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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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夫闻言,惊得身子差点跳起来,眸光惊恐又警惕的牢牢盯着长歌,却又看不清她的面容,哆嗦道:“你……你是谁?可是……可是……” 后面的话刘大夫没敢问出来,而长歌已接着他的话凉凉道:“你放心,我不是叶家人——我是来帮你的人。” 刘大夫又是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神秘人,心肝直颤,慌乱的摆手道:“不,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将手里的东西还给我就成了……” 到了此时,长歌心里已一片了然,将手中的状纸缓缓交还到刘大夫的手里,道:“我有几句话想忠告刘大夫,不知刘大夫可想听一听?” 刘大夫见她归还了自己的状纸,全身一松,心中对突然冒出的这个人实在感觉到惊奇,又感觉他不像是坏人,不由紧张问道:“小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长歌身子隐在暗影里,淡然道:“我知道刘大夫最近迫不得已卷入了一桩大事里,且大事关乎皇家,更关乎你全家人的性命——因为你的主子不放心你,为了威胁你,甚至是为了方便以后杀人灭口,将你的家人都藏匿起来了,刘大夫走投无路,想一纸状书揭穿此事,与他们鱼死网破,所以才会冒夜来此投状,对吗?” 其实从发现叶玉箐从娘家回来后的异常,再到冒夜偷偷从府外叫大夫进府看诊,尔后长歌再稍稍向紫榆院的小厨房打听她最近喜食的菜品伙食,就已猜到叶玉箐必定是怀孕了。 只是,一直想靠怀孕彻底站稳王妃之位的叶玉箐,为何突然如此反常,怀了身孕还偷偷摸摸的怕被人发现? 怀了身孕却怕被人知道,不难推测,就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见不得人。 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魏千珩的! 而如今,长歌看到刘大夫这般惶恐不安的样子,就不难猜到,叶家为了死守这个秘密,必定会抓了刘大夫的家人来胁迫他保守秘密。 刘大夫医术在京城小有名气,多替达官贵人看病,所以深喑这些权势贵人的手段,从家人突然一夕间失踪,他已知道自己此番难逃一劫,叶家了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会让他永远的闭嘴,甚至家人都会一起遭殃灭口。 所以,刘大夫一时气恨、走投无路之下,才会想到要来官府来揭穿这一切,与叶家鱼死网破。 如今见这个神秘人一眼识破他的心思,刘大夫惊得差点站立不稳,震惊道:“你到底是谁?” “刘大夫放心,我虽然如今不能告诉你我的身份,但我绝对不会害你,我只想帮你度过此劫!” 刘大夫早已如濒临死亡的溺水之人,长歌的话却让他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不由对长歌恳切道:“若是小哥能救我,我却是感激不尽!” 长歌长话短说,沉声道:“刘大夫从这一刻起藏起来,再不要现身——你放心,只要你一日不出现,他们都不敢擅自对你的家人下手,因为他们还要利用你的家人来要挟你。” “等你摆脱叶家人后,你再在暗处悄悄打探你家人被绑到了何处,再想办法营救,却不能像现在这般做傻事——他们堂堂叶家,权势熏天,你这状书,只怕还没到尹正大人手里,就被先送到叶家面前去了,到时让叶家知道你洞察了他们的计划,你和家人只有死路一条!” 听了长歌的话,刘大夫慌乱的眸子恢复平静,对长歌抱拳感激道:“小歌真是我刘某的贵人,我即刻就找地方藏起来,让叶家再也长不到我,我……” ‘噗!’ 不等刘大夫把话说话,一柄暗箭穿胸而过,将他钉死在了长歌的面前。 至死,刘大夫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长歌。 长歌惊得尖叫出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前一息还在同自己说话的刘大夫。 而顺着暗箭来的方向,她看到有黑衣人手提长弓箭朝着她这边寻来。 叶家这么快就派人来灭口了?! 长歌全身剧烈一颤,终是回过神来。 是她疏忽了,她怎么没想到,叶家人既已绑架了刘大夫家人,又岂会不时刻盯梢着刘大夫的行踪? 他们定是发现刘大夫拿了状书来了京兆尹,回去向主子禀明后,主子下了杀令…… 冷汗潸潸而下,长歌慌乱的看看四周,此时天色已晚,再加上又是大雪天,街上早已没有行人,而她所处的侧巷,更是空寂无人,且一目了然,黑衣人步步逼近,她却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长歌全身血液凝固,她向后看了看,后面的巷子却是相通的,长歌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刘大夫手里的状书拿走,转身朝着巷子另一头跑去。 身后有破空声接二边三的传来,所幸长歌在鹞子楼受过训练,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但她还是能听着风声躲过后面的暗箭。 