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从这边坐高铁过去只要三个小时,我每周都可以回来,中途如果想诺宝了,也能请一天假过来陪他吃饭游戏。” “而且我这个职业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只要前期做好策划,跟设计人员沟通好细节,后面可以在家里远程办公了。” 她一开始还说得磕磕巴巴,后来越说越顺,一张脸完全亮起来。钟屿看得不由唇角勾起,忍不住去亲了亲她耳朵。 “还说自己没想好呢,你看看你这不是已经想得很好了吗?”钟屿语气里带着调侃:“一条一条跟我说的头头是道,肯定躲在被子里想了好几晚了吧。” 纪有初立刻脸红,抓抓头发:“谁说的。” 钟屿又问:“你怎么全是说的诺宝,你没为我想过吗?我是不是会放你走,你这么一走,我是不是会想你……” 纪有初接着他话:“是不是会觉得无聊,然后翻翻手机联系个美女,或是在公司聚会上,把房卡塞到某个小meimei手上。” 钟屿被她气得牙痒痒,掐着她下巴,说:“咱们以后能不能说好了,别总是翻人旧账,谁要是违约谁就要受处罚。” “我干嘛要听你的,”纪有初往旁边躲着:“我又没有旧账可以翻。你这就是人生污点,我这辈子都要死死抓着,时不时就拿出来刺激你。” “这辈子?”他忽然抓住她话里的漏洞:“这么快就想好忍受我一生了?” 纪有初一怔,身体都僵起来。她记得欧阳宜跟她说过的,爱情就是谁先沦陷谁就先输了,她为什么要一时冲动说那样的话? 钟屿这时突然将她脸掰过来,很是急切地吻上她,干燥温热的大手则在她身上四处点`火,时轻时重地掐`揉。 他声音里带着一种迷乱的哑,低声问:“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 纪有初脑子里已满是嗡嗡声响,如烟的眼睛看到他仍旧穿着整齐地端正坐着,眼前忽然就有他晚上与人打交道时运筹帷幄的画面。 不由情`动。 她慢慢转了身,还学方才在车上时那样双手勾着他,心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了,理智还残存一线:“钟屿……你轻`一点。” 钟屿喉结滚动,双眼通红,猛兽般咬上她唇。 第42章 chapter 46 五月的夜晚明明已经有了暑气,房间里却硬是升腾出一股非凡的热度,连玻璃墙上都仿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中途其实有人来过,阿姨端着刚刚磨好的咖啡去敲画室的门,却只听见里面是一阵椅子倒地的动静。 她等了一会儿,刚准备要敲门再问,男主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说:“不喝了,你先走吧。” 不是平时一贯的低沉平稳,声线里多少带着点颤抖,嗓子也像是被砂纸磨过般暗哑……挺不同寻常的。 她靠近一点听见里面隐约有沉重的呼吸,和被压抑着的如泣如诉般的细小动静,想了一想后吓得赶紧跑了。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钟屿当时正死死捂着纪有初的嘴,却还是没有能挡得她从喉咙深处发出的阵阵叹息。 意识终于重新开始沉降回溯的时候,时间已经被拨到第二天凌晨,原本漆黑的天幕泛着青白的颜色,月亮也变得透明暗淡了起来。 画室里已经完全不像样子,几张椅子翻到在地,无数画纸被踩得凌乱,玻璃窗下的懒人沙发上留着放`纵的痕迹。 纪有初根本一动都不想动,只想蜷在沙发上睡一会儿,钟屿怕她会着凉,给她裹了个薄毯,打横抱着她去了卧室。 等他帮忙清理过,外面已经大亮,他穿着浴袍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风吹动的翠绿乔木,整个人也仿佛在其中舒畅地颤动着。 他后来将窗子押了一道缝,拍了拍手让声控窗帘自己拉上后,赤脚走回床上,跟已经熟睡的纪有初抱到一起。 两个人这一觉都睡到日上三竿。 诺宝已经来敲了好几次门,却都没能唤醒mama。他于是很用力地按动门把手,并要求阿姨们拿来钥匙:“mama!mama!” 诺宝是很将规矩很执着的小朋友,说喜欢佩奇就一直喜欢到现在,说早上不能睡懒觉就……偶尔才会赖一赖床。 可是从来都不会迟到的mama怎么可以睡到这么晚?诺宝觉得很生气,mama昨天才跟他说会去小托班看他表演,刚刚过了一晚就食言了! 怪不得电视上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 诺宝才刚准备又一次敲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爸爸钟屿裹着浴袍从里面出来,跟他小声道:“别敲了,mama在睡觉呢。” “哎?”