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主座上的任沅和孙氏忍不住看了两人一眼，任沅却是笑了，小声在妻子耳边说道：“我瞧着平素正经的秦公子，要是不正经起来还胜过我呢。” 孙氏白了丈夫一眼，小声说道：“秦公子怎么样也罢，至少人家带的是妻子，而不是小妾。” 任沅朝妻子看去一眼，今个儿他原本打算带身边得宠的妾室，就因为怕一本正经的秦公子不舒服，才带了孙氏的，这会儿反而被妻子给说了。 任沅倒也不恼，却是说道：“要不我也学秦公子的样子，我抱你入怀。” 孙氏的脸红了，“我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好意思。” 任沅看了看妻子，的确已经过了那风月的年纪，所以说才带妾室啊，于是夫妻两人正正经经的坐着，孙氏看着底下的才子们各自搂着妾室，有亲密的，也有一起说着私语的，便是秦公子这桌也是很融洽，至于左侧单着的杜才子与高大儒两人身边也有了舞姬相伴。 孙氏想了想，只好郁闷的说道：“我且下去叫来费氏。” 费氏正是任沅喜欢的妾室，长得年轻又美貌，刚入府没有多久，任沅听后很是高兴。 孙氏便悄悄退下了。 于书燕终于推开秦楚了，双颊已经红透了，她倒没有想到秦楚会耍无赖，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要不要脸。 于书燕推开秦楚便从他身上下来，安分的坐于团席中。 秦楚却是一直带着笑脸，似乎很愉悦。 于书燕给他倒酒，直叫他喝醉算了，这才喝两杯就犯浑。 秦楚也由她责备，只是眼前忽然有了一把声音，却是杜志渊过来敬酒了。 “秦兄，今个儿倒让我开了眼界，秦兄夫妻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杜志渊朝于书燕再次打量一眼，只觉得此女肤色极白，身段极美，若是长相还过得去，也必是一个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第466章 表姐妹撞衫 秦楚刚要起身，没想杜志渊早已经安排人送来一张团席便在夫妻两人对面而坐，瞧模样是要与秦楚说会儿话了。 两人喝下一杯酒，那舞姬给杜志渊倒酒，于书燕却是给秦楚倒酒。 杜志渊颇有些惋惜的说道：“夫人何不取下幕离，在这儿倒没有什么的，也好让我们一睹为快。” 秦楚却说不太方便，也没有多做解释，便两人都有不取下幕离的打算。 杜志渊也不执着在这事儿上，与秦楚说起学识上的事，于书燕见两人说起了正事，她便向秦楚耳语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开了酒宴。 出了宴场便寻了一下人问过了孙氏的去处，原来在花园里喂鱼，她跟着任府的下人去找孙氏。 凉亭中，孙氏看向于书燕，笑道：“想来你也不好喝酒了吧。” 于书燕点头，“不好喝酒， 而且秦楚不听劝。” 孙氏便叫她别计较，这种场合便是这样，于是两人一起喂鱼，正说着话儿，就听到了脚步声，有人过来了，于书燕和孙氏朝花园里看去，却是刚才宴间的那些妾室，居然都出来了，孙氏倒是好奇起来。 带着这一群妾室出来的，正是任府的妾室费氏，原本只是将她们带来花园里打发时间的。 那费氏看到了孙氏，只好带着她们过来问安。 于书燕一边喂着鱼，一边心情大好，孙氏却是说道：“瞧着这宴席正派起来了，莫不是秦公子的意思。” 孙氏故意看向于书燕，还跟着笑了，“定是了，你夫君向来疼你。” 于书燕的脸一红。 这会儿那些妾室都来了，上前向孙氏问好，于书燕和孙氏回过身来，眼下也只有这些妾室在，于书燕便将幕离取下了，这些妾室看到了于书燕的美貌都呆了呆，先前她们还猜测着这秦家娘子必是长得不好看才故做神秘的，哪知如此美貌，果然那胡秀才的诗作不假，此女可谓是庾县第一美人。 在人群中，有一人却是看到于书燕的模样后呆住，那便是万怡，说起来今个儿万怡的衣裳布料竟然与于书燕的一样，也是蜜合色的料子，不过她外头还套了一件斗篷，虽说已是春季，万怡却是最怕冷了。 倒春寒有时候也挺冷的。 万怡站那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列上前，甜脆脆的喊了一声“表妹”。 于书燕看到万怡从这群人里出来，她反而有些惊讶，但她也立即想了起来，是了，比她大了一岁的表姐上一世也是嫁入一位富绅家中为妾，想必她夫君今日来了便跟着来了吧。 