只是,她因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小心的护着肚子,跑不了太快,很快就要被后面的黑衣人追上来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长歌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追她的黑衣人的脚步声停下,却传来了兵刃声。 长歌回头看去,却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队黑衣人,却与方才追她的人打了起来。 长歌虽然不知道新冒出来的黑衣人是谁,心里却蓦然松了一口气,可等她正要悄悄离开侧巷回燕王府时,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黑衣人,随着她的回头,一记手刀砍在她后脖上,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074章 兴风作浪 长歌醒来后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她坐起身摸着还隐隐痛着后颈脖,再看着眼前熟悉的下人房,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记得很清楚,昨晚她与刘大夫在侧巷里说话时被叶家派的杀手追杀,她在逃跑时却被黑衣人打晕,怎么现在又回到燕王府的下人房里来了? 她的床前守着一个小厮,见她醒来,欢喜的‘呀’了一声,笑道:“小黑哥哥醒了?我这就去告诉白侍卫去。” 长歌连忙唤住他,问:“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那小厮道:“昨日小黑哥哥陪青鸾姑娘出去吃饭,可青鸾姑娘回府好久却不见小黑哥哥归来,殿下就让白夜大哥带燕卫出门去找,后面就将你寻回来了……” 长歌怔了怔,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向身上找去,脸色骤然变了—— 她昨日从刘大夫那里拿到的状书却不见了! “你见到我回来手里拿着的东西吗?就是一卷纸……” 那小厮迷懵的摇头:“小的奉白侍卫的令在此时守着哥哥,没碰过你身上的东西,也没见过你说的纸卷……” “我也没见过!”白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大步进来看到苏醒过来的长歌,面容一松,语气略带责备道:“你昨晚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跟青鸾姑娘一起回府,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乱逛,差点出事!” 长歌心里疑云重重,迷惑的看着白夜:“白大哥昨晚在哪里找到我的?” “在前街一个巷子里,你被人打晕了,身上的东西和钱袋都被搜走了。” 说完,白夜又忍不住责备她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年底了,各路劫匪也多了起来,外去要特别小心,你看,被抢了吧。” 长歌听得一愣一愣的,暗忖,难道白夜他们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抢劫的劫匪了? 不过更让长歌疑惑的是,昨晚那个打晕她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若是叶家的人,肯定会将她杀人灭口的,所以可以推断那人不是杀死刘大夫的黑衣人同伙。 可若不是叶家人,又为何要打晕她,并拿走她身上的东西,还佯装成她是被抢劫打晕的?! 心里的疑云越滚越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叶玉箐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魏千珩的。 而看叶家人的举动,他们是准备瞒天过海,要把这个孩子算到魏千珩头上,将这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彻底掩埋下去…… 想到这里,长歌急切的问白夜:“殿下呢,他现在可在府上?我要见他!” 说罢,长歌已是起身下床,顾不得后颈处还隐隐痛着,火急火燎的要去见魏千珩。 既然知道了叶家的阴谋,她当然不会让她们得逞,更要为枉死的刘大夫和他的家人们讨一个公道。 想到惨死的刘大夫,长歌全身冰寒,不用想她也知道,随着刘大夫一死,他的家人也必定会遭遇灭口。 为了叶家人见不得人的阴谋,一个普通平凡的家庭一夕间就惨遭灭门,叶家人简直丧尽天良!! 可不等她走到门口,白夜已拦下了她,道:“你好好休息吧,殿下方才才同王妃从宫里报喜回来,中午也会留在紫榆院用膳,没空见你——哦,忘记告诉你,咱们燕王府出大喜事了,王妃有喜了!” 闻言,长歌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白夜,惊愕道:“你说什么……你是说,殿下知道王妃怀孕一事,还……还报到皇上面前去了?” 白夜点头:“是啊,皇上一直盼着咱们殿下能早日生下嫡子,所以得知王妃有喜的消息,皇上与贵妃欢喜得不行,皇上派了太医院最好的妇科圣手柳院首亲自为王妃安胎,而叶贵妃也将高僧开过光的羊脂玉送子观音送到了紫榆院,以保王妃此胎安顺,一索得男。宫里各种赏赐从早上就没有断过,殿下也下令全府封赏!呐,这是给你的。” 说完,白夜将一个绣着金线的黑色钱袋放到长歌面前,道:“你昨日刚被抢了,今日殿下就替你补上了,如此,你也就不用再往心里去了。” 