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追忆当年
柳富看着柳苡晴无声的轻叹了一口气，眸光飘向远处，似乎是忆起了心中最遥远的记忆。 “当年的羽贵妃，正如你所听到的，才名远扬、艳冠天下，多少人争破了头只为见她一面，成为当时的风云人物。”柳富微叹，定定的看着柳苡晴的模样，似是追忆道：“说起来，你与你母亲，还是有五六分想象的，只是你与你母亲不同的是，你母亲一生过得轰轰烈烈富含传奇色彩，你……” 后面的话柳富没有说出来，柳苡晴也知道，她这一生，终究是为了复仇而活，又怎么能像母亲那般随性呢？ “后来呢？她为何，会入宫？”既然世人都说羽贵妃乃前朝覆国妖姬，她当年又是为什么入宫的呢？以她那样随性自在的脾性，又怎么会甘愿呆在那个华丽的牢笼中呢？ 柳富又轻叹了一声，面上闪过一丝纠结，终是开口道：“诚如世人所说，皇上当年对羽贵妃爱慕有加，不惜一切为博美人一笑，甚至是……不惜性命！”柳富口中的皇上自然是指前朝皇帝。 看到柳苡晴微微诧异的看过来，柳富才继续道：“贵妃娘娘身为一代绝世佳人，自然是有许许多多的人爱慕，也有很多人怀有别的心思，比如说，既然得不到，不如将其毁掉！在一次刺杀之中，皇上为保护贵妃娘娘身中数剑，在性命垂危之际，贵妃娘娘许下誓言，此生愿永远追随皇上，不论生死，无怨无悔！” 身为一国之君，要什么得不到？偏偏为了一个美人可以连性命都不顾，要怎样的铁石心肠才不会被感动呢？ “最终皇上被抢救过来，纵然如此，身子的状况却是大不如前，贵妃娘娘履行了诺言随着皇上回宫，倒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直到你出生……”柳富看着柳苡晴，生怕她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可是至始至终，柳苡晴一直非常平静的聆听着，并没有半点的异样。 柳苡晴一直垂着眸子，这些大多都是她早先都猜到的，可是柳富却始终没有说出她所关心的事情来，难道，他终究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么？ 心中虽不明白柳富为何可以闪避，柳苡晴却不愿再多问，待柳富说完，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才算作罢。 “晴儿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柳富踟蹰着，最终还是将心中的话问出了口，他将她带大，岂会不知道她心中是怎样想的，只是这孩子终究还是太过倔强，脾性倒是像足了她母亲！ 柳苡晴沉吟片刻，还是点点头。既然他们之间本就不该开始，何不快刀斩乱麻亲自断了这份念想？ “爹爹想必已经发现了那女子的存在，可曾查到了什么？”刘卿卿一路相随，柳苡晴并非全然不知晓，只是不理会并不代表会一直纵容！之前她有心情想要知道墨瑾之的抉择，可是到了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提及刘卿卿，柳富面色倏地沉了下来，语气不善的道：“晴儿可知道当年备受瞩目的卿妃？” 若说当年的羽贵妃是倾尽天下的人物，这位卿妃的名声也是不小！柳苡晴当年还小，对于卿妃这号人物只是略有耳闻，再者她后来下落不知所终，因此对她也不甚清楚。 “这位卿妃之所以当年的名声如此之大，并非是因为她自己有多出色，而是当今的这位皇帝对她的宠爱！”说到这里，柳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不平的道：“自从卿妃莫名出现在宫中，宫中的形势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墨瑾之对于这个小女孩的宠爱，多过了当时宫中的任何人！” 柳苡晴不急不慢的为柳苡晴斟了一杯茶，眸色平静如初，没有半点的波动。 柳富一口将那茶喝下，复又继续道：“无论是当年的皇后，如今的文贵妃，无一人可与之抗衡！这样的局面引起了前朝的恐慌，于是群臣联名上奏，以祸国殃民的罪名想要处置了卿妃，再不济也要将她赶出宫去才好！”前朝与后宫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的卿妃，自然引起他们的忌惮。 “可是他们终究是低估了墨瑾之对于卿妃的在乎，为了卿妃，墨瑾之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朝中重臣血溅金殿，能够坦然面对所有人的威逼，甚至能够与太后相反抗！”因为身份特殊，柳富常年留意着当年宫中的动向，对于这件事情，他是非常清楚的。 他曾一度以为，只要有卿妃在的一天，柳苡晴便不可能接近墨瑾之，也不可能再以这样的方式去复仇。可是终究是世事难料…… “后来，在所有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候，不知是什么缘故，一直固执己见的墨瑾之突然有一天向外宣布卿妃亡故，甚至还为其举行了葬礼。可是所有的当事人都知道，卿妃没有死，也不可能死，可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卿妃对他们没有了威胁，是生是死都与他们无关了。” 