万怡却也在打量着于书燕，她有些好奇猎户出身的表妹怎么买得起这布料，她从小在镇上长大，也曾跟着母亲去过村里，知道大舅和二舅不和，早已经分了家，她那时不过十二岁，便是穿着打扮很漂亮，那会儿她跟在母亲身边去村玉兰村看二舅，那时她看到的表妹长得有些瘦弱，头发也没有这么好，人也矮小，身边的衣裳还是补丁的。 比一般的庄户似乎还要窘迫一些，没想到几年不见，她竟然与她穿一样的衣裳，亏得她刚才还在这一群妾室面前一脸的自豪呢。 万怡上前拉着于书燕的手，孙氏却是看着姐妹两人一眼，便说道：“不如你们与我去花厅小聚，且留你们姐妹两人叙叙旧情。” 万怡可不能错过与主簿夫人结接的机会，连忙恭敬的接话，“多谢夫人体谅，我且与表妹说上一句，便去花厅陪夫人。” 孙氏朝万怡看了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却是带着这一群人下了凉亭。 人全部走了，万怡却是不高兴了，说道：“表妹，你这衣料怎么来的，没成想咱们穿的一样，想必表妹买的这一身衣料费了不少银两吧，你且现在换下，与我穿成一样像什么话儿。” 万怡一脸的责备，倒是顺口，似乎也理所当然，于书燕却是听到这一番话后反而笑了，“表姐凭什么要我换下衣裳，你穿你的，我穿我的，撞上了便撞上了。” “那可不成，你猎户家的女儿出身，岂能与我比，乖，表妹，去，将衣裳换下，改日jiejie再买一匹好布料赔给你。” 万怡催着她去换衣，这主簿府上有给客人换衣的地方，于书燕倒也下了凉亭，不过不是去更衣的，而是往花厅里去了。 “表妹，你几个意思，你是要让我在任夫人面前丢脸是不是，你的确比我长得好看，可是你的身材不及我，说来咱们两人各有优点，你非要跟我比什么呢，我保证这一次宴席过后，给你一匹好布，你应该也知道，这布料可贵了，一匹都得三十几两银子，够舅舅一家吃几年的了。” 万怡越说越是着急，于书燕却是没有理她，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再说她跟姑母家还有仇呢，先前姑母将她的亲事说给刘家大郎，想害她嫁给一个残疾不说，刘家还如此阴险，竟是陷害她爹和兄长差一点入了牢。 于书燕两世以来对这个表姐并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感情，自是将她当陌生人对待了。 到了花厅，万怡也不好再执意要她下去换衣了，却是立即露出一脸笑来，她来到孙氏身边，刚要与孙氏说上话儿，没成想孙氏起了身，叫住了于书燕，语气很亲切，“书燕，走，我那儿前两日送来了一批果子，你且随我去尝尝。” 于书燕也不想与这一群妾室呆在一起，于是跟着孙氏，孙氏却是交代费氏好好招待她们。 孙氏带着于书燕走了，万怡才后知后觉，对了，刚才在凉亭上的时候，表妹便是与任夫人在一起的，所以表妹与任夫人有结交，瞧着两人关系还挺好的，她若想结交任夫人，倒是可以在表妹这儿想想法子，就是不知道表妹是怎么结交的这些权贵夫人。 万怡早在两年前无意间听母亲提过，表妹不愿意嫁给刘家后便嫁给了一位秀才，那秀才也是庄户出身，家里虽有些田地，却也是地位不高的人家，如今她却在这样的场合看到表妹，还看到她如此善结交，存了疑惑，打算改日问问母亲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467章 秦楚是装醉 于书燕陪着孙氏去堂前坐着吃果子去了，这个季节的果子不多，任府有，那也是费了大把银子的，于书燕的确好吃，在孙氏面前也不掩饰，拿着一个冬枣便吃了起来。 而花厅里，费氏招呼着这一群妾室，费氏这人极有性子，入眼的人才会温和一些，不入眼的却是不理会，而万怡正是那个不入眼的人，与万怡在一起的还有几位妾室。 那边有妾室说道：“你们听过东施的故事么？” “你说的可是东施效颦的故事？” 有妾室接了话，接着却是笑了起来，万怡身边几人却是一声不敢发，也觉得丢脸，毕竟今个儿万怡与她表妹穿着一样，模样却不及她表妹，而且她表妹明显的与任夫人交好。 万怡听后有些恼怒，便说道：“你们知道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么？想来大家都一样，何必自取其辱，我这衣裳是在于家布庄买的，我能买得，别人便买不得了，我们赵家可不是这么霸道的人家。” “就是，就是。” 有妾室附和。 