诺宝往后退了步,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有几分不相信的样子:“爸爸?” 钟屿把身后的门关上,五指按在小朋友头顶上,跟他一起往旁边走了走,打着哈欠道:“怎么,不认识了?” “你为什么会从mama房间里出来?”他立马惊讶地捂住嘴,说“你跟mama睡在一起了吗,你跟mama亲`嘴了吗?” 人小鬼大,现在孩子是不是都这么早熟? 钟屿拧眉看他,忍不住摇头,但他倒也不会像纪有初似的问他“是从哪里学的”,而是带着得意地反问:“是啊,怎么了?” 诺宝顿时怔住,被爸爸的不要脸给震惊了。小孩子对于母亲总是有不同寻常的依恋,特别是当他跟mama相依为命这么久后,很难接受现在接踵而至的状况。 爸爸虽然很好,但一想到要跟他分享mama,他还会取代自己跟mama一起睡觉觉,他就觉得很不嗨森,非常不嗨森。 诺宝抱着两手,哼哼两下,还要去敲mama的门:“我要跟mama说,不许爸爸在这儿了。” “干嘛,吃醋啦?”钟屿拿身体挡住他:“不许去啊,mama已经很累了,你让她多睡一会儿。” “mama为什么会累?她不是已经睡了很久很久很久了吗?”诺宝郁闷极了,狠狠瞪着钟屿:“肯定是你跟mama打架。” “我跟mama打架?”钟屿不明白小家伙意思。 “以前我每次睡不着也会跟mama打架,mama一开始还会陪我玩,玩着玩着她就不耐烦了。”诺宝学纪有初口气:“到底睡不睡觉啦,我快累死了。” 不愧是一家人,诺宝学纪有初学得惟妙惟肖,连她如何瞪眼睛、如何撅嘴巴、如何叹气的小小细节都注意到。 钟屿直笑,若有所思地说:“这么想起来,我跟mama确实打架了。”他顿了顿,脑海里满是她昨晚明明掠过高峰却又拼命隐忍克制的画面:“你mama的体力,是真的太差了。” 诺宝生气:“爸爸最坏了。” 钟屿蹲下来跟他面对面,点着他高高撅起的嘴巴说:“真丑!爸爸告诉你啊,爸爸以后都会跟mama一起住,还要睡在同一个房间。” 钟屿说着在他脑门上给了个爆栗子:“所以你最好乖乖接受现实,因为就算是你不接受——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诺宝吸吸鼻子,快哭了:“那你又要跟mama结婚了吗?” 钟屿被他问得一时沉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刚刚风在外面吹过叶子,她则安静睡在床上的场景。那一刻的心真的很安静,很安宁。 “对啊。”回答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自己也小小讶异了一下。 诺宝当即就愣住了,他是想要有爸爸有mama,可是:“爸爸,你跟mama结婚了,我还可以和mama结婚吗?” “……”钟屿严肃:“胡说什么呢?”他现在前有狼后有虎,朋友那边都防不住,怎么还要面对儿子的挑战了? 诺宝声音小小的:“不可以吗?可我想跟mama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典型的小孩子思维,永远把“永远”挂嘴上。钟屿摸着他头:“可是你总要跟mama分开的,爸爸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吧,mama可能很快就要去其他城市工作了。” “爸爸为什么要给我打针?”诺宝天真无邪,顿了顿又问:“mama为什么要去其他城市工作?诺宝不能天天都看见mama了吗?” 钟屿点头:“对,但爸爸答应你,会找到好办法,让你尽可能多的跟mama在一起。mama也不想离开你的,但那是mama喜欢做的事,我们要支持她好吗?” 其实他昨晚刚一听见钟岭跟他说纪有初准备去她那工作的时候,有过短暂的不解甚至是气恼。 在此之前,他从没在纪有初那里听说过关于这件事,他第一感觉就是她又一次把他排斥在了未来的规划里,当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后来还是钟岭跟他说的一番话让他有所改观。 钟岭说,纪有初是个很有天赋也很有水平的画手,她刚刚在论坛里发布自己的同人画作时,他们这边的负责人就曾经试图联系过她。 她那个时候已经怀孕,虽然语气里十分向往,但最终以自己没办法胜任高强度的工作,也不想带着孩子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为理由拒绝了他们。 