在当年那样的局势下，初登基不久的墨瑾之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人已是不易，可是明明已经快要成功，为什么又要突然妥协呢？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妥协，以墨瑾之的性格，怎么会向谁妥协呢？ 可若非如此，当年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恐怕这件事情，除了墨瑾之和刘卿卿两个当事人，便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从那之后，没有人知道卿妃的下落，一直到最近出现在你的身边。”或许是柳苡晴的出现让她感受到了威胁，她才迫不及待了吧。 “那她的身份呢？”柳富辛苦筹备多年，就算是当年羽翼尚未丰满，这点恐怕也是能够打听到的吧。 果然，柳富听到这话，眉头蹙得更深了些，好半晌才道：“刘卿卿，她的身份，是柳州知府的义女！” 柳苡晴显然也是有些惊讶的，不待她再问，柳富接着道：“虽是义女，柳州知府这些年却对她爱护有加，甚至多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女！”可见这个刘卿卿有多重要！ 柳苡晴心中却是另一番思索，柳州知府的义女，墨瑾之不可能不知道刘卿卿的这个身份，或许，刘卿卿的这个身份便是墨瑾之加诸给她的！那今晚，墨瑾之此去是与刘卿卿有何瓜葛么？ “晴儿，你可有了应对之法？”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他虽未柳州首富，终究还是大不过柳州知府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墨瑾之横亘在中间！ 柳苡晴摇了摇头，顿了顿，才道：“既然当年皇上能够将她送走，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必然是有何因由的，还烦劳爹爹去查一查了。” 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且看当年墨瑾之对她的宠爱程度，现在旧情复燃也未必不可能，如今主要的制胜点，便在当年的事情上面！ 柳富也慎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会去查清楚，你放心。” “老爷，主子，皇上要回来了。”夏言匆匆下来，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慌忙道。 柳苡晴和柳富同时起身，柳苡晴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来。转身之际却被柳富一把拉住，柳富担忧的看着柳苡晴，稍显不安的道：“晴儿，好好照顾自己！” 柳苡晴一怔，郑重的点头之后，才带着吹雪和夏言往上走。 待柳苡晴走出密室之后，柳富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管家上前将披风搭在柳富的肩上，轻声问道：“老爷，现在回去吗？” 柳富站在原地，头微微低垂着，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想得出神。 “老爷，您不必担心许多，小姐聪明，无论出了什么事情，自有应对的法子。”看着柳富这样心思重重的模样，管家心中也是叹息不已。 谁会想到向来脾气暴躁的柳富真面目竟会是前朝的旧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这才是他的本性啊，暴躁的脾性不过是在世人面前的一层伪装。小姐这么多年压抑着自己不容易，可是在他看来，柳富也是一样的不容易！ “我从未担心过晴儿会有应对不来的时候，可是当有朝一日待她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她又该怎么办呢？”柳富蹙起的眉头一直未曾松开过，心思沉沉的望着柳苡晴离开的背影，心中有着万般的无奈与难言的苦涩。 只期盼着，他的晴儿永远都不要知道这所谓的真相才好…… 密室与柳苡晴的院子并不远，柳苡晴回到小院的时候，墨瑾之还未回。柳苡晴坐在梳妆台前，脑中过滤着柳富带来的信息。 刘卿卿是柳州知府的义女，那今日柳州知府的所作所为，是否是为了刘卿卿而为呢？她能够猜到，墨瑾之自然也能知晓，那他又是为何要去赴宴呢？是为刘卿卿而去？还是另有隐情？ 还有，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致使墨瑾之和刘卿卿之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在多年后的今天，刘卿卿又是为何要出现？她的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这一切的一切，如迷雾一般盘绕在柳苡晴的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