看着面前的封赏,长歌感觉到深深的讽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连打开钱袋看一看的兴致都没样。 而事到如今,叶玉箐怀孕一事已惊动魏帝,而刘大夫也被他们灭口,他写的状书也被黑衣人拿走,若是此时自己再贸然去揭穿叶家的阴谋,却没了一丝证据,拿什么让人相信她的话? 心里一片冰凉,长歌嘲讽一笑,忍不住问白夜:“昨晚京城里还发生其他事故了吗?譬如人命案。” 她想,刘大夫被杀总会有所惊动的,他就死在京兆尹府衙一旁的侧巷里,等天亮后被人经过发现,就会报官。 若是顺着刘大夫的死因去查,顺藤摸瓜,最后终会揪出叶家来,还可以揭穿叶玉箐肚子里孩子的真相。 可没想到,白夜却摇了摇头,道:“我今早去京兆尹报你昨夜被抢劫一事,没听说有人命案发生,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长歌彻底怔住,也终是明白过来,叶家为了保住叶玉箐肚子里孩子的可耻身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杀人毁尸,就这样将刘大夫与家人消失在这世上了…… 全身如坠冰窟,长歌不寒而栗,全身止不住的哆嗦起来了。 她后怕的想,若是昨晚不是那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打晕自己,自己此刻就如同刘大夫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连片尸骨都寻不找…… 白夜发觉她脸色不寻常,不由关切问道:“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府医来帮你看看?” 长歌连连摆手,自顾倒下一杯茶水灌下,逼自己冷静下来。 冷却的茶水沿着咽喉而下,流过她激动起伏的胸腔,终是将那里的愤恨按下半分,让长歌冷静下来,对白夜道:“我没事,就是睡太久头有点晕。”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担心的问白夜:“青鸾姑娘呢?她昨晚回来后,没再闹出什么事吧?” 说到这里,长歌心里又开始着急,她晕迷这么久,竟不知道青鸾昨晚回府后,叶玉箐有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白夜道:“你放心,一切都无事,昨晚殿下自宫里回来就去了紫榆院,王妃欢喜之下自是忘记与青鸾姑娘之间的不愉快。而青鸾姑娘今日一大早就离府回皇陵去了,她让我转告你,谢谢你昨晚的招待。” 长歌一怔,“她……她竟是走了?” 心里瞬间空落起来,meimei竟然就这样走了,她都没来得及送她。而这一别,不知道又何时会再相见…… 白夜面色冷然,不悦道:“殿下答应了她主子的要求,她当然要急赶着将这个好消息回去告诉她主子……唉,皇陵那人一出来,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长歌怔怔的听着,全身阵阵的发寒,心里苦涩的想,若是魏镜渊揭穿自己的身份,让魏千珩知道,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小黑奴就是她,算不算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让长歌想不明白的是,魏千珩明明都已找到了‘自己’的墓xue,为何还要相信魏镜渊的话? 她忍不住问白夜,白夜苦恼的摇头,皱眉道:“我也迷惑得很,可这次殿下一个字都没说,我也不敢多问什么。唉,总终是一遇到前王妃的事,咱们殿下就失去理智了……” 长歌还想说什么,有下人来报,说有亲戚来看小黑了。 长歌愣住,亲戚? 白夜却反应过来,笑道:“我今早去京兆尹替你报官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你的表弟,他问起你的近况,我说了你昨晚被抢劫的事,他大抵是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话音一落,房门口却是冲进一大一小两个人来,长歌定晴一看,正是初心与乐儿。 乐儿一进门什么也不顾,一头扎进了长歌的怀里,抱着她呜呜哭道:“哥哥,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受伤啊,会不会很痛?乐儿帮你吹吹……” 初心扮成上次在糕点铺子里的表弟样子,也上前对长歌上下打量起来,眸光忍不住往她的肚子上瞄,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长歌抱着乐儿欢喜不已,白夜见了,连忙摆手让房间里的小厮退下去,让小黑与亲戚团聚说话。 白夜他们一走,初心连忙关紧房门,着急问长歌:“姑娘,你身子没事吧,孩子呢?” 长歌拉着两人到自己身边坐下,欢喜道:“我没事,不过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乐儿见阿娘没事,开始小大人般的打量着长歌所居的房间,瘪嘴很是不满道:“阿娘,这里一点都比不上阿爹的房子,你还是随我们回去吧。初心说了,马上就要过新年了,你随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吧……” 只要看到乐儿,长歌心里所有烦恼都会一扫而空,忍不住笑道:“好的,等阿娘做完差事,就回私宅去陪乐儿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