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怀歉疚
岂止是朝臣，就连是太后，似乎也极为关注着清源殿的动向，几乎是每日都要派人来探访一番，只是却迟迟没有动作。 不，不是没有动作，或许太后也是在等，等着柳苡晴醒过来！柳苡晴如今生死不明，若是现在找茬，岂非是在跟皇帝过不去？太后如此精明的人物，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柳苡晴再次破坏皇帝和自己的关系？ 待柳苡晴吞下了那药膳，墨瑾之才离开柳苡晴的唇，可是还没有等墨瑾之有下面的动作，柳苡晴像是突然感到不适，眉头微微蹙起来，胸口起伏，就要呕吐之势。 看着柳苡晴的模样，墨瑾之连忙将柳苡晴搀扶起来，轻拍着她的背，以期让她好受一些。柳苡晴‘哇’的一声，将方才吞下去的药膳尽数吐了出来。 待吐完之后，柳苡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墨瑾之急忙轻唤柳苡晴，想要叫醒柳苡晴。 墨瑾之眸中盛满了焦急，手下犹豫了一下，随即用力掐向柳苡晴的人中处。 柳苡晴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痛，缓缓地睁开眼眸，头动了动，想要挣开墨瑾之的禁锢，却因为多日未进食而有些虚弱无力，动作也十分轻微。 只是这点轻微的晃动，已经足以让墨瑾之感受到，感受到手下的动静，墨瑾之猛然怔住，随即心中狂喜，面上也是一副震惊的望向柳苡晴。 柳苡晴微微睁开眸子，入眼就是墨瑾之那张清瘦的脸，柳苡晴心中像是被人突然一扯，眼泪如同决堤一般涌了出来，瞬间泪流满面。 看着柳苡晴的泪水，墨瑾之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即迅速的反应过来，怜爱的看着柳苡晴，用手将柳苡晴的泪水拂去。 柳苡晴定定的看着墨瑾之，眸中却又仿佛没有焦距，只是眼中的泪水越流越多，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委屈都用泪水流出来。 拂不去柳苡晴那越来越多的泪水，墨瑾之心中又隐隐的抽痛起来，俯身向下，一一吻去柳苡晴的泪水，然后覆上了柳苡晴的眸。 “卿卿，不要哭……” 柳苡晴身子猛然一震，似乎是被这一声卿卿唤回了神，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却瞬间黯然下来，一片死寂。 “卿卿，看着我，看着我，不要睡过去！”墨瑾之敏锐的察觉到了柳苡晴的不对劲，反应极为激烈，抓着柳苡晴的手臂，力道紧到让柳苡晴不禁蹙眉。 “疼……”柳苡晴眉头微微皱起，无力的唤了一声。 虽然这一声轻到几不可闻，可是墨瑾之还是注意到了，手下的力道猛然一松，脸上也浮现一丝歉意，道：“卿卿，对不起，我……” 柳苡晴垂下了眸子，声音干哑而无力，“皇上，我累了，我想睡一觉。” 柳苡晴的声音很轻，显得无比的飘渺，却又似乎带了些许的疏离。墨瑾之隐约的觉察到，若是这一次让柳苡晴睡过去，恐怕就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不，卿卿，你不要睡，不要离开我！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墨瑾之极为悲痛的望着柳苡晴，语气几近哀求之态。 柳苡晴抬眸看着墨瑾之，眼中却是无比的空洞，仿若一个已经没有了思想的木偶人，“皇上，我只是想睡一觉，不会离开你……” “不！不行，不要睡，我陪着你说话，不要睡！”墨瑾之很是激动，再次失力抓住了柳苡晴的手。这几日，柳苡晴的昏迷不醒已经吓煞了他，他再也承受不了时时刻刻要失去柳苡晴的担忧之中，因此，墨瑾之怎么会容许柳苡晴再睡过去！ 柳苡晴微微皱眉，却对墨瑾之的坚持无可奈何，只得顺从的点点头，轻声道：“好，我不睡了，皇上，你先放开我。” 被墨瑾之掐了这么久，她的手臂恐怕已经青紫了…… 墨瑾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猛地一松，掀开柳苡晴的衣袖，自责的道：“卿卿，对不起……” 他无意伤害柳苡晴，可总是在间接的伤害她，这样的他，要如何再面对柳苡晴？ 柳苡晴微微摇头，勉力撑着让自己坐了起来，看了墨瑾之有些无措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皇上，你不曾对不起我，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墨瑾之眸中的悲痛更甚，良久，才开口道：“卿卿，朝堂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一时尚不能为你报仇……” “皇上，臣妾说过，不怪你。”柳苡晴抢过话头，显然是不愿在这一个话题上多谈。