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王羲之睁开了眼睛,目光深邃的望着五儿子。 王徽之没看王羲之,直接从车里出去。 “琅琊王氏,我等鼠辈虽然不敢得罪,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等会听从郎君的命令!” 王徽之面色淡漠,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眼扫向那些匪徒,王徽之语气冷淡的言道:“我家住在山阴漆子巷,放了这些人,可上门取一箱金子。” 王献之掀开帘子,伸头望向外面。 那些匪徒一听,竟然有这等好事,立马按照吩咐,放了那些人。 王献之目光佩服的望着王徽之,等王徽之回到车上,他开口称赞道:“五郎,你真酷!” “酷?”王徽之疑惑的看着王献之。 王献之解释道:“这是苍梧郡那边的话。我师娘说了,意思是夸一个人特别厉害!令人敬佩!” “嗯。”王徽之点头,没有在意。 王羲之早就闭上了眼睛,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 王徽之吩咐王家的车辆继续前行,那些被匪徒放过的百姓,却紧跟着追上了王家的车辆。 从会稽到建康,日行夜休需走上半月。这半个月,不断有百姓跟随王家的车队。甚至,就连流民也跟随上了王家的车队! 王献之觉得这种情况有点可怕,万一这些人联合起来抢劫王家的车辆怎么办? 王徽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吩咐仆人加快速度赶路,甩开一部分人。 王羲之从头到尾都没有评价王徽之做的事情。 王献之与王徽之后知后觉,才知道王羲之是想借这一次的事情,让他们看清一些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之(挥手招客):王师傅烫发染发,诸位了解一下! 嗷嗷嗷~蟹蟹各位爸爸的灌溉!每次上传前我都捉过虫了,可是发表后,又会发现新虫子,所以有时候会修改章节。晚上九点更新的章节,才是最新更新的章节。其他时间出现更新,或者修改提醒,一般是捉虫啦~ 第76章 官奴 刘惔满怀期待的等了半个月, 时间一到, 立马去王家登门拜访。不料, 王家仆人却告知王献之去了建康! 王献之去建康也就罢了, 为什么不交代一下假发套的事情! 刘惔心里纳闷, 回到家里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前往建康。 王濛听说刘惔要去建康,立马收拾东西,跟着刘惔一起出发。 去年,王濛就跟会稽王提过, 他想调到东阳,担任东阳太守。奈何司马昱一直不答应。王濛心里郁闷啊!东山赏菊会后, 他就开始生病了。身体不舒服, 心里又郁闷,王濛当时的状态很不好。多亏了王献之与葛洪上门探望他,并且为他看诊!可以说,王濛的命是这两人挽救回来的! 如同去鬼门关溜达了一趟, 王濛病好之后,豁然开朗。既然在会稽王手下干的不快乐。那他就辞官!尥蹶子不干了! 正好,王献之邀请了王濛当袁氏商铺的形象代言人。袁氏商铺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王濛只需要拿着袁氏商铺的商品,到处巡演,每个月便能得到一千金的工钱!这份工作,名利双全,一派风流,可比在会稽王手下打工更令人快乐! 王濛此番去建康, 一来是向会稽王辞官,二来是配合王献之等人,为袁家商铺做宣传! 刘惔听完王濛的打算,沉默了片刻。去年岁暮,会稽王调升迁他为丹阳尹。年也过完了,休息了这么久,刘惔该回京领差事了。如今听说好友要辞官不干了,刘惔心情略为复杂。 “阿奴想清楚了?”刘惔眉眼温和的看着王濛。 王濛颔首:“想清楚了。不后悔。” 刘惔忽而一笑,对王濛言道:“随心而为,阿奴欢喜便好。” 刘惔与王濛到建康那日,王献之被王羲之带去了李家,拜访卫夫人。 