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夫君罢官以后在线阅读 - 第39节

第39节

    粮草车行不快,是以萧云逸也未骑马,坐在一辆马车里,车帘帷幔分至两边束起。

    他端坐在棋桌前,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自己跟自己对弈。

    棋桌是精铁打造,棋子为磁石所制,虽一路颠簸,却丝毫不影响落子的稳固。

    只是自己跟自己对弈,一盘棋下了足足一个时辰,却是以和局收场。萧云逸有些烦闷,叫了莫离过来。

    “主子。”

    “坐下,与本王对弈一局。”

    莫离顿时冷汗直冒,“主子,若是过招属下还能陪主子练上一练,可这下棋,只怕会扫了主子的兴致。”

    “本王让你下你便下。”

    莫离只得硬着头皮上,结果可想而知,十局十输。

    最后弄的萧云逸半点兴致也无,令莫离收了棋子桌盘,百无聊赖的扫了一眼车外,“还有多久到达山城?”

    “回禀主子再有四个半时辰应该就到了,如今还稍早,不如主子休息会,到了山城地界属下再唤主子。”

    萧云逸“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

    “主子,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山城了。不知,今晚要安营扎寨在哪里?”

    萧云逸睁开眼睛,天色已经黑沉,宛如长龙的火把,倒也照的如同白昼。

    “进山城驿站。”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带着破风声朝着萧云逸的面门飞来。

    莫离大喝一声,“保护王爷与粮草。”

    莫离他人离得近,剑都没有抽出,直接用剑鞘横扫对上,“铮”的一声,那道银光射入了一旁的大树上。

    久久不见再有任何动静,莫离才从萧云逸身前退开两步,一个兵将捧着一个东西过来,“王爷,没有抓到可疑之人,这个是卑职从树上找到的。”

    一只朱钗,朱钗底端有些变形,顶端绑着一个白色的小纸条。

    莫离将东西接过来呈给萧云逸。

    萧云逸目光一凛,脸上的淡然之色立刻隐去,皱着眉将钗头的纸条取下,展开看完之后,白净的脸色陡然黑沉,捏着纸条的手掌骤然收紧,“该死。”

    “王爷,纸条上写了什么?”

    萧云逸看着头顶乌云遮盖的月亮,也不回答,只是不悦的吩咐:“莫离,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去山城驿站。”

    第四十八章

    秋夜, 西风很劲, 吹的树叶发出阵阵奔腾澎湃的“涛”声。

    萧云逸坐在驿站的房间里, 手里拿捏着棋子快速落在棋盘上, 神情专注, 目光却不似往日里的那般和煦而闲适。

    “主子,我们已经在驿站停留了三日,若是再不出发, 只怕皇上那里不好交代。”

    “嗯,传令下去明日早上动身。”

    萧云逸说完招呼莫离走近, “你来看看这棋局我们有几分胜算?”

    莫离依言看过去,只见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团团围住,但在白子的包围圈上有一处缺口, 缺口处辖制着一枚黑子。

    看起来是白子稳cao胜券,可那枚黑子却让棋盘内的其余黑子有了翻盘的机会。

    “主子,若是能吃掉这枚黑子,白子必胜。”

    “不,非但吃不得, 还必须保全这颗黑子。”

    “啊,那若是主子这般, 这局棋的胜负怕是难定。”

    萧云逸“嗯”了一声, 莫离又那里知道这个颗黑子代表的就是苏婉音的安危,他踟蹰了一下,也不打算说明,只是有些烦乱的站起身。

    看着窗外的大树想要静下来, 风却不给它这个机会,心绪更加不宁,“莫离,你交代随行的将领,明日出行务必加大防范,按照原计划行事,不得有失。”

    “是,主子。”

    莫离脸色一肃,正要领命出去,再度被萧云逸唤住。

    “莫离,你让人隐秘而出,将这封信火速送回晋城交于我皇兄手中,另外将这张纸条绑在信鸽腿上早一刻钟放出。”

    莫离眉心微微一拧,“主子,如今只不过才出晋城六十里路,需要如此谨慎吗?”

    萧云逸没有回答莫离的话,而是走回桌边将棋盘内围在内圈的黑子,一枚枚收入手心,这才淡淡开口,“别说六十里,只怕我们还未出晋城就已经被人盯上了,现在按照本王说的去做。”

    戌时刚过,绿拂抓了一只鸽子进来,“爷,三王爷果然写信给云国皇帝了。”

    “哦?”

    司空轻笑回身,走过去,伸手从鸽子腿上取下纸条展开:

    皇兄,臣弟明日会继续赶往边关,只是恐路上不测,还望皇兄给臣弟一道手谕,让臣弟沿路可以调动各地城防军予以护送。

    “爷,三王爷信中写了什么?”

    司空收敛笑意,将纸条递给绿拂说道:“这三王爷明明知道他最在意的女人如今身死难测,却还能三日居于驿站不动声色,已然不凡,如今更是能够想到借助各地城防军护送,虽说一城之兵不多,可百川汇聚,却是不可小觑。”

    “那爷打算如何?”

    司空不答反问:“他们的信鸽可是全部都偷换成了我们的信鸽?”

    “爷你放心,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信鸽。”

    “那,有没有可能区分的出来两者间的不同?”

