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节
俩小娃探讨了一阵深奥的问题后，理清楚头绪，打算再打过去。 可惜这次刚刚拿下话筒，门就被人打开了，mama进来了，还着急的拉着他们，说是跟叔叔伯伯们去吃饭，吃了饭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小孩子忘性大，加上马上就能回去见那个叫爸爸的人了，也就没把刚刚的小插曲，同mama说。 第八百七十六章 回家（一） 7月25号。 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报纸，广播，电视上出现。 我国自行研制出的火箭已经可以发射卫星，并且已经即将对外承接业务，这跟个炸弹似得，在华国上空炸开了。 铺天盖地都是这些新闻，人们讨论的，也都是这些内容。 太久了，这一刻都等的太久了。 省城医院，唐菊刚刚下了手术台，疲倦的在休息室里消毒清洗，听到的就是同事们激动不已的讨论声，她一向对这些不大明白，被人抓着科普了一阵后，终于有点明白。 何同事见她一知半解，急忙把一个报纸塞到了她手里，“你看看，这上面有个专题报道，这是今个人民日报新鲜出炉的，这上面完整的记述着我们从研究到成功的全过程，还有主要科研人员，他们太了不起了，真的太了不起了！” 这些人说是名族英雄，一点都不为过！ 听人说这里面最年轻的研究人员也就24岁，比他们还年轻呢，这些人克服困难，隐姓埋名，艰苦奋斗，这真是我辈的楷模。 唐菊不忍拂去别人的好意，打开随意晃了一眼。 可是只是惊鸿一撇，对她而言，却不异于惊天霹雳。 她死死地盯着上面的人，那个印刷在纸上上的黑白照片，嘴唇颤抖，面色发白。 她脑袋一阵阵的眩晕袭来。 休息室里，几个男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次的成就，谁知道耳畔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几个人扭头一看，见到刚刚还好端端的唐翘竟然撞翻了洗脸盆，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哎，唐大夫！” 几个人飞快的跑过去扶住了他，这是低血糖了还是手术时间太长，累成这样了？ 七嘴八舌的要人去拿葡萄糖。 唐菊推开了身边的人，说着她没事，她指节发白，死死地捏着报纸一角，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我，没事，我没事，我要回去，我要求证。” 俩同事拉着她，竟然拉不住，一个不慎让她挣脱出来，飞速的跑到了外面。 “哎，这是……” “没想到唐菊同志平时看起来对这些科研事情不甚关注，没想到是我们看错了。” 唐菊跑出去的时候，路过手术室，这会正巧被手术外面的病人家属拉住，“大夫，我爸到底怎么样了？” 她脑袋发晕，根本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满脑子都是刚刚照片上的人物，分明已经去世了，怎么会出现在报纸上？她现在甚至不敢再看一眼。 就怕是她刚刚癔症下，产生的幻觉。 她跑远了，病人家属一下子哭天抢地，大喊着爸爸。 几分钟后，手术室大门开了，已经缝合好，处理完伤口的患者被人推了出来，见他们家属各个痛哭流涕，小护士诧异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爸爸，你走的好早啊……” “是啊，爸爸你再睁开眼看看我们啊。” 小护士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病人还好好的有你们这么咒人的吗？” “哎？” 几个家属蒙圈了。 刚刚那女大夫，不就是爸爸的主刀大夫，刚刚他们询问手术怎么样的时候，是她六神无主的呢喃着说啥去世去世的…… 唐菊飞也似的跑在外面。 她那颗心，躁动的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此时，跟省城十几里开外的矿上，一个男人也盯着报纸，不断地往脸上泼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他看着报纸，看了下太阳，又让人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发现确实不是癔症，突然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他把报纸踩在地上，在工人错愕惊讶的眼神里，使劲的踩了几下。 然后拔腿就跑。 有个小干事心疼的把报纸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真是的，这报纸自己借来多不容易啊，领导咋就这么不爱惜，踩在上面了呢？ 一点都不爱国，一点都没荣誉感！ 可惜她的吐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先前已经跑远了的领导，这会又跟脱缰的野马似得，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恶狠狠的从她手里把报纸抢过去，又阵风似得跑远了。 姜迟接到这个电话，听见里面喜极而泣的声音，表情平静没有任何的波动。 