只是在抬眸之间，却看到墨瑾之那受伤的眼神，心中叹息一声，放柔了声音，道：“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思，皇上不必多言。” 柳苡晴的通情达理让墨瑾之心中更是难受，低眉敛下心中的心思，端过那药碗，柔声道：“卿卿，喝些粥好不好？” 柳苡晴往后退了退，眉头不自觉的皱起，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迟疑了下，才道：“我想喝水……” 墨瑾之又快速的倒了一杯水过来，喂柳苡晴喝下之后，在柳苡晴的再三保证之下，方才让她睡去。 自从柳苡晴醒来之后，墨瑾之每日除了上朝的时间，几乎每日都呆在清源殿之中，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守着柳苡晴，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因此，柳苡晴也只有等墨瑾之去上朝了，才有些空闲的时间。 “吹雪，听说前朝的羽贵妃的居所便是建在这里，你说，这世间的缘分是不是很奇妙？”这是柳苡晴第一次提及羽贵妃，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吹雪目露忧色，这段日子以来，她将柳苡晴的挣扎痛苦都看在眼里，可是此刻听到柳苡晴的话，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小主，过去的都过去了。”文贵妃当年将小公主送出宫外，无非是想要她一生平安罢了，并不想要待小公主长大成人之后再归来复仇，可是现在的一步步，已经由不得她们来控制，冥冥之中，似乎是早已注定了一般。 “过去？能过去么？”自她入宫的那一刻起，事情已经无法回头，若是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尚能自欺欺人的在这后宫中碌碌无为的过这一生。现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叫她如何再与仇人结伴一生？ 她是不怪墨瑾之，她也从来没有怪过墨瑾之，可是她却怪命运多桀，恨这命运的无情！ “小主……”吹雪望着柳苡晴，声音之中已经隐隐有了哭腔。 “是啊，都过去了……”柳苡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喟叹了一声，从依水亭中望着清源殿。 羽贵妃的时代已经过去，早已经随着那一把大火逝去，而她，也绝对不会重蹈羽贵妃的覆辙，绝对不会！ 清源殿的存在，不仅是给她留了一个念想，更是在时时刻刻的鞭笞着她，让她勿忘家仇国恨！ “小主，风大了，咱们回去吧。”柳苡晴病体未愈，本不能在这里吹风，可她们拗不过柳苡晴的坚持，才不得已让柳苡晴出来坐一会。可若是再让柳苡晴继续睹物伤怀下去，这身子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还未等柳苡晴应答，夏言便走了过来，福了福身，怪异的道：“小主，文贵妃来了。” 在她们看来，文贵妃既然在那日为皇后求了情，便是站在她们的对立面了，这个时候来，是为何意？ “让她进来吧。”柳苡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自从小产之后，柳苡晴的性子越发的淡然，遇到任何的事情也激不起心中的那汪沉寂的心湖。 夏言欲言又止的望了柳苡晴一眼，却终究什么话都没说，领命而去。 不一会，文贵妃便跟在夏言的后头款款而来，身后只带了贴身宫女乐儿，其他的人均数留在了殿外。 “参见文贵妃。”柳苡晴起身行礼，并没有因为小产而影响半分的情绪。 “晴充仪不必多礼，今日本宫来是为了道贺的。”文贵妃从容落座，轻挥了挥手，口中似乎是不着痕迹的轻声提醒道，视线却在一直盯着柳苡晴的反应。 “不知臣妾有什么值得贵妃娘娘道贺的呢？”成功扳倒了皇后么？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所有人，该道贺的对象也不是她吧！更何况，她日后不能再生育，不是正如了文贵妃的心么？她能够得到自己的保证，却不能保证日后她的孩子不会为难墨安与墨汾两人，文贵妃一心放在她两个孩子的身上，自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晴充仪竟然不知道么？皇上正有打算要升晴充仪为妃，之前没有向充仪提过么？”文贵妃似乎是有些诧异，挑眉问道。 封妃？呵，从三品的充仪之位直接晋升到二品妃位，落在其他人的头上，恐怕都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吧，可是对于柳苡晴来说，这又有什么喜什么贺呢？ 墨瑾之不与她提，恐怕也是知晓柳苡晴并不是那种在乎这等名利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