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赦叔，你不抱抱琏儿吗？”夏露问道。 听到夏露的询问，贾赦的手立马握成了拳头，眼睛红红的。 夏露把孩子交给贾珍，让贾珍把孩子递给贾赦，道：“知道赦叔正在为婶婶伤心，可是，这个孩子是婶婶留下来的血脉，是你们两个共同的孩子，虽然我受了委托，好好照顾他，可是，亲生父母的感情，对于这孩子还来说，是无可替代的，赦叔有时间，就多来这边抱抱他，这样他才会健康快乐的成长，最后长成婶婶所期待的那样优秀”。 贾赦从贾珍怀中接过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感觉无比的愧疚，都是他不好，没有照顾好若琳，让这孩子刚出生就没了母亲。 看着贾赦一车一车的东西都运往东府，贾王氏的心就不停的在抽痛，她有仔细观察那些嫁妆，对比她的嫁妆，根本就只多不少，她记得，她那位大嫂的嫁妆似乎比她还要少，现在这送往东府的嫁妆从何而来？贾王氏心有不忿，直接去见了贾母。 “大伯运送去东府的嫁妆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嫂嫂管家的时候，都称赞是一个有能的，看来果然是这样”贾王氏道。 贾母瞥了贾王氏一眼，这个眼皮子浅的，就差明着说，贾张氏管家的时候手脚不干净了，贾母承认，管家的时候，确实能落到不少私房，可是，想必赦儿送过去的东西，还没到那种程度，很显然，那是赦儿自己私自填上去的，她可没忘记，自家婆婆死的时候，留了那多好东西给贾赦，那些东西都被他自己藏好了，也没见他拿出来对自己孝敬一二，现在，却直接把那么多好东西送去东府，简直就是白眼狼。 贾王氏被贾母的一个眼神弄得吓住了，她忽然发现，以前有大嫂在，贾母的火气只会向着大嫂，现在，大嫂不在了，府中就只有她是自家婆婆的媳妇，这下，火气都只会向她身上来。 “你不说话，别人不会把你当瞎子，你不去看，别人也不会把你当瞎子”说完，贾母便不想理贾王氏了，眼皮子浅的蠢妇。 贾王氏讪讪的，在贾母处做了一会儿，便借口回去了，甚至都没提说要见元春。 张氏去世后的第五天，贾代善把贾母叫去了梨香院。 贾母进了屋子，就看到赖嬷嬷一家，还有接生嬷嬷，以及两个小丫头跪在贾代善跟前，贾母的心一抽，不停的猛跳，这是败露了？ “老、老爷”贾母叫了贾代善一声，声音极飘，给人一种不坚定之感。 “看到他们有什么想法？”贾代善喝了一口茶，问道。 贾母不说话，只沉默，她不知道要怎么斑驳，事情确实是她做下的，而且，她也不确定这些人究竟招了没有，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贾代善更加的不高兴。 “没有想说的吗？”贾代善放下茶杯，继续问道。 贾母上前一步，直接跪在了贾代善跟前，“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蒙了心，犯下了大错，可是，可是妾身的心是好的啊”，贾母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好的借口。 贾代善忽然来了兴趣，弯下身体，把脸凑到贾母面前，道：“你倒是和爷说说，你的心怎么是好的了，你怎么证明？”。 贾母悄悄看了一下贾代善的脸，和贾代善的眼睛对视，感觉自己似乎被一条毒蛇叮嘱了，整个人从脚底开始发凉，贾母连忙撇过眼睛，道：“妾身都是为了贾家，张家一族被皇上处置了，张氏本就该死，如若不是为了琏儿，早该一根白绫勒死了，省得牵连我们贾家，老爷，妾身一番苦心，苍天可见”。 “呵、好口才，好口才”贾代善冷笑一声，成亲这么多年，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这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好的口才，以及这么狠的内心，“你简直就好狠的心呐，口口声声为了贾家，实际呢，确实因为自己的管家权利被拿走了，史氏，爷不查不知道，爷这些年简直就小看你了，居然在爷的眼皮子低下做了这么多事儿，简直就委屈你了，这么屈才，爷真的很想问问保龄侯，怎么教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贾母瞪大眼睛，向贾代善看去，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要休了我？”