只是转身回屋里的时候，掏出药瓶多倒出两片药物，干涩的往嘴里送去，躺在了床上却没睡意，做康复治疗的时候，明明说他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像是以前似睡非睡之间，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因为这段时间控制得当，已经很少有幻觉了。 其实他也带着些惋惜，有的时候只能借由这种幻想来思念她。 从怀里掏出那张已经破旧的快要发软的相片，他仔细的摸索着上面那人的相貌，嘴角露出了笑意。 这是那次带着双胞胎去拍的全家福，本来以为每年都能拍上一张，却没想到，这却成了他们一家唯一的一张合照。 照片上，双胞胎尿了俩老人一身，他们俩发出惊呼声，一大家子表情各有特色，但是唯独他们俩人，似乎是没被外界影响，自然而然的靠在他肩头，十指相握。 画面上，她笑靥如花，姜迟摸了几下，跟触电似得伸回手指头，此时已经不敢再摸她的面相了，这照片的损坏程度超出了他的预计，如果再摸下去，可能她的面目都模糊起来。 这些日子提醒着他，是该去再做心理治疗了。 因为最严重的那两年，他经常分不清楚现实跟臆想，想起以前答应过她的事情，再想着自己那对双胞胎，他心跳速度越发的快，模模糊糊躺在床上些许时候，强迫自己闭眼休息。 可是门外有人敲门。 对方客气的跟他说，下面有他的电话。 第八百七十七章 回家（二） 姜迟目无表情的听着程阑在电话里面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沉默的挂断了电话，深吸口气，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癔症，电话结束的那一刻，他在里面叫着，让他去买最新的人民日报。 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 姜迟挂断电话电话，双腿似是生根一般，在原地站着不动，良久才低低的嗤笑了一下。 有的人就是这样，倒不是不相信奇迹，只是一次次的给过自己希望后，承受不起撕心裂肺的失望，这几年他失望积攒的已经足够多了，当初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生还，如果要是生还的话，怎么可能这四年多没有一丝丝的音信。 “同志……”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见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的不行，犹豫了片刻战战兢兢的上前问话，这位同志也是，他在这杵着，后面的客人想要用电话也不敢。 姜迟被人唤醒后，苦笑了一下。 让开地方上楼的时候，又停下了身子。 “同志？”穿着列宁服的招待员有点不安，笑着询问。 “有没有最新的人民日报？” “哎哎，有的，有的。” 她从前台掏出一张今个邮递员送来的报纸兴奋的塞给了他，或许是大家都关注着这一件事，让她有了热络感，也减少了惧意，“您也是想看咱们的航天事业的成果吧，我这还真有一份，不过您看过之后可得还回来，今个这报纸啊，可紧俏了。” 姜迟颔首，从她手里接过报纸后，麻木的上了楼。 到了楼上，依旧把自己扔到床铺里，挣扎着是不是要走在吞俩药片，手都已经摸上药瓶了，想到好友以前说过的话，又颓然的放了下去。 他躺在床上，喉咙滚翻的厉害。 陷在阴影中的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桌子上，拿起了先前拿起的那个报纸，深吸口气，打开了报纸。 几分钟后，报纸被他放在一旁。 姜迟这次毫不犹豫的拿起药物，又吞服了两片，重新把自己扔到床上去。 这几年他充分明白了一件事，很多事情，希望来的越多，失望也就越大，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误会，可是…… 在思绪里沉沉浮浮了许久，他又被过往的回忆以及甜蜜拉入了无尽的纠结里，窗外知了没玩没了的叫声，外面走廊客人的脚步以及热络的交谈声，无不汇聚到一起，争先恐后的朝着他扑来。 几十分钟后，他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坚毅的脸上已经有了决断，他飞速的把自己的东西，行李，收拾起来，压抑着心底的希冀跟无尽的惶恐，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 他要坐最近一班的火车回去。 如果，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话。 如果，如果上天真的眷恋他的话，就让他这次的美梦成真吧。 他真的，真的是再承受不起打击了。 ………… 唐翘这次没能如愿自己回去，一来是为了安全着想，二来，相关的单位领导也不许让他们以这样的姿态，默默地离去，一九八三年了，这些人埋首奉献的几年青春与汗水，不能白费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英雄们默默地回家。 唐翘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荣誉，因为脑海里全都是要见到亲人朋友的场景，虽然这场景已经在脑海里演示了无数遍，但真的有朝一日要出现了，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唐同志，唐同志？” 前面工作人员不得已提高了声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