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
高考前最后一个活动就是拍毕业照,学校特意选了个大太阳天拍毕业照,大家都穿上了整齐了夏装校服。 拍照地点还是经典的大门口雕像前,按照身高排列,庄深和沈闻因为海拔高被排在了最后一排。 摄影师对好焦距,在前方鼓动人心:“都笑一笑,不要太严肃啊!来,看镜头,要毕业了,大家开心不开心!” “开心!!” “保持这个笑容,再来一次!” 最后一排,在前排男生的遮挡下,沈闻牵住了旁边庄深的手,庄深只是在他碰上的一瞬间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并没有什么动作。 等摄影师终于拍到了合适的照片,大家纷纷往回走,沈闻跟在他身边,垂下眼小声说:“知道刚刚拍照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庄深:“什么?” 结束拍照的人往教学楼走,正好与要拍照的班级撞面,路上有些挤。 沈闻抬了抬手,一手搭在他肩上,将人往他身上拉了拉,虽然是很多男生都会做的动作,但看起来又多了几分保护欲。 因为靠的近,他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些:“想我们以后拍结婚照的样子。” 周围人来人往,即使庄深习惯了他有时候语出惊人,在这种场合还是有些说不出话。 沈闻见他抿着唇一脸冷淡的模样,但距离太近,他察觉到庄深的耳尖微微发红,这一小的变化令他顿时心情愉快。 他心情愉悦之下,回班就和徐学海说了件事,很快被他同意了。 高考前最后两天照旧不上课,全校人自由自习。 最后一节课,徐学海走进教室,里头的人都有些坐不住,小声讨论着。 徐学海一如既往地带着温温和和的笑容,一一扫过大家的脸:“今天是你们的最后一堂课了……” 他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故意夸张地嘶吼:“老徐我们舍不得你——!” 要是稍微正常一点还行,这么夸张的吐露心声,反倒让原本有些低落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班上的气氛顿时活跃。 徐学海笑意更深,说:“我又不走,一直在学校,你们可别忘了高考还没结束。” 一句话瞬间如凉水泼落,高考就在眼前,反倒没心情去伤春悲秋。 “不过,今天我们最后一堂课也不上了,我也不讲大道理,你们不爱听,”徐学海来了个大转折:“沈闻同学今天赞助一顿晚餐,就在学校门口的酒楼,今天我们班一起过去聚一聚,估计也是考前最后一次聚餐,走读生吃完就回家,寄宿生等人全部吃完跟我回学校,都听会指挥,不乱跑,你们说怎么样?” 安静下来的教室顿时一片吵闹,都在惊喜这次聚餐,没人反对。 今天下午下了场雨,这时候还没停,一整个班的人都打着伞跟在徐学海身后一起出了校门。 学校书店外一侧小巷里昏暗潮湿,几个站在一起的男人带着棒球帽,站在屋檐下眯着眼看着鱼贯而出的学生。 “头儿,那个打着黑伞的人好像是庄深!”其中一个人低声说。 站在后面的平头男举着手机对准伞下的少年,就在他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庄深察觉到什么,很快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原本站在外面的混混马上往里面退了几步。 平头男将照片发出去,消息回复得很快,他收起手机,眯着眼咧了咧嘴角。 “尾款来了,都看紧点。” 一个班的学校陆陆续续到了酒楼。 庄深刚到场,先一步占好位置的蒋淮就朝他们挥手:“位置在这!特意给你俩留的!” 两人坐的位置靠里面,旁边的人也比较熟,都是他们座位旁边一圈的人。 庄深坐下后回想之前一晃而过人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沈闻帮他擦了擦碗筷,放好后问道:“想什么这么认真?” “刚才在路上好像看到了一伙人,是之前在烧烤店闹事的人。”庄深原本没想起这号人,沈闻问的时候猛地浮现那段回忆,那些人的脸瞬间清晰起来。 沈闻不甚在意:“想他们做什么,不如多看看我。” 庄深语塞。 不过前半段话也对,就算那群人真想做什么,对他们而言也不存在威胁。 他将对方似乎在拍他们的话压了下去。 同龄人之前热热闹闹的围坐一群吃饭,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欢声笑语夹在一起,这场饭仿佛永远不会散场。 不过对于葛明来说,就是个例外。 他跟着过来也只是为了蹭饭,要不是不花钱还真不想过来。 狼吞虎咽吃完饭,他跟徐学海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葛明戴上口罩,在包厢门外的伞架上取了自己的伞,出门一撑——结果试了大半天也没撑起来。 他这把黑格子伞之前坏了一根伞骨,想着用还能用,也就没换新。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这伞撑不开,这么半撑着回去肯定会淋到不少雨,他最近有些感冒预兆,要是淋一场雨可能会真的感冒。 