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刚准备妥当的功夫,香颂寻了借口,命她端着景仁宫的托盘,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乾清宫。 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枉费她和jiejie一片心意。 “灵秀那小蹄子被杖毙不要紧,连累jiejie去了冷宫,她便万死难辞其咎。”香颂红着眼嘶吼。 顾夏:…… 现代有伏地魔,这古代有扶姐魔,一个个的都疯了?为着别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但是有一个问题她不明白,想要问个清楚。 “你们怎么那么笃定万岁爷一定会宠幸她呢?他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香颂嗤笑:“那jiejie又是怎么来的,这男人啊,送上门的,大餐小菜都能吃上一口,一点都不挑食。” 顾夏差点就要点头,她觉得香颂说的在理,康熙在她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人。 “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看本宫这么不顺眼?”原主待香颂,比她还要好,真真的当小meimei养,说是要伺候她,可都是陪玩罢了,顶多递个毛巾顺碗茶的,都是其他的宫女伺候着。 连陪嫁丫头都比不上她。 香颂沉默,半晌才红着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奴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拖下去,送入慎刑司。”是生是死端看她的命数。 沈香雨听到这里,俯身在她耳边献策:“杖杀便是,送到慎刑司略有些不妥,她若是往您身上泼脏水,那可是洗都洗不掉的。” 作为她身边的大宫女,手中的权柄超乎想象。 真随着她胡乱攀咬,最后伤的是自个儿。 顾夏沉默,她作为红旗下长大的人,尚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打吧骂吧好歹有一条命在,过了风头,只要自己刚强,照样能活下去。 “嫔主,您想想,这一次若是被她们得逞,您与万岁爷之间,再无可能,从此没有得宠的希望。” 沈香雨见她不吭声,暗叹她年少心软。 “打从过年开始,出现那样的事,万岁爷心中不痛快,从未召寝,后来东巡吉林,回来头一个便是您,自此尚未有人承宠,这其中代表的意味,您仔细掂量着。” “虽说这后宫妃嫔要贤惠,多劝万岁爷雨露均沾,延绵子嗣,可两个人在屋里头说的话,谁也不知道不是。” 她这话说的真情实意,顾夏看她一眼,又拧着眉尖看跪在门外的香颂。 “杖三十,充入辛者库。”留她一线生机,算是全了这主仆之情。 下手杀人……这事她做不出来,若真做了,怕是夜里不得安眠。 “是。”沈香雨应下,既然主子下不去这个手,便由她来吧。 头疼的按了按眉心,顾夏起身,对镜理了理衣裳,瞧着妆容也没乱,满意的往承乾宫去,一天没露面,也不知道钮妃jiejie怎么样了。 钮妃正坐在亭中晒太阳,飞舞的浅绿色薄纱迎风飘扬,带来几分梦幻,墙角的几树桃杏,颤颤巍巍的吐露着芬芳,带来几许春意。 “jiejie。”不知从何时起,钮妃jiejie中的钮妃二字,被她无声无息的吃掉。 钮妃正昏昏欲睡,听到冤家的声音,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了,回眸看她亭亭玉立的模样,露出笑意:“你来了,自己随便坐。” 碧玺也跟着笑,熙嫔来了,主子就高兴,她们也高兴。 兴冲冲的上茶上点心,盼着她多留片刻才好。 “觉得怎么样,可还难受?” “还成,今儿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哇,jiejie好棒棒哦~” 夸张的语气让钮妃露出笑意,摇头失笑,半晌才担忧的望着她,柔声问:“今儿早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她就有些后悔,昨儿她不在,她心情不好,没有好好的关注宫中事务,差点让她的好meimei吃了大亏,这仇她记下了,常氏纵然进了冷宫,也别想善了。 顾夏将事情跟她讲了,有些感慨:“人之初,性本善,有些人天生便是黑心黑肺,没得救。” “香颂的事你怎么解决?”钮妃有些担忧,以瓜嫔的性子,怕又是一个缠绵的决定。 众人都觉得她仁慈,顾夏不由得反思,这件事情真的严重到拿命去填吗? 她不是法官,并不能判刑。 当量刑在主子心中的时候,那么轻重就全凭各自良心。 “仗责三十,不知道她可有命在。”顾夏咬唇,有些迷茫。 听到这个,钮妃松了一口气,仗责这刑罚好,可轻可重可生可死。 “尽够了。”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顾夏松了一口气,露出星点笑意:“不说她了,瞧你如今说话不喘气,我心中就高兴。” 瞧着是缓过来,没有那副青灰的死相,着实吓着她了。 钮妃斜睨她一眼,她好起来,自己也高兴,只有活着,才能尝尽人间至味,她不愿意死。 “瞧着你,便心生欢喜,这病自然好的快。”