费氏却不想参与这话题，不过是几套衣裳，瞧把她们给急的，要是费氏，必定马上换了这一身衣裳去，眼前的万氏不愿意换，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万怡见对面几人笑着笑着也不太好意思了，倒也不在这上头针锋相对，反而在一起比起了谁家的丈夫慷慨，谁的首饰更贵重，然而万怡心里却是不太开心。 万怡忽然想到一事来，任夫人是正房，表妹先前嫁的是秀才，那也必定是正房了，如此才说得过去，任夫人不愿意与她们这一群妾室为伍，她看得出来，就是不知道表妹的夫君是县学里的哪位秀才，呆会她必要看看去。 正堂内，孙氏便与于书燕说起城里的一些趣事，转眼天黑透了，那边的晚宴也散了，于书燕才跟孙氏一起去宴场，那来报信的任府下人还特意告诉于书燕，秦公子喝醉了，许是要她扶回去了，外头有石泉等着，到时叫石泉将他扛上马车。 于书燕跟着孙氏一同来的，这些妾室早已经过来，扶着各自的丈夫， 都有了醉意。 只是于书燕来的急，没有带幕离，可是她身上的穿着却是眼熟，不少才子都朝她看来，尤其是那位贵公子杜志渊，他看向于书燕，双眸一亮，感叹道：“在这小地方倒还能看到这般美貌的女子，难怪秦公子要求她带幕离的，就凭着这身段与这长相，一般男人都难以抵挡得住。” 于书燕自是没有看这群人，她来到秦楚身边，秦楚的确喝醉了，还有些东倒西歪，她连忙上前抚着秦楚，夫妻两人往秦家马车那儿走去。 不远处的万怡却是看着两人，在自己丈夫耳边小声问道：“夫君，你可认得前头那位？” 赵良光醉得一踏糊涂，他抬头朝前看，根本没有认清谁，只说道：“许是县学里的生员吧。” 随后他便闭上眼睛，半个身子靠在万氏身上，万怡只好使了力，赵良光身边的长随见了，连忙上前搭把手。 于书燕扶着秦楚进入马车，她便回头看了一眼，对上杜志渊紧随的眼神，杜志渊朝她作了一揖，于书燕感觉到不舒服，这个人一直盯着她，她虽然照顾着秦楚，不是没有感觉的。 于书燕上了马车后，便催着石泉赶车。 马车上了街，于书燕正要用手帕给秦楚擦脸，没想刚才还歪着身子的秦楚忽然坐直了。 再细看，秦楚哪还有醉意，却是含笑看着她，于书燕郁闷，“你装醉？” 秦楚“嘘”了一口，小声说道：“不装醉就要真的醉了。” 于书燕无奈，瞧着秦楚那模样，她也不好说什么了，既然没醉，也不必她服侍。 秦楚却是不乐意，上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疑惑的问道：“你的幕离呢？” 于书燕才想起来，她忘记带了，秦楚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天意。” 于书燕有些听不懂，秦楚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道：“燕儿，回去后可不能向我母亲仔细说起这一场宴席，我母亲许是要说我的。” 现在才想到，先前接帖子的时候干什么去了，这样的场合一般很少，也多是寻欢作乐，她也觉得不舒服。 秦楚见媳妇儿不答应，只好说道：“以后我尽量不参加，只是这位杜志渊不离开庾县，我便也不好不招待他，他习惯了京城里的那一套，却也不得不陪着他。” 于是于书燕问道：“杜志渊到底是什么人？” 秦楚也不瞒她，说道：“实则是高大儒捡来的弃婴抚养长大的，很会读书，高家家藏万卷孤本，他读过不少书，他的确学识渊博，而且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原来是这么了得的一个人物。 然而秦楚却在内心补充，这人何止了得，前一世他得知对方是杜丞相的私生子后才是最震惊的，然而那时他逼得杜丞相辞官归乡，取而代之，却也到了末路时才知道的。 于书燕呆了呆，忽然想到一事儿来，“秦楚，那他也是今年去参加会试吧？” 秦楚点头，说起来也是巧的很，两年前秦楚参加会试后中了状元，而下一届正是杜志渊中了状元，如今他推后三年出士，倒与他碰上了，这一次便是秦楚也未必有把握能高中状元，但是他也不在意。 如今他更看重的是家人，尤其是他的媳妇儿。 “你以后少与杜志渊结交，此人心思重。” 秦楚叮嘱于书燕，于书燕点了点头，“我与他结交做什么，若不是你今日接下这请帖，也不至于我会去那儿。” 秦楚吻了吻她的额发，“是我错了，下次不接帖子了。” 于书燕倒也不是要逼着他不敢接帖子的意思。 马车到了秦家院外，石泉还准备上前搭把手扶秦楚下去，哪知秦楚自个儿下来了，一看就是没醉了。 石泉一脸古怪的看着秦楚，于书燕已经看不下去了，说道：“他装醉呢，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