他走回包厢门口,看了眼放伞的架子。 班上的人都因为他运动会扔水瓶那事不愿意搭理他,别说借伞给他,葛明自己都没脸开口。 不过……他可以假装拿错伞顺走别人的伞,下雨天拿错伞、丢伞是常有事。 他目光在庄深和沈闻一起打过的那把黑伞上停留两秒,飞快地取走,撑开走出了酒楼。 第163章 餐桌上,吃过半轮的人越来越精神,庄深将盘子的食物吃完,站起身。 沈闻抬眼看他:“去哪?” “透气。”庄深推开椅子准备出去。 沈闻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我去结账,一起。” 两人刚走出去,迎面走来一个服务生,餐盘里堆了一大堆红色小纸盒,上面写了一个“大吉”,看样子里面应该糖果。 沈闻见她要往包厢里送,停下脚步:“这是什么?我们没有点过零食。” 服务员说:“这段时间有活动,结账时达到消费金额可进行抽奖,这是你们老师抽到的奖品。” “看来老徐都付完了,还真是我请客你买单,”沈闻少了要结账的事情,凑近了庄深道:“走吧,陪你透透气。” 没想到庄深反而一动没动,他盯着伞架,眉间微微皱了起来:“我的伞不见了。” “嗯?”沈闻往伞架上一扫,“谁拿错伞了吧?” 恰巧蒋淮从厕所那边过来,看到他们都围在这里,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你们的伞被人偷了?谁这么缺德啊这种天偷伞!” 沈闻在伞上看了一圈,说:“我去问问这里有没有伞能买,不行的话现在借伞去对面商店买一把。” 蒋淮突然指着那把破伞道:“这不是葛明的伞吗?我记得他这把黑格子伞,伞骨坏了一边,我们班上就他一个人提前走了,他的伞还在这里,那不是说明他拿了你们的伞?” 庄深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他指的伞上。 蒋淮看到这把伞就觉得晦气,不想再说下去:“算了吧深哥,要是被他拿走还不如重新买一把,拿回来也不舒服。” 庄深却依旧没动。 从小巷里那几道不怀好意的打探目光、再到现在消失的伞,他心里隐隐涌上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我想去查一下监控,看看拿伞的人是不是他。” 蒋淮奇怪:“你这么想要那把伞?” 沈闻在刚才那几秒的安静中察觉到不对劲,他没问为什么:“我去叫人。” * 葛明撑着伞走出去不久,一个瘦弱的男人走过来,他浑身都湿透了,小心翼翼地说:“同学,我能借个伞吗?你送我到前面书店那停下就行了。” 葛明那把伞两个人够用,但他看着这人穿得流里流气,没敢搭话,一声不吭走远了。 那男人擦了把脸上的水,掏出手机压着嗓子说:“看样子是庄深,完全不理人,待会直接把他弄晕打一顿。” 葛明一无所知,刚走过书店门口就见面前晃过一个人——那人直接钻进他的黑伞里,抬手用白巾捂住他的口鼻。 葛明没有任何实战技巧,一下被他控制住,倚在他身上拉进了小巷里。 巷子没有光亮,他手上的黑伞被人一把扔在地上,好几个男人都围了上来:“反应速度这么慢,我还以为他很难抓住,也就是个小屁孩!” 葛明四肢无力,他倒在地上,浑身都是雨水,后背的地面凹凸不平摸着皮肤一阵发疼:“你们……你们是谁?” 他看到了之前想和他共伞的人,他人一脚踩在他肚子:“刚才不是挺嚣张吗!借个伞都不肯!看我不打死你!” 几个人嘻嘻哈哈,往他身上踩了好几脚,葛明抱着脑袋蜷缩着说:“我错了!伞你们拿走!我不用,别打我!别打……我马上要高考了,我给你们钱行吗?” 靠着墙的平头男嗤笑一声,他走过来,吩咐道:“别偏题了,要高考呢……” 所有人都停下来,葛明刚刚缓了口气,随即听到他缓缓道:“每人把他的两只手都好、好踩一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葛明:“给我们的庄深的同学来个考前手指cao。” 葛明猛地瞪大了眼睛,刚想说话,一群人围了上来,拳脚相加中,他的那声“我不是庄深”渐渐被惨叫声取代,也没人愿意相信。 * 庄家,庄若盈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文字:【行了,尾款发来】 一条是图片。 狭窄昏暗的小巷里,水泥地面上因为沾着雨水,被远处的灯光一照,反射微弱的光芒,一个男生浑身湿透,他蜷缩在墙边,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看不出生机。 庄若盈原本准备下去吃饭,看到这张照片大脑一阵空白,报复的快感滚滚而来,而后是稍微清醒后的紧张。 【他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我们不干违法的事,那地方没监控不好查,他的手一时半会好不了,淋雨估计还会感冒,就别想高考了,这事我们有经验,就算被抓到了,我们顶多被拘留两天】 庄若盈松了口气,心甘情愿的将剩下的钱给他们转了过去。 她又点开那张图,仿佛这样的庄深就在她眼前,受欺凌、受折磨,将她之前经历过的疼痛一一感受。 “看什么呢?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