卫夫人见过王献之后,立马喜欢上了这个相貌精美的小玉人。 卫夫人拉着王献之,仔细端视这个小人。最后说道:“七郎天资在阿菟之上。” 听到这话,王徽之意味不明的瞟了眼王羲之。那小眼神看起来有些欠揍。 王羲之目光淡淡的睨了眼王徽之,他淡笑着回应卫夫人:“羲之正准备教导七郎学书法。” 卫夫人笑容慈祥的摸了摸王献之的脸蛋,轻声问道:“七郎可喜欢写字?” 王献之摇头:“写字很累。” 王献之前世随爷爷学习过书法,他的书法受后世的书法家影响。王献之并不想以书法出名。 听到这话,王羲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卫夫人也怔了一下。 王徽之挑了挑眉头,继续看戏。 卫夫人刚夸赞王献之今后的成就不亚于王羲之,王献之就在线打脸,说自己不喜欢练字,练字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若是王徽之当着谢安等人的面说这话,王羲之倒是不会在意。卫夫人是谁?那是王羲之最尊敬的人!小儿子得到了卫夫人的欣赏,却如此回答卫夫人,王羲之顿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面色恢复自然,王羲之温声解释道:“七郎定是没有写过字,才会对写字没兴趣。等过阵子,我教他书写后,他自然会感兴趣的。” 王徽之开口说道:“七郎写过字!我见过七郎写的字!” 凤眼淡漠的扫了眼王徽之,王羲之觉得今日就不该带上王徽之一起出门。 这两个儿子,越来越顽皮,令王羲之感到头疼。 见王羲之眼神不善,王徽之补充道:“七郎写的字,别有风韵,只是缺了骨架。” 闻言,卫夫人好奇了,她对王献之说道:“七郎写几个字给我看看可好?” 王献之斜了眼王徽之,走到案前提笔书写。 来到这个时代后,王献之极少写字。只有在谢安的面前,或者在图纸上做备注时,他才会写字。而且每次王献之写字,都会故意把字写丑,将字写得歪歪斜斜的。没想到王徽之仔细观察过他写的文字!竟然如此评价他写的字! 王献之写完,把笔放下。 王羲之等人凑过去看他写的字。 王羲之诧异,小儿子的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的,但是的确别有风韵!尤其是一点一提与弯钩的时候,写法独特,将字体的风韵显现出来了!只可惜,王献之下笔的力道太轻,字体的骨架不够正,不够有形!若是苦心练几年,王献之在书法方面必定有所成就! 儿女们的书法,都是王羲之教的。六儿一女,每个孩子的书法都练得不错,但是却没有一个孩子的书法能超过王羲之。对于这个小儿子,王羲之不曾教过他练字。可是王献之提笔书写,却自带风韵!难怪卫夫人刚才评价王献之的天资在王羲之之上! “七郎天资过人!”卫夫人高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卫夫人坐下来,提笔书写。 王徽之凑过来,念出了卫夫人写的诗:“堂堂太|祖。渊弘其量。仁格宇宙。义风遐畅……” “是《大雅吟》!”王徽之诧异。 卫夫人把写好的诗,赠给王献之。摸着王献之的头,慈祥的言道:“七郎天资过人,希望七郎不要辜负上天所赐的慧根。你若好好苦练,将来的书法成就,必定不亚于你阿耶。” 王献之直勾勾的盯着那首诗。被这位女书法家的亲笔墨迹惊艳到了。不愧是钟繇的学生!不亏是王羲之的书法老师!这字写得真是惊艳! 小儿子能得到卫夫人的赏识,王羲之的心情很好,心里也生出了一股自豪感。 回到王家,王羲之立马写了一篇《乐毅论》赠给王献之。并且,王羲之还给王献之取个小字——官奴。 这一日过后,王羲之亲自教导王献之学书法。 王徽之觉得练字无趣,便不跟王献之凑在一起。他在皇宫外面的御街上,开了一家铺子,取名为‘琅琊王五发廊’。开张当日,建康的贵族子弟们全都跑来捧场。大家争抢着,让王徽之帮他们弄发型。 不过一日,王徽之今年的顾客已经预约满了! 等王彪之忙完公务,寻王徽之给他染发的时候,却被王徽之的仆人告知今年的预约已经满额了,想要弄头发,等明年再预约吧! 