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心绪已乱
“奴婢知罪了，请娘娘责罚！” 几人僵持了半晌，吹雪见柳苡晴面色依然没有半点缓和的模样，不禁心中更是慌张，突然跪在殿正中，隐忍着道。 现下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因为她的伤势而影响了柳苡晴的计划，影响了柳苡晴这么多年的谋算，那她才是万死难辞其咎！因此，她才不得不隐瞒自己的伤势！ “知罪？”柳苡晴反问了一声，眸光冷清如故，却没有一丝感情带在里头。“你一片忠心，何罪之有？” 柳苡晴心知吹雪的顾忌，正因如此，才让她无法过分苛责，可是这样的吹雪，绝对不是她所喜的！ “从今日起，你便好好回去休息吧，你手中的事情，均交予夏言即可。”思索了片刻，柳苡晴终如是说道。 “娘娘！”吹雪惊呼一声，跪着向前走了几步，却在接触到柳苡晴那清冷的视线之时顿住了身形，也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是，奴婢知道了。”吹雪最终抵不过柳苡晴的强势，点头应了下来。 “四皇子，都已经夜深了，歇息吧！”澜苑宫偏殿之中，一个年轻些的内侍小心翼翼的上前，凑到墨潜的身边，轻声劝道。 皇上下旨包围澜苑宫已经整整三日，闹得是人心惶惶，可是也仅仅只是包围了澜苑宫，并没有下任何旨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不明，更是让众人摸不透皇上心思究竟如何，也让人对四皇子议论纷纷。 在世人看来，以四皇子的年纪，是绝对不会有那般心机也没有那般胆量能够做出谋害文贵妃的事情，可是，值此风声鹤唳的关头，皇上将四皇子监禁，又有什么寓意？ 墨潜坐在灯下，脸颊在闪烁的灯火下明灭不定，眸光却又带着几分阴骘，让人看着心生不安。 距离刘公公离开澜苑宫已经整整三日，这三日以来，外头没有半点消息传来，那些侍卫的把守像是一个坚固的铁笼，将他与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不知道，刘公公是否已经将消息传达到了紫月的耳中，他不能断定刘公公在这种重要关头是否会背弃他…… 纵然是没有下达任何处罚的旨意，皇上下令将他监禁，已经是向众人说明了态度，如此一来，便是将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之中。 无人胆敢公然与皇上作对，在面对大权在握的皇帝与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子，没有人会蠢到站到他的这一边！当初，他不过是仗着这身体本尊的年龄肆意妄为，因为本尊身体的年纪，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来，可是……如今这唯一的侥幸或许已经破灭，叫他如何再淡然如初？ “四皇子……”内侍见墨潜依然怔楞着，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不禁又拔高了些声音，再唤了一声。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墨潜冷眸微抬，唇瓣微抿，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那内侍还待再说，可在看到墨潜那冰冷的眼神之时，心头一颤，身子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再不敢多言，讪讪的退了下去。 他是在四皇子身边待得最久之人，也是亲身经历墨潜的改变之人。 许是因为身世的缘故，墨潜从小的性格便是胆小内敛的，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多说半个字，完全没有天子骄子的那股傲气。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渐渐地发现，四皇子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最先让他觉着不对味的便是四皇子对待外人的态度。 他发现，四皇子从最初的内敛胆小变得面对任何事情都从容不迫，在御花园与皇后一次巧遇之后，四皇子不仅与皇后详谈甚欢，后来更是好几次主动上门找上皇后，全然没有半点以前胆小怕事的模样，让他惊讶之余不免感觉怪异。 自从发现四皇子的转变之后，他便觉得四皇子是从头至尾的改变了，就像是……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自那以后，他发觉四皇子改变的不仅是性格，身上更是多了一股身为皇族的傲气以及让人不敢忤逆的霸气。以前的四皇子固然内敛，却不会让人心生惧意，而现在的四皇子，不仅让他在面对他之时胆战心惊，有时一个眼神，便会让人觉着如坠冰窟，浑身彻寒！ 那内侍默默退下之后，殿中便只剩下了墨潜一人。墨潜在灯下又静坐了片刻，方才慢慢起身，走到烛火旁边将灯熄灭，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床那边走去。 