    绿拂略略一沉吟,“爷,应该不能。”

    司空闻言,墨眉展了展,“你照着纸条上的笔迹模仿一条新的消息,就说一切安好,明日便继续赶路。”

    绿拂应了声好,可很快就疑惑道:“可是爷,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暴露了信鸽有假?”

    “信鸽的事,你以为能藏得住多久?与其最后被萧云逸发现,不如在暴露之前就好好利用一下,明日一战若是运得走那些粮草军饷也就罢了,若是运不走边一把火烧了,也算是爷为我国将士在后方减轻了一些负担。”

    “爷,说的是,那明日要带上苏婉音前去吗?”

    “这个自然,不仅要带去,爷还要亲自带去,她可是我们此次的重要筹码,哦对了,那个程倩依与薛长风的母亲安置在哪里了?”

    “回禀爷,她们被安置在一处庄子里,只是能问出的有用消息不多,是否要...”绿拂说着双眉一横,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绿拂你倒是越发果决了,不过这两个人暂且给爷留着,爷有种感觉她们以后有大用。”

    司空说着走到墙边,伸手将他特立独行的两米大砍刀抓在手里,轻轻松松的甩到了脖子上,稍稍一横,双只手分别搭在两侧,朝着门外走。

    “爷,你去哪?”绿拂有些好奇的问。

    “爷,自然是要去瞧瞧爷的压寨娘子。”

    “爷,你不是说明日要...”

    司空脚步顿住,站在门口声音软中带硬,“绿拂,你知道爷为什么选你留在爷身边吗?不是因为你够好看,而是你够聪明。”

    “爷...”绿拂脸色有些惨白,看着司空的红衣背影,嘤/咛出声。

    司空手指弹了弹肩头大砍刀的刀身,发出清脆敲击声,这才缓声吐字:“绿拂你记住,别将你这个优点弄丢了,否则,你也就没有必要留在爷的身边了。”

    而在山上的一另一处房子内,苏婉音既来之则安之的坐在桌前,画着她这几日来到此处所看所见。

    一旁已经叠了很多张,有人,有物,也有景。

    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苏婉音抬起头就看到阿碧一脸的慌张,当即将桌上的一叠纸张揣进了怀里,“阿碧,可是有人过来了。”

    “嗯,小姐是大当家司空。”

    苏婉音柳眉微蹙,手上继续故作无事的继续画着画,一般低低安抚:“阿碧,放松。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她所言倒也出自真心,毕竟一个人对你有所企图的话自然就会找上门,只要他有所企图,那么她们就有了逃出去的希望。

    “哟,娘子这是知道为夫要来,特地开门迎接吗?”

    苏婉音手上动作一滞,偏头瞧向门口,就瞧见司空还是一贯的红衣,一头墨发松松垮垮的以一条红丝带系着,一双桃花眼颇有些自恋的斜睨着他肩头的大砍刀。

    “不伦不类。”

    苏婉音不客气吐出四个字,然后是以阿碧出去,这才将目光收回在眼前的画纸上,竟不知何时,有一滴墨滴在了画上。

    一副画算是毁了。

    司空眸色暗了暗,随意的将身上的砍刀一丢,踏进屋来。

    等他将目光投向苏婉音面前的画上之时,嘴角的笑意停滞了几秒,不待她将画丢进纸篓,他抢先一步直接拿在了手里。

    “月夜静谧,青柳河堤,一汪活水倾泻蜿蜒,河面莲花灯一盏盏随波逐流,倒是个不错的景致,不过就是还缺了点东西。”司空说话间,就已经伸手取过苏婉音手里握着的毛笔,在取笔的时候刻意捏了捏苏婉音的手,不过他也知道分寸,点到即止的占了点便宜就松开了。

    他动作迅速,握笔沾磨,下笔将原本画上的那滴墨汁的黑点晕染开,寥寥几笔就画出了一个抹背影,发丝清扬,衣袂翩飞的男子形象。

    虽看不到面容,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这男子的正面该是何等的丰神俊逸,才方能配得起着朦胧身姿。

    司空满意的将笔搁回笔架上,陡然回头,鼻尖擦过苏婉音的脸颊,“就缺这么一个人,一个满腹相思寄于河灯,祈盼美人心的美男子,比如为夫这样的。”

    苏婉音心中不由叹服,这个司空在绘画一途上着实远胜她数倍,只是他的话委实让人生不出好感。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东西了?”

    司空没有生气,却是在短暂的愣怔后忽然大笑。

    猝不及防的伸手快速捏了苏婉音鼻头一下,然后又好笑的退后一步,“竟不知娘子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也对,这样才符合娘子二六芳华该有的样子。”

    苏婉音嫌恶的用帕子擦了擦司空捏过的地方,然后当着司空的面将帕子丢在了地上,不动声色的一脚踩在其上,“司空大当家,你不会这么晚过来就是要同我说这般无聊的话吧?”

    司空在看见苏婉踩帕子的动作时,维持的笑脸有那么一瞬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调笑摸样。

    “娘子果然聪慧,明日有一场好戏,为夫想带娘子去瞧瞧,不过这戏不能白看,就...”

    “就什么?”

    苏婉音还在等司空的下一句,就突然被司空揽入怀里,她挣扎无果,看着他那张妖孽的脸就要凑上来,她无奈之下只得恨恨的咬牙闭眼。

    久久,没有预想到的非礼感受。

    “嗯,戏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