钮妃含笑调侃,连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顾夏被她的皮闪了老腰,两人笑成一团,滚在榻上像是稚龄一般,给彼此挠痒痒。 如今早春,早晚仍旧有些风凉,中午的时候,温度便是正好,赏花晒太阳,都是极好的选择。 她觉得这会儿就挺好,牵着钮妃的手,由着她一步一挪,慢悠悠的往院中去,她是唯一的妃位,所有的规制是除了皇后最好的,院中打理的很精致。 这时候桃杏纷飞的,她瞧着,靠近二门处还有几株海棠,墙角种有芭蕉树,右暖阁前头是一棵枇杷树。 钮妃见她好奇的望着枇杷树,无端的想起,“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沉默了半晌,视线划过对方被风抚起的发丝,钮妃嫣然浅笑:“今儿天好,不如我们一道种棵树吧。” 这提议得顾夏的心,搓了搓手表示兴奋,就期待的望着她。 钮妃沉吟,各种花木在心中过了一遍,最后还是选了枇杷树。 海宁领命去寻铁锨或者铁楸,碧玺便遣人去花房,领一棵枇杷树来。 要了三年生的,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也不算很高,比顾夏高上些许。 钮妃立在一旁,看她轻松的挖坑,不由得跃跃欲试:“让我试试。” 顾夏挑眉,将铁锨递给她,嘿嘿一笑就侯在边上。 漫说如今病重的钮妃,便是她好好的,拿这硬邦邦的土地也没办法。 铁锨到手便是一沉,钮妃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呢?瞧瓜嫔轻松的跟玩儿似的。 学着对方的样子,用脚踩着铁锨头,它一动不动的样子,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羞。 “哈哈~”看过玩笑,顾夏老老实实的挖起坑来,将树苗放进挖好的坑,让钮妃扶着,她又轻快的开始填土。 给钮妃一个小水壶浇水,也算是忙活一场。 就这,也把她累的不行。 中午用过晚膳,便沉沉的睡去。 顾夏回了景仁宫,想将常氏召了过来,想着她到底在月子中,她有些忌讳。 “走吧,带本宫去冷宫走一遭。”朝着沈嬷嬷招手,又带着几个小太监,顾夏这才往冷宫去。 不看看常氏过得不好,她到底心里不大舒坦。 常圆圆一心想要她死,她纵然慈悲圣母,也得给她添点堵,这心里才好受。 现在的冷宫划区在乾西所,冷僻清幽。 在紫禁城中,人烟稀少莫出乾西。 到的时候,门口就守着一个年迈的太监,一双迷蒙眼泪丝丝的,跟睁不开一般,哈欠不断。 走近了听他嘟囔:“进了冷宫就是落入泥潭,竟还不老实,指望着翻身?真真想不开。” 海宁前去交涉,老太监也不管,只远远的磕头请安,被叫起后又缩成一团。 他的棉衣略有些破,许是年迈怕冷,偏衣服不保暖,冻的脸都有些发青。 “海宁,回去后,偷偷的把你不穿的棉衣给他。” 这老太监瞧着有七十多岁,难为他还在上值。 这个年岁,只可能是前明遗留下的,不可能是清朝新进的。 一行人施施然的进了乾西所,进了里头更显破败,顾夏有些无语,那外墙瞧着挺新的,也算气派。 里头就随他腐烂去了,瞧这颓垣断壁,简直不忍入目。 里头静悄悄的,偶尔有风送来御花园中的花香味。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努力的捶打着盆中的棉衣,见一行人过来,吓得手中的杵都掉了。 连请安都不大会,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见沈嬷嬷脸色越来越冷,怯生生的退下了。 顾夏眼神微闪,这小宫女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可那小脸跟白瓷似的,精致极了。 如今一团稚气,长大必是美人,可惜有些痴傻,脑子不灵光。 常氏躺在榻上,脸上双痕尤在,显然是整日整夜的哭,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 却仍是怯生生的我见犹怜。 香颂曾经说,康熙不挑,只要是个美人就下的去口,她们却不知道,自己的颜值有多高。 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清纯和性感,他不是不挑,是口味广泛。 常圆圆眼睛哭的有些疼,只怔怔的盯着墙壁出神,回眸看她一眼,又漫不经心的转回去,平静的开始说:“当初我才十五,羞怯腼腆,是他跟我说,想要我胆大一些。” “第一次承宠,我好害怕,明明宫女只需要伺候日常便是,我从不曾想过要伺候到床上去。” 常圆圆转过脸,眼中是带着恶意的笑:“我们都是第一次,慌乱到不成,从太阳西斜到三更鼓响……” “他很喜欢我,致另外一个宫女于无物,我们在被窝里偷偷的弄,在书桌下偷偷的含……” 见顾夏依旧平静,常圆圆有些不解,决定加大力度:“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忘掉他第一个女人。” “哦。”顾夏俯身,仔细的在她脸庞上寻觅,半晌才在眼角下发现一颗泪痣,不由得笑了。 “常圆圆,你我打小相识,说起来,本宫从不曾亏待你半分,怎么就这么恨我呢?” 绿雾越发强大,她吸收的越多,脑子也愈加清醒,原主脑中混沌一片,她好不容易才理清,从幼年玩伴中挖出来这么一个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