墨潜走到床边之后，双眸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待确认了无人之后，才飞快的将枕头竖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又将床幔尽数放下。 做好了这一番伪装之后，墨潜才弯着腰从侧门出了殿，走到了院子中。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之时，澜苑宫又因为这段时日的变故让人唯恐避之不及，这时候的澜苑宫，便犹如一座空殿一般，格外显得寂静。除却外头一队队巡视的侍卫传来走动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墨潜站在宫墙底下，听着一队侍卫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到另一拐角处，蹙着眉头望向宫墙底下的一个小洞。 那宫墙底下，如同清源殿中一般有一个洞，这洞虽比之清源殿那边要狭小了许多，只是容墨潜这幅小身板通过倒是不难的。 墨潜眉头皱得死紧，紧紧地盯着那洞口，眸光越发转得幽深。自从他得知了紫月出清源殿的途径之后，便有心留意了这澜苑宫的四周，未曾想竟真的让他发现了这一洞口的存在，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真的有这钻狗洞的一天！ 虽然心中不甘不愿，墨潜却没有犹豫太久，如今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若是放弃，恐怕就真的要呆在这澜苑宫中任人宰割了！两相权衡之下，如何抉择自不必多说。 那洞口虽容得墨潜钻过，只是这身体本尊体质本就弱，浑身更是提不上半点力气，要钻出这洞口，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的。 墨潜钻出洞口的时候，周围仍然静悄悄的一片，可是墨潜却久久的趴在洞口处，双眸谨慎的望着四周，一遍一遍的巡视着。 长久以来的谨慎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没有确认四周百分百的安全，他不敢将自己暴露在明面上。 这四周静的可怕，墨潜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纵使趴在地上的姿势很是别扭，他亦不敢擅动。 “四皇子。”果不出墨潜所料，转角城墙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唤，平静的声音让墨潜身子微微一震。 许是察觉了墨潜的谨慎心思，那人并没有耐心等太久，直接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不仅是他，还带出了一众侍卫。 “四皇子果真是好雅兴，这大晚上的……是出来看月亮的？”来人正是奉命把守澜苑宫的侍卫长，望着四皇子如此不雅的姿势，语气中似添上了几分戏谑。 早前他便得到过命令，说四皇子这几日必定有异动，命他日夜把守不得懈怠。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在今日让他捉住了！侍卫长静静地看着墨潜，心中不禁对‘那人’的料事如神钦佩不已。 墨潜面上一红，眸中闪过一丝恼色，抬头望了那侍卫长一眼，从容的从地上爬起，顺带将衣袍上的灰尘掸去，动作一派的优雅淡然，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扭捏之态。 “侍卫长倒是心思缜密，本皇子还真是低估了。”没有理会侍卫长那口中的戏谑之意，墨潜反说着，神色之间不禁带上了几分讥诮。 看来这次为了拿他，还真是投了心思下了重手了！如今看来，那刘公公的下落已经不言而喻了，在如此严守密防之下，若非他们故意放行，否则就算刘公公在这宫中有几分面子，又有何用！ “四皇子谬赞了，属下不过奉命行事，尽忠职守而已。”侍卫长像是没有听出墨潜口中的讥诮之意，淡淡的陈述着，面上的平静更是让墨潜恼怒非常。 “既是如此，便劳烦侍卫长了，不知现下，本皇子可否回去了？”墨潜特地在‘本皇子’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提醒着两人的身份之别。 侍卫长并不予以为难，也没有打算将四皇子扭送到圣上面前的意思，闻言立即让开了道，拱手请四皇子入殿。 墨潜深深地看了侍卫长一眼，眸光微凝，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径自朝殿门走去，身上自成一股傲气。 侍卫长看着墨潜的背影，眸中带上了几分深意，久久才回过神来，回头望了那狗洞一眼，淡声吩咐道：“封了吧。” 这狗洞之所以会留下来，不过是试探之意，并无其他意思，既然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何须留下一个隐患！ 只是这位四皇子，似乎果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至少，四皇子绝非是与同龄孩子异样的心性！固然他隐藏的这样好，却终究是乱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