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直到今天。 “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冉稚一开口，泪水落下，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润湿了地。 地板冰凉。 面对冉稚的质问，冉政哑口无言。 他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无法相信她。 论任何一个父亲，看到女儿和其它男生在家门口做出这样的举措，肯定心里都是愤怒的吧？ “我……” 冉政的双唇动了动，却被冉稚打断了。 她双手支撑着书桌，缓缓站起身。 “爸，那我也问问你，你是不是外面有了女人？” “过年的时候，你说出差，实际上是和那个女人单独住在旅馆对不对？” “还有前段时间，你还和她在中心广场逛过。” “那个女人，名字叫尹薇。” 冉政皱了皱眉。 他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冉稚会认识尹薇，以及，为什么冉稚会误会他和那个女人有这种关系？ 冉政开口：“你误会我了……” “我误会你了？呵呵。” 冉稚看向面前的冉政，只觉得一切都讽刺无比。 世间哪儿有这种理？ 只允许她误会爸爸，不允许爸爸误会她吗？ 冉稚冷笑道：“那个女人昨天就已经上门来找过我，给我警告了。” “你不用再在我面前掩饰了。” “你给我找了后妈，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告诉我呢？” “一年？两年？还是等你们领了结婚证，你才告诉我？” 冉稚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刀子，只往冉政的心口上戳。 这刀子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扎人，却是最令人感到心疼的。 “冉稚。” 冉政再开口时，喉间有着几分沙哑。 “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我们只是同事而已。” 冉稚有着一瞬间想反驳回去。 就像冉政先前反驳她一样。 这样做会很爽，但是冉稚忍住了。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她终究还是想听一听爸爸的说法。 因为一切都只是她凭着细枝末节，臆想猜测。 “过年那段时间，我与她刚认识。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关系，我的住处，也是他们那方的人安排的。和我一个旅馆的，除了她还有其他人。我们那时候仅仅只是住在一个旅馆而已。” “至于后面的中心广场，我那时候和你说过，我是和别人在外商谈事务，那个人就是她。但是和她合作后的半年里，她一直都纠缠我，甚至想和我产生合作以外的关系。” 冉稚的手猛地握紧。 “但是，被我拒绝了。”冉政抬头，他紧紧盯着冉稚的双眼，“还记得你问我这段时间忙不忙的那天吗？就是从那第二天开始，我和她认真谈了一次，并且告诉她，我要与她解除所有合作关系。” “我和她从此，只做陌生人。但是她之后疯狂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不胜其扰，便将她拉黑了。”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找上家中。甚至……”冉政垂下了眼，“还和你碰了面，说了些不该说的。” 冉稚喉间微动。 “冉稚，你愿意相信我吗？” 冉稚紧紧抿着唇，她抬着头，看向冉政，眼间水光潋滟。 “爸，那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冉政渐渐低下了头。 冉稚轻轻眨动眼睛，挂在眼眶的泪水又一次落了下来。 “我愿意。” 他沉声道。 冉稚的目光投向冉政。 她微微张唇：“那名男生，叫连星元，是我的同桌而已。” “他送我回来，只是因为今天是我生日，所以特地送我生日礼物。” 冉政看向冉稚的书桌。 书桌上，还摆放着刚刚拆开的礼物盒子。 礼物摆在他面前，他也愿意相信，冉稚说的是真话。 “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一直闷闷不乐。然后他就问我原因，我就说了出来。后来，我哭了，他抱了抱我，安慰了我。” “我发誓，我们之间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爸，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话题又抛回到了冉政身上。 冉政没作声。 冉稚又道：“他和我说，误解产生的原因，是因为彼此间还不够深入了解。” “爸，我愿意之后将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分享给你，你我之间不会有什么秘密。” “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有你了。” “那你呢？” 房间内响起了悠长的呼吸声。 冉政恍然，原来如此。 他眨了眨眼，言语中多了几分坚定：“我愿意。” 冉政与冉稚对视，冉稚的双眼还是红红的，那是刚哭过的痕迹。 冉政伸手，擦了擦她脸颊旁的泪珠：“冉稚，你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不会有秘密。” 若是没有这次冉稚的爆发，冉政也许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和冉稚间真实存在的问题。 这么多年，他的确下意识地会去猜测冉稚，而不是发自内心地相信她。 这也许就是他们父女间，多年矛盾所在的原因吧？ 他有错，且错得很深。 这话像是一个约定般。 之前所有的误解，都在这刻消散。 误解其实很好解除，只要双方愿意静下心，认真地说出理由，没有隐瞒。 而误解有时也很难解除，积存久了，甚至一度会变成感情双方彼此间冷暴|力，语言暴|力攻击方式的最佳手段。 冉政转过身，他走出了冉稚的房间。 冉稚低头抽了几张纸抽，将自己的狼狈拭去。 一切都释然了。 冉稚只觉得自己的心是无比地空，无比地放松。 刚刚和冉政的一顿争吵，解开了他们父女间一直存在，且无法忽视的严重问题。 不理解。 不主动理解。 他们父女只会一味用着自己的方式，甚至有时会是偏激的方式爱着对方。 这样的爱让人窒息，让人想要逃离。 而从今天起，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冉稚，生日快乐。” 冉政转过身，再一次踏入了冉稚的房间。 他将手中的那个大盒子递给了冉稚。 “过去的十六年中，我几乎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或者可以说，我忽视了你的生日。” “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了。” 冉稚接过了那个大盒子。 “这盒子里装的，不仅是我送你的，17岁的生日礼物。更是过去十六年来，我对你的歉意。” 他又一次道：“生日快乐。” 盒子很沉重。 冉稚却感觉自己的心更沉重。 沉重，是因为她的心塞入了爸爸对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