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5)
父子仨人没有向导,就是根据史书上的记载,一路寻访考察。项羽的出生地在宿迁南郊,古黄河和大运河之间,一条名叫梧桐的小巷子里。项羽故里保存完好,归功于刘邦仁慈宽容,不仅厚葬项羽,还招降了项羽手下弟子。只见项王故居院子里屋宇古色古香,别具风格,院内有一座霸王鼎,还有一个系马亭。这位“拔山盖世”的英雄,生前最心爱的是虞美人和乌骓马。他生前亲手栽种的一棵古槐树,树貌奇异,虽然枝干苍老,却蓬勃挺拔,枝繁叶茂,堪称“天下第一槐”。 顾撷冈感叹道:“中国向来是以成败论英雄的,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唯独项羽这个败冠却偏偏例外。项羽是楚国贵族,在灭秦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后来成了各路农民起义军的霸主。可是他刚愎自用,残暴成性,杀戮无数,战乱造成的破坏远比暴秦的苛政更加猛于虎,以至四面楚歌,尽失民心,失败是必然结果。刘邦虽然只是个小小亭长,草莽英雄,可是他广纳贤能之士,知人善任,深得民心,几经挫折却仍然能够完成统一大业。也许是同情弱者,也许是‘霸王别姬’的凄美爱情故事感人肺腑,史学家和百姓都给予项羽以最高评价。” 文昌君说:“想不到撷冈老弟的史学观与众不同,比《史记》讲得更加精辟完美。听说虞美人故里就在不远处的沭阳,我们一起去寻芳觅踪好不好?” 义父顾鼎臣说:“虞美人的身世一直是个谜,众说纷纭,真假难辨。《史记》中只提到一句:‘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从。骏马名骓,常骑之。’说明美人和骏马是项王的最爱,常幸从,常骑之。单凭‘美人名虞’,无法确定她的身世。虞是美人的名,不是姓,但是古代女子只有姓没有名,哪怕皇后也如此,所以这个名也许是个地名,虞美人就是虞地的美人。虞是江苏吴县,也就是说,这位美人是江苏吴县人,不是江苏沭阳人。项羽是二十四岁时在吴中揭竿起义的,也许从那时起这位善舞剑的倾城倾国虞美人就幸从了这位‘力拔山兮’的英雄,至垓下被围困,英雄美人相爱已达七年之久。所以我认为,这位虞美人早就是项羽军中的红颜知己了,不是项羽兵败垓下时才出现的。” 顾撷冈说:“义父分析得合情合理,虞美人就是江苏吴县的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项羽在吴中起义造反时两人相识相爱,成为他军帐中常幸从的美人。项羽打仗成败与一个弱女子有何相干?但是项羽手下的谋士和将领却将她视为红颜祸水,还将兵败垓下归罪于她。义父,你说项羽在故里有没有老婆儿女?” 义父顾鼎臣说:“《史记》上没有提到,但从陈平传记可知,项羽是有结发妻子的。陈平说:‘项王不能信人,其所神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项羽是楚国贵族,他的结发妻子也应该是贵族出身,项羽长年行军打仗,妻子不可能跟随身旁,所以项羽与结发妻子不一定有浓厚的爱情基础,相反与军帐中常幸从的虞美人产生了生死相恋的爱情,所以霸王别姬会传为千古佳话,流芳百世。” 文昌君说:“我仔细研究《史记》,项羽本纪中只说项羽兵败垓下时‘自为诗曰: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歌数阙,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本纪中只有项羽的‘垓下歌’,没有虞美人的’‘和垓下歌’,也没有说虞美人自刎殉情的事。虞美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是项羽先死还是虞美人先死?” 顾撷冈说:“项羽在‘垓下歌’中只是问‘虞兮虞兮奈若何?’虞美人的‘和垓下歌’也是后人杜撰的:‘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项羽本纪最终也没有交代虞美人的生死下落,所以虞美人自刎殉情也是后人编撰的。后人编撰霸王别姬爱情悲剧故事也是合情合理的,符合常人的英雄美人殉情世俗观念和同情弱者的怜悯心理。设想‘力拔山兮’的盖世英雄,在吴中揭竿起义,遇见了吴县的倾城倾国美人,于是就收在军帐中朝夕专宠侍从,直到兵败垓下,他们的爱情正好是‘七年之痒’。英雄美人在军中双宿双飞,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直到英雄末路,霸王别姬,自刎殉情,多么悲壮凄美的爱情传奇,真是荡气回肠,可歌可泣!所以我们也不必追根溯源,考证其事实真相了。” 顾撷冈诗兴大发,载歌载舞咏唱道: 剑折沙尽血洗风,七载成败转头空。 荡恨笑饮苍天泪,段韧傲刻夕阳红。 文昌君随后也翩翩起舞,歌咏道: 按剑孤营落日昏,楚歌声里汉兵屯。 当时国土无存者,独有虞姬不负恩。 看了兄弟俩的表演,义父顾鼎臣拍手叫好,也兴致勃勃地击剑高歌,却唱起刘邦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舞完毕,义父顾鼎臣侃侃而谈:“项羽是楚国贵族后裔,他揭竿起义的目的是为楚国和项氏家族报国耻家仇,他血洗咸阳城,火烧阿房宫,灭秦后只是自称西楚霸王,做各路诸侯王,没有统一全国的宏才大略,所以失败是必然结果。项羽的《垓下歌》与刘邦的《大风歌》虽然都有一种悲壮的情调,但是《垓下歌》是失败者的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壮,而《大风歌》是胜利者踌躇满志的悲壮,两者的悲壮情调有天壤之别,毕竟刘邦开创了西汉帝国新时代,威加海内,雄霸世界。” 父子仨人在项王故里游览畅谈,纵论天下兴衰成败大事,逗留忘返。傍晚回到航船上已经是暮霭茫茫,乌云密布,有气象知识的义父说:“船家,天要下大暴雨了,谨防洪水泛滥。” 船家说:“老爷说得对。我们干脆到地势较高的龙王庙那里去躲避洪水吧。” 船家将航船开到龙王庙后面码头停靠,父子仨人酣睡到半夜三更,忽听暴雨倾盆而下,运河水位迅速上涨,半个时辰后,听到宿迁城里铜罗齐鸣:“发大水啦!” 城里灯火闪烁,人声鼎沸,全城百姓携老扶幼,连夜搬迁到地势较高的龙王庙一带来,有来不及搬迁的或被洪水包围,或被洪水吞没,真是呼天抢地,怨气冲天!他们父子仨人和船家一起投入到抢险救灾的行列中,一直忙碌到第二天的傍晚方才歇息。 船家说:“我们航船经常在运河上航行,到宿迁境内就特别小心,提防半夜洪水泛滥成灾。可怜宿迁成了夜里搬迁的别名,都是黄河夺淮改道带来的灾难。宿迁成了洪水走廊,民生萧条,满目疮痍。” 顾撷冈问:“皇上不是命刘大夏负责治理黄河夺淮工程,怎么仍然是水灾横行天下?” 义父顾鼎臣说:“刘大夏治理黄河夺淮工程,仍然是保北不保南,千里太行堤只保证黄河北堤不再决口,却逼迫黄河水南行入淮,淮河流域百姓就遭殃了。我回京后一定上疏皇上,改变治黄策略,使黄淮两河流域百姓都能受益。” 文昌君说:“当今皇上是难得的好皇帝,他一定能采纳义父的治理策略的,宿迁百姓也不会再连夜搬迁了。目前首先要把南北两岸的堤坝都筑起来,束水攻沙,造福两岸百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