隔了一年,大家对她还是恋恋不忘,问她有没有安定下来,能不能过来工作的时候,她又说自己因为带孩子得了腱鞘炎,已经完全不能画画了。 单身母亲的辛苦,谁都能够预想,但如果你能真切地经历一次就会知道,困难远远比你预想得还要多,多到甚至没办法让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钟岭劝弟弟多为她着想,握紧之前也要懂得先放手。 钟屿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也不是个不通人情的人,所以在纪有初在车上疯狂吻他讨好他之前,他早就已经谅解了她。 但显然诺宝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件事的准备,可怜巴巴地吸着鼻子道:“我不要,我想要永远跟mama在一起,一天也不分开。” 钟屿看他小脸皱到一起,但根本一点眼泪都没有,就知道他纯粹是为了闹别扭而闹别扭:“这么不想mama走啊?那作为交换,你以后都不许看佩奇了。” “哇……”诺宝这才崩溃地哭了。 钟屿赶跑诺宝,又回到房间里。纪有初已经醒了,举着两手伸了个懒腰,顺便就拍了拍手,把窗帘打开。 “刚刚是诺宝在外面吗?”纪有初迷迷糊糊里听见声音,又担心自己是做了个梦,一点都不敢确定。 她昨晚到今早的运动量几乎超过了她整月,最后她几乎是晕死过去,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带他来的房间。 昏昏沉沉睡了这么久,她精神也只是稍微好了点,耳朵里还是嗡嗡嗡的,最难受的是身上,像是被人打断重接过似的,伸个懒腰都让她痛得不行。 钟屿这时爬了过来,跟她一起钻在被子里。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脖颈上,满是他昨晚留下来的痕迹,绯色里满是靡靡的滋味。 他嗯了一声,说:“臭小子意见挺多。”勾手将她光`溜`溜的身子重新抱过来,重重压了上去。 纪有初吓了一跳,拼命要推他。他却已经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跟她黏上了,哪里还能推得掉?她上气不接下气:“你到底是吃什么了,这么不知疲倦。” 钟屿去啄她的脸,轻声道:“光是看你就受不了了,还用吃什么?”他声音又哑得厉害:“那种东西,留到三十年后再跟你用。” “……”纪有初是问他吃了什么食物,谁知道这家伙想到哪里去了。她犟着嘴:“谁要跟你用!再说了,三十年都只睡一个人,你不觉得腻吗?” 他听得眉心锁得死死:“说了不翻旧账,你这女人!” 他去挠她痒痒,把她逗得哈哈笑,两个人推来让去,还真是像打架。最后是钟屿将她整个翻过去,修长手指自她凹陷下的脊椎线一路划过去—— 她将头埋在枕头里,整个人都忍不住抖起来。 又是一番胡闹,两个人彻底起来都已经过了中午了。纪有初饿得前胸贴后背,躺在床上一点形象不要地大快朵颐。 钟屿则坐在床边上穿衣服,是杨志斌新给他送来的西装,同时还带了一个手提箱,里面放着他的一些贴身衣物。 纪有初当时就忍不住问:“你这是想长期在这儿驻扎了?” 钟屿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不行吗?又不占你多少地方,每晚给我半张床和你的热情怀抱就好。” “……”纪有初说:“那你也该先问问我,让我思考一会儿才回答你。哪有人像你似的要来就来,这儿不是在我名下吗?” 钟屿立刻就皱起眉头,边脱衣服,边伸手要去捉她。纪有初当即吓得瑟瑟发抖,最终不得不屈服于他yin`威。 此刻歪在床边上看他穿衣服,觉得住在一起倒也不错,上天真是对这男人眷恋,他一举一动完全英俊得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钟屿。”她突然喊他。 钟屿正系领带,稍稍侧脸过去睨了她一眼——就连这种注视也是迷人的——他走过去,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拉着他领带,让他被迫弯了腰,她得以在他果果脸上轻轻亲了下:“你怎么这么帅啊,比大部分男明星还帅。” 钟屿勾着唇角笑,坐到她身边,伸出舌头把粘在她嘴角的芝麻吃了,说:“你这两天怎么了,突然这么巴结我,是不是被魂穿了?” 以前她见到他就头疼,别说夸他了,不躲着他不讽刺他,他都要谢天谢地。是以如今遇见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这让他觉得有点迷惑有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