。 贾代善没有说话，只危险的看着贾母。 贾母怒道：“老爷，我可是守过公公和婆婆的孝了的，还有敏儿，出嫁的女儿，她能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么？文人最是重名声，现在我不过犯了一点小错，居然就要休弃我？老爷也不怕朝野上下御史弹劾么？”。 “一点小错，赦儿媳妇的死，还有我那三个庶女所嫁的人家，最后，拿着荣国府的东西，不停的贴补娘家，居然只是一点小错，在你眼中，什么才是大错”贾代善一怒，直接将身边的茶杯给摔了，显然，他现在心底里已经十分的愤怒了。 “张氏的死确实与妾身有关，可是，妾身不相信，老爷没有想过让她去死，我只是做了老爷不敢做的事儿，还有老爷那三个庶女，那些人家可都是她们姨娘自己选的，自己选的，最后过成什么样子，都得他们自己承担，和妾身有什么关系，至于贴补史家，那只不过是一些正常的人情往来，史家不也给了我们荣国府送东西么？”贾母一样一样的反驳。 贾代善气得发抖，直接扬起了自己的手，就要落在贾母身上。 贾母见状，也不敢躲，直接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是知道贾代善的手劲的，她以前亲眼看到贾代善把一个逃兵一巴掌拍吐血的场景，贾母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贾代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贾代善闭了闭眼睛，道：“你明日就把东西搬去落梅院，等赦儿出了妻孝，我就会去给赦儿请封，让皇上直接把爵位传给赦儿，日后，赦儿就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你再住在荣庆堂不合适，日后，荣庆堂该是赦儿的媳妇住的”，贾代善冷漠道。 “老爷”贾母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荣禧堂是府中当家主子住的地方，荣庆堂则是当家主母住的地方，她搬离了荣庆堂，也就是说，她当家主母的身份再也没有了，等贾赦娶了新的妻子，她就是要看着新媳妇脸色过活的老太婆。 “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就搬东西，你现在给爷滚，再见你一眼，都让爷觉得恶心”贾代善想贾母做的那些事儿，就恶心得不得了。 “老爷”贾母跪着走上前，抱住贾代善的腿，眼中带着恳求。 贾代善对身边伺候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有力的婆子上前，把贾母的手扒开，然后，送回了荣庆堂。 “老爷，他们呢？”伺候贾代善的小厮上前，询问道。 赖嬷嬷她们跪在贾代善面前瑟瑟发抖，她们很清楚，贾代善是什么性格的人。 “送去官府，公事公办，但是，爷不希望，她们透露出什么荣国府不好的消息，你可明白？”贾代善冷漠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 “小的明白，必定，到时候让她们一个字也说不了”小厮道。 “恩”贾代善点了点头，转身，回去自己的内寝了，外头的事儿，就交给小厮了。 回到内寝的贾代善听到这些人的求饶声，心道，府中也要大整了。 第117章 第二日，贾赦就听到贾母要搬院子了的消息，他去找了贾代善。 “老爷，儿子不想搬院子”贾赦沉默了片刻，道。 “怎么了？为什么不想搬？你是不喜欢荣禧堂吗？”贾代善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对于贾赦，他还是很有耐心的询问其想法。 “孩儿的那个院子，有若琳，孩儿不想搬”贾赦沉默了片刻，道。 “这也无妨，你的那个院子还是你的，等日后，琏儿成亲，就让他住你的那间院子”贾代善道。 “是，多谢老爷”这也安排，贾赦倒是觉得并无不妥了。“对了，老爷，我还想求您一件事儿”，贾赦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 “什么事儿？”贾代善问道。 “这次东府的敬大哥哥回去祭祖，儿子也想跟着一起回金陵，顺便把若琳迁回祖坟”贾赦小声道。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金陵祭祖了”贾代善感叹道。 “那老爷也和敬大哥哥一起回去金陵”贾赦期待道。 贾代善笑了笑，道：“日后莫要说这样的傻话了，我的身份不同，不能随便出京，到时候回去金陵，势必又要和皇上说，指不定到时候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还是安安心心的在京城颐养天年才是，你回去吧，到时候和你敬大哥哥一起回来”。 “是，多谢老爷”贾赦心中叹气，其实，当官当到他爹这样，是幸也是不幸，自从天下大定，他爹领了禁军统领的差事后，除了跟随皇上离开过京城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京城了，他们家的一举一动，不仅仅只有皇上盯着，还有其他的人家也盯着，他爹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注定，他爹被皇上信任，可是，也是被防范的。 “好了，你下去收拾吧，在离京之前，把东西搬进荣禧堂便是”贾代善道。 “是”贾赦下去收拾行李了。 “皇上，宁国府的贾伯爵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回去祭祖，还有荣国府世子这次也会跟着回去，一起祭祖”皇上身边的朱林道。 “朕知道”贾敬一早把奏本交给了他，宁荣二府在此次夺嫡之中，都立下大功，他理应封赏，可是，他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封赏，正好，两府都在办丧事，他也有借口拖着了，贾敬要回去金陵祭祖，那便去吧。“代善呢？”。 “荣国公这次没有回去祭祖，不过，他却搬出了荣禧堂，让荣国公世子搬进了荣禧堂，一副要颐养天年，不问世事的模样，想着把府中一切事物都交给荣国公世子来打理”朱林道。 “那个老货”皇上叹了口气。 月底，宁国府的船终于是动了，夏露看着两个襁褓中的孩子，心道：好在是走水路，而且还是官船，因为是内河，并不是特别的摇晃，如若是坐马车，这两个孩子，如何能受得住。 船走得并不快，快两个月了，才到金陵，回到金陵祖宅，夏露瞬间感觉到落差，虽然金陵是龙兴之地，但是和繁华的京城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贾家在金陵的宅院走的是江南风格，精致小巧，和京城的两座敕造的国公府相比，差得还是有些远。 “祖母，贾家的人回金陵了”甄应嘉来到奉圣夫人的院子里，道。 “真的？回来的是荣国府的还是宁国府的，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你可打听清楚了？”奉圣夫人接连问道。 “宁国府的贾伯爵带着世子回来祭祖，似乎荣国府的世子这次也跟着回来了，但是荣国公没有回来”甄应嘉道。 “既然是这样，那可要下帖子了”奉圣夫人道。 “放心，祖母”甄应嘉点头道。 “贾家人突然回来祭祖，这金陵城中想见他们的人家肯定很多，我们要抢占先机，之前出了那样的事儿，陛下只余下了两个皇子，咱们六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可比四皇子的要高，贾家都是聪明人，肯定不会拒绝我们的帖子”奉圣夫人回来后，能培养自己的孙女，成功让自己的孙女得到皇帝的宠爱，心里的野心也是不小的。 “可不是吗，太子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还是功亏一篑，现在，正是咱们六皇子的好时机”甄应嘉十分的兴奋，只要六皇子登基，他就是国舅了，到时候，谁还敢看不起他的身份。甄应嘉因为自己的祖母是伺候过皇上的，通过关系才得到他现在的官职，没少被那些正统科举的官员鄙视，现在，太子倒了，顺便把那几个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也带走了，这些日子，之前鄙视他的那些官员也开始巴结他了，还是读书人，风骨也不过如此。 甄应嘉写了帖子后，就立马给贾家送去了。 贾敬看着甄家送来的帖子，神色莫名。 “老爷，怎么了，有何不妥么？”贾敬的小厮刘飞注意到贾敬的神情了，奇怪的问道。 “没事儿，你去回了甄家的人，老夫此次回金陵，既是为了祭祖，也是为了守孝，不方便拜访，等老夫出了孝，会去酒楼宴请各位老亲”贾敬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刘飞快速离去。 “祖母，贾伯爵拒绝了，说是要守孝，不接待外客”甄应嘉道。 “贾家谁死了，要贾伯爵守孝？”奉圣夫人问道。 “孙儿打听清楚了，贾伯爵的夫人去了，要守一点妻孝，趁着这个机会，回金陵祭祖的，祖母，这贾家可是简在帝心的人家，有必要这样守礼么，我看那些寻常百姓家，也没有贾伯爵这样的，完全不出门应酬”甄应嘉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糊涂，正因为是简在帝心，所以，才要格外遵守，贾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你可不要招惹上去”奉圣夫人浑浊的眼睛冒出精光，“甄应亮那三女儿今年是十六了对吗？”，奉圣夫人问道。 “确实是十六了，怎么了？祖母，你是想？”甄应嘉一下就明白了奉圣夫人的意思。 “你让甄应亮把他那三女儿送过来陪我几天”奉圣夫人道。 “是，孙儿明白了”甄应嘉立马下去办了。 贾敬把甄家的帖子丢在一边，他很清楚，某些人又在蠢蠢欲动了。 金陵城的水正在涌动，这和夏露没什么关系，原本守孝是极为枯燥的，但是对于夏露、贾珍和贾赦来说，却十分的忙碌，贾敬空闲了下来，就喜欢考校贾珍和贾赦的学问，而夏露，要照顾两个婴儿，其实也是分身乏术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爷把你们的功课都考校完了？”正在逗孩子的夏露，看着贾珍忽然回来，觉得有些奇怪，这又没过节又不是什么其他的日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年府中来了两个道士，老爷要见他们，就让我们先回来了”贾珍有些庆幸，今天终于不用被老爷摧残了。 夏露心里打了一个激灵，道士？难不成贾敬就是在这时候迷上炼丹的吗？ 接着几天，贾珍都很早回来了。 夏露心中的不安愈发大了，问道：“老爷最近都没有教你学问了吗？”。 “老爷最近和那些道士相谈甚欢，还说那些道士有大本事，能飞天遁地，还能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贾珍道。 夏露担忧起来了，“明显是假的，你怎么不劝劝老爷”。 “我瞧着那群道士确实也有一点本事，你可知道，那些道士只用一只手撑着一根棍子，就能把整个身体悬浮起来，确实是不凡的，老爷和这些道士们相谈甚欢，我觉得挺好的，太太的死对老爷的打击太大了，现在能有其他的东西转移目标，倒也还不错”贾珍叹了口气。 夏露无语了，等你爹迷上了炼丹，是走出丧妻之痛了，但是，最后连你也不管了，直接搬去了山上，你现在倒是轻松了，夏露在心中吼道。 “那确实是有本事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见见”夏露让自己稳住，他家公公这时候可不能当甩手掌柜，朝堂必须还是要再去的，不是她功利心太强，在古代越久，就越能明白这里的规则，贾代善还能活多久，她不得而知，但是，就以文中的情况，貌似并不会太久了，贾代善一死，她公公又出家当道士了，贾赦支撑不起门楣，而贾珍，现在瞧着还好，但是，日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贾家也就这么废了，一个空壳子家族，朝廷之中没有支撑门楣的人，在京城，也只能被别人分食掉。 “这个，我明天问问老爷吧”贾珍看着夏露期待的目光，心软了，大不了被老爷骂一通。 夏露心道，只要让姑奶奶过去看，到时候，看姑奶奶怎么拆穿你们这群骗子，贾珍一说，这些道士用一根棍子就能让自己悬空是怎么回事了，哼，这种把戏，现代多了去了，姑奶奶还知道，鬼火怎么弄呢，特喵的，吓死你们这群古代人。 第118章 “什么，你媳妇也想见见道长？”贾敬微微皱了皱眉头。 “后宅妇人，对于这些道长的手段，十分的好奇，所以，就想见识见识”贾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