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折家军是怎么回事？”八娘很不解，折家军，一听就是私兵啊，大宋这么提防武将的，怎么可能纵容某家族拥有私兵呢？ 小眼睛便给八娘说了，折家是鲜卑族拓跋氏的后裔，很早就汉化了，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的认为他们是“蕃官”，大宋上下都将折家军称为“蕃兵”。 折德扆在郭威的时候就归顺了后周，周世宗柴荣时，他请旨内迁，柴荣说他家熟悉边关，让他继续守边，驻守府州，赵匡胤成立大宋，他也第一时间就归顺了。 折德扆早已去世，大儿子折御勋也病死军中，当时党项来袭，折御勋抱病出征，老母让他回家，他手书“世受国恩，边寇未灭，御卿罪也。今临敌弃士卒自便.不可，死于军中乃其分也。为白太夫人，无念我，忠孝岂两全”，让人带回，第二天就病死军中。 如今折德扆二儿子折御卿担任永安军节度使。 因为折家本来就是外族，所以，在西北，对各族，各部落很有影响力，因此，党项灭了后，朝廷继续让折家驻守府州。 不过，府州也算是折家的地盘，折家家主就是府州的实际管理者，谁当选，折家说了算，朝廷按他们报上来的名字发个文，算是独立的诸侯了，听调不听宣，在大宋，算是独一份了。 朝廷给的资源也不多，好的都给禁军了，曹璨先选，剩下的渣渣才给折家军。 党项一日不灭，朝廷就不会对折家动手。 但是，党项如今灭了啊！虽然还需要折家在那协调各部落的关系，但是，离鸟尽弓藏已经不远了！ 所以庞籍就暗中调查折家军，然后查出了折家军和折氏的干系！ 八娘听得不由唏嘘，尤其是听到折御勋手书内容时，给小眼睛说，“就冲折御勋的这份忠心，给折家一个好去处吧。”私兵，朝廷现在能容，再过几年，也肯定是不能容的，只是看怎么安置折家罢了。 小眼睛点头，“我晓得的。” 八娘皱眉思忖了一会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折家早早的就归顺了的！” 小眼睛一想，是啊，那么各为其主，折氏和娘家没联系就说得过去了，“可是，后来应该联系上啊？” 八娘一想，也对，杨家归降了后，折氏没道理不和折家联络嘛，杨家那么被欺负，有个有实力的亲戚总是好的啊，所以，八娘又放心了，“应该是弄错了。” …… 福儿那也听到了消息，正巧这些天福儿都没空去讲武学堂，小恩和黑平黑庆都跑进宫里，和福儿喝下午茶，吃点心。 小恩气鼓鼓，“庞籍那个坏蛋，我们家有什么亲戚，难道我们自己不知道？” 福儿想了想，“应该是真的。” 小恩不高兴了，“你怎么能信庞籍，而不信我们呢？” 福儿道，“庞大人教过我半年，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做。” 小恩质问，“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认亲戚？我们是忠臣！不会和折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的！” “兄弟反目又不是没有。”福儿道，“就不许阿奶和折家闹翻么？” 小恩放心了，家丑虽然不大好，但是，只要不怀疑杨家的忠心就行。 黑平也不住的点头，黑庆想了想，“就怕大家不相信啊。” 福儿那个激动啊，终于有个黑庆知道脑子是拿来用的了！ 小恩忙道：“那我就在讲武学堂大门外去澄清！” 讲武学堂大门外的台子如今经常搞活动的。 福儿忙道，“听阿爷的，你少自作主张！” 而九娘得知此事，嗤了一声，“庞籍脑子坏了吧？” 潘铠：“真不是？” “阿娘和折家舅舅们早就失散了，”九娘气愤道，“要不然，我四嫂肯定姓折！哪有孟氏那蠢货什么事啊！”杨四郎可是嫡子，娶折家表妹再正常不过了！ 潘夫人则在冲潘仁美嘀咕，“你说杨家怎么事这么多呢？” 第534章 折家（二） 杨父和折氏紧急求见！ 八娘一惊，暗叫不好！ 小眼睛无语望天，杨家连岳家都不认，这是嫌自家的名声太好了么？ 一见杨父和折氏的表情，八娘和小眼睛是一点侥幸也没有了。 果然，西北府州的折家军是折氏的娘家！ 八娘顿时觉得折家不是好人，折氏多好的人啊，竟然都不认娘家，那绝对是折家伤透了折氏的心！ 一瞬间，八娘脑海中便闪过了无数幕宅斗戏份，并且已下定决心，坚决不认！ 而小眼睛则是呲牙，头疼啊……认，杨家势必要被打压，八娘肯定要跺脚！因为折家现在肯定是要维持现状的，不认，不论什么缘由，断亲都是落人口实的！杨家无情无义不要紧，带累的可是八娘啊…… 但是，真相却让八娘和小眼睛大跌眼镜。 折家只有三兄妹，折氏上头有两个哥哥，都是嫡出。 一家人挺和睦的，直到折氏要嫁给杨父。 折氏和出门历练的杨父在街头偶遇了，一见钟情。 但是，折家不同意，因为杨家当时姓刘，折家瞧不上杨家如此没风骨，连祖宗姓氏说改都改，而且大家各为其主，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战场上见！ 折老爹可是当机立断的主，立马将折氏给关了起来，并火速给折氏定了门亲。 结果就是折氏和杨父私奔了…… 是的，折氏和杨父私奔了…… 八娘一脸的仰慕，没看出来啊，果然，大家都是年轻过的，呃，此时是否应该给点掌声？ 小眼睛是下巴都要掉了，自己真是个乖宝宝啊！