何看她这番反应,大概明了她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他噙着一丝凌冽的笑意,缓缓起身移步到她身侧。花敛寒还以为他是要离开了,先暗自松了口气。

    未料及,廖云何两指如铁钳捏住了她下巴,强制将花敛寒的脸扳回面对他。

    他出手极快,广袖上镶烫的蓝边像波浪迭起。花敛寒心下一惊,下意识要还手,被他死死扣住了手腕脉门。

    花敛寒被迫仰头看着他,眼里的抵触厌恶再不能掩藏,冷冷地盯着他。

    廖云何哼笑一声,絮声慢慢道:

    "本座的话,你需得时时篆刻在心里,不得有半分遗漏。"

    他俯身弓起腰,凑近了端详她,幽暗的眸光晦暗深邃,镶嵌在一双似是有情桃花目里,却含着彻骨冰冷的笑意。

    这个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从来猜不准他的动机,实在是不可理喻。

    被捏着脸,不能回应他,花敛寒眸里一旁寂静,就好像在看戏台上的人。

    "记住了么?"廖云何含笑道。

    她两颊被捏得鼓鼓的,像一只待哺的小鸟。廖云何不禁莞尔,手下又捏了数度,直到白玉般的肌肤起了红痕,玩够了才放手。

    花敛寒两颊浮现出两道青紫的指印,褙子下覆着的素手攥紧没有血色。垂着眸子敛去了内里的不甘,曼声道:"国师大人都这么说了,嗬,莫敢不从。"

    廖云何忽略了她话里的刺,掖着袖子到窗前。

    绿纱窗外木樨花斜横,隐约浮动的香漫过房间。

    廖云何嗅了嗅指尖,却发现味道比之木樨花还要幽香更甚,沁入心扉。

    "你熏得什么香?"他忽然转过身问她。

    花敛寒微怔片刻,国师未免转换问题太快了。

    "我不曾熏香,也不喜熏香。"她如实回答。

    藏在广袖里的手捻了捻指尖,他勾起薄唇,"可是本座很喜欢,你明日去寻香料来制此香。"

    本来就不是熏的香,如何去找香料去制作,他又开始蛮不讲理了。

    "…我不会制香……"花敛寒蹙眉道。

    他沉吟了一息,又附加了一句:

    "唔,烟火熏燎的熏笼本座使不惯,熏球即可。"

    她扯出一抹无奈的笑,眼里极浅的不豫之色掩饰得很好。

    "好,我尽力而为。也请国师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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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下一次更新什么时候,三次元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