王彪之哪里愿意等一年!他直接跑去找王羲之,让王羲之把王徽之叫回来,帮他染发! 王羲之派了好几个仆人去催王徽之回府,全都被王徽之打发回来了。 “郎主,五郎说他十分忙碌,让郎主莫要去打扰他……” 王羲之转头看向王彪之。 王彪之一直等着。见王徽之一个晚辈,架子这么大。他心里不满,开口对王羲之说道:“阿菟,你对五郎太过放纵了。王氏子弟竟然到街边开铺子,给人弄发型,这跟那些身份低贱的匠人有何差别!” 王献之练完字,走进屋内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这番话。他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看到小儿子过来了,王羲之对王献之招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应王彪之:“五郎觉得有趣,便当做游戏玩乐。等他玩腻了,自然会罢手。有劳虎犊关心了!” 王羲之这话虽然说得很温和,可是王彪之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王羲之的言下之意,好像在说: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都懒得约束,你管那么多干嘛? “五郎天资聪慧,如此年纪,也可以出仕了。阿菟,你该知晓如今的局势。”王彪之眉目深邃的盯着王羲之。 自从王导去世后,琅琊王氏在朝堂上的地位就开始下降了。琅琊王氏的势力与影响力仍然在,缺的是有才干的族人!琅琊王氏需要能力出众的人,带领着琅琊王氏权倾朝野,让琅琊王氏恢复往昔的地位! 王羲之自然明白王彪之的话中之意,他淡淡一笑,轻声言道:“我这几个儿子,不堪重任。虎犊切莫把希望寄托在这几个晚辈身上。” 王羲之本来就厌恶党争内斗,他自己不愿意参与其中。自然也不会让他的儿子参与其中! 王彪之皱着眉头,神色无奈的回应王羲之:“阿菟,你我之子,无论资质平庸,亦或是天资过人。但凡是王氏子弟,那就必须要承担责任!王家人人尽力,才能重振家族!” 话锋一转,王彪之又说道:“阿菟,既然已经来建康了,你就不要再离开了!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官职,你好好助我!” 王羲之摇头:“我已答应了殷深源的请求。” 王彪之愕然,诧异的问道:“你要跟着殷深源做事?如今桓符子权势过人,会稽王征辟殷深源出仕,目的是想让殷深源与桓符子二者相斗。你要帮着殷深源斗桓符子?” 王羲之摇头,没有正面回答王彪之,他直接说道:“时候不早了,虎犊先回去休息吧!” 王彪之锁眉深思,临走前,他叮嘱王羲之:“五郎归来时,转告他,我有事寻他。” “嗯。”王羲之轻声回应,目送王彪之离开。 王彪之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事,他又返回内室,出声告诉王羲之:“七郎也该进宗塾上学了。阿菟让他早些上学吧!” 王羲之本来想等端午过后,再送王献之去宗塾上学的。既然王彪之催了,他只能点头。 等王彪之离开后,王羲之对王献之说道:“官奴,过两日,阿耶带你去见四郎与六郎。今后,你留在宗塾里,好好学习。” 来建康也有半个月了,王献之住进了传说中的乌衣巷。自从见过卫夫人后,这半个月,王献之一直在跟王羲之学习书法。王徽之自己开了个发廊玩得正嗨,平时压根不回乌衣巷! 听说王濛跟刘惔也来建康了,但是王献之整天被王羲之盯着练书法,压根抽不出时间去见这两个人。 王羲之来了建康后,也不去朝廷任职,他天天守在王献之的身边,盯着小儿子学书法。 从早到晚被王羲之盯着,王献之的压力有些大。他生怕会露出什么破绽,让王羲之发现异样。 王献之在想,是不是去了宗塾,会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