今年祭祀时，得好好给阿爹说说…… 杨父和折氏是老脸通红…… “就再也没和折家联系？”还是小眼睛先回过神。 怎么可能呢，因聘者为妻，奔着为妾，虽然杨父和折氏都是牛人，但当时毕竟还年轻，也是费了些周折，杨父才明媒正娶了折氏，此时距两人私奔已有一年了。 折氏怀上孩子后，便带着杨父悄悄回了折家，想着看在腹中胎儿的份上，爹娘会心软原谅自己，但折家却将折氏拒之门外。 折家对外宣称折氏病故了，但不让折氏进门的缘由却是，因折氏私奔，折氏的阿奶给气中风了，折家给折氏定亲的人家，是折阿奶的娘家！折阿奶卧榻两个月后亡故！临终前放话，折家没有私奔的小娘子！ 折氏知道这事后，流产了……这也是为什么杨大郎出生时，杨父和折氏都不年轻了，因为当时折氏满心的悔恨，也没好生调理身体。 此后三年，每年折氏都回去跪求原谅，都被赶走了，第三年，折父见了折氏，“你若不想我也被你气死，就不要再来了！” 折父没有说“不要再回来，”而是说“不要再来”。 泪流满面的折氏给折父磕了三个响头后，再也没和折家联系过。 折父去世时，折氏辗转得到消息，已是半年后了，折氏大病了一场，也没回去祭拜，“没脸。” 八娘……老年人怎么气性那么大啊…… 小眼睛……小雷想嫁谁就嫁谁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多少年前的事了，庞籍怎么能查到？”八娘不解，“难道折家改主意了？” 私奔不论在何时，都是丑事，知情人绝对的是严格控制了范围的，能在折家继续待下去的，绝对是亲信，算算年龄，如今差不多都应该是荣养了，子孙后代继续被折家重用。 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让庞籍问出这些陈年旧事？ 小眼睛本来想说，那就咬死不认，私奔这事肯定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听八娘这么一问，小眼睛也迟疑了，的确，折家有这个动机。 因为党项已经灭了，河西走廊已在朝廷手中，府州不可能再是折家的天下，折家军被撤，迟早的事，那么折家必然要为自己找后路的。 杨父和折氏低头不语。 “那就认吧，”八娘思忖片刻，有了决断，不管折家动机有多功利，能认回折氏，总能多少弥补折氏的遗憾，何况如今折母还在，“这么多年了，阿娘也该回去看看了。” 折氏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杨父满是愧疚的看着八娘，到底是让八娘为难了…… 小眼睛见状，只好出言道，“就是，认吧，岳父岳母趁着天气好，回府州探亲吧，至于弹劾，又不是没被弹劾过。” 最后商定，就说折氏成亲后，因大家各为其主，所以和娘家没有往来。 等杨父和折氏走后，八娘和小眼睛一阵唏嘘，八娘叹气，“若老太太没事，就皆大欢喜了。”这些年，折氏不知道心中多煎熬呢…… 小眼睛道，“以后小雷和福儿不听话，你可别生气，气出了好歹，谁都讨不了好……” 八娘对小眼睛道：“杨无敌这样的女婿竟然都没瞧上，折家眼光不怎么样嘛……还是我杨家眼光好，多会找女婿啊……” 小眼睛乐，“你不夸我，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罚吧，”八娘道，“过场总是要走的。” “我有分寸。”小眼睛道，“折家呢？管到什么程度？” “朝廷会嫌人才多嘛？”八娘反问，“不管折家有什么小心思，几代人驻守西北的功劳是实打实的，说白了，人家本来就不是汉人，当初若投了辽国或者党项，也够朝廷喝一壶的！真的要飞鸟尽良弓藏？跟着太祖打天下的武将解甲归田了，当了富家翁，子孙如今也在军中任职的啊！” “你对田家怎么没这么上心啊？”小眼睛笑。 “田家是扶不起的阿斗，折家是守护边疆的将门！”八娘白了小眼睛一眼，“能一样嘛？” 第二天，杨父出席了早朝，向小眼睛请罪，“臣归宋后，处境尴尬，臣为了颜面，不准拙荆和娘家联系。” 杨家有脾气，折家也有脾气啊，折母还在，你小辈不先派人上门，折家肯定也不会搭理你！ 所以，一直没有往来，便很正常了。 当然了，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有不可言说的内幕，比如姑嫂不合啊，嫡母庶女啊…… 但是，杨家认了，那就是其心可诛！纷纷要求小眼睛下旨处罚杨家，并派钦差前往府州，调查折家是否有不轨之心！ 小眼睛问，“大臣之间不能联姻？” 要知道武将之间结亲家的不少，文官之间联姻的也挺多。 大家便说了，大家没瞒着啊，杨家和折家瞒着的啊！其心可诛！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小眼睛瘪嘴，倒也不怎么和大家吵，下旨停了折御卿的职，让庞籍负责调查，但加了一句，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得收押！ 至于杨家，小眼睛道，“等庞籍查明了，再说！” 大臣们一想，也行，先查吧，武将，尤其还是世代驻守一个地方的武将之家，要查出问题，不是难事…… 只有王旦摇头，折家这是保住了啊，庞籍太急躁了！ 李沆不信，“皇后不是嫡女。”又从未见过折家人，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