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萧大将军,好久不见,令尊可还安好?” 最先打招呼的是太尉,太尉执掌军事,与萧琅多有来往,早些年萧琅落魄,还是太尉帮的忙。 萧琅对太尉很是尊敬,“托前辈的福,家父能吃能睡,健康的很,再活个百来岁不成问题。” 那一声‘前辈’叫的讨喜,太尉哈哈大笑。 “萧贤侄,现如今风光了,莫不是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御史大夫撸着小胡子看他。 萧琅连忙请罪,“不敢不敢,前辈说的哪里话。” 他叫御史大夫也叫前辈,打仗打多了,喜欢直来直去,不适应那些弯弯道道,朝中关系更是错乱,父亲还有许多亲戚他都认不全,更何况是大臣们,总之叫前辈准没错,既不会得罪人,也不会因为叫错名字尴尬。 “何前辈也好久不见。” 这回不等何文斐说话,他主动打招呼。 何文斐放下茶杯,随意问道,“是好久不见了,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第39章 回去种田 “这个……”萧琅一时顿住,“近日手头有些紧,且宽限我几日。” 他目光下移,看向一边的何钰,优雅而又不失礼貌的转移话题,“这位就是令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用‘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来形容何钰,暂时还不合适,他现在还未成年,这些词语多指二十出头的青年,不过他这个年纪,正处于幼年与少年之间,怎么形容貌似都不合适。 而且这种场合,即便买将军一个面子,也不会有人说出来。 说出来多尴尬。 何钰行了一礼,“见过萧大将军。” 这还是他与萧大将军第一次面对面坐着,往常他俩没有交集,萧琅又与他爹不对付,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加之欠了他爹钱,一看到他爹就麻溜的跑没影了,追都追不上。 “好说好说。”萧琅客气了一下,“听说陛下搞了个比武擂台助兴,小公子要不要上去玩玩?” 既然要看年轻一代的实力,自然要搞个文武比赛,分出胜负才知道好坏。 何钰摇摇头,“我昨日练功不小心伤了自己,就不去献丑了。” 父亲并不希望他被皇上看重,徒增麻烦,今早找他练武有两个原因,一来给他一个教训,二来弄伤他,让他无法比武。 他可能没有料到何钰身上早就有伤,不过似他那等年纪,火眼金睛一看便知,何钰手臂使用不灵活,特意换了左手,露馅露的十分明显,所以只轻罚了些,加重他的伤势。 何钰清早练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剑,受伤的那只胳膊宛如废了,酸疼酸疼,方才给人倒茶动作一大便是阵阵抽疼。 似这等宴会说了巳时开始,实际上最少晌午才能吃上饭,大家聚成一堆,三三两两聊天。 他作为晚辈,自然要跟在身边伺候,这一伺候就是小半个时辰,受伤的那只胳膊更是顶不住。 萧大将军常年打仗,也是习武之身,自然看出来了。 何钰比不了,今年的鳌头非许修竹与周浩然莫属,假如皇子们也参与其中就不一定了,即便有实力赢,也不敢赢。 赢了人家多丢脸,点到为止还好说,若是不小心伤了人,只怕表面不说,心里记挂,等着秋后算账。 “那倒是可惜了。”何丞相亲自带在身边教诲的,他还真有几分兴趣看看。 这朝廷之上能让他忌惮的,何文斐也是其中之一,他教出来的儿子自然要摸摸底。 “说起来昨日小公子是不是去过月满楼,我路过时瞧了两眼,看着眼熟。”这话不知道是试探,还是想让他出丑。 月满楼是什么地方,花柳之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去了那里能干嘛,自然是寻花问柳。 何钰小小年纪就开始出去寻花问柳,说不得便要被扣上好色的帽子。 而且他突然提起这事,八成是起了怀疑,恰好何钰在附近,流言就出来了,说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月满楼的四大花魁人长得漂亮,本领也不小,尤其是晚枫姑娘,小竹酒当真好喝,我小时候随父亲来过一次,一直记得那个味道,难得出来一趟,便讨了一杯。”何钰面不改色。 他自小在明争暗斗中长大,应付这种话里有话的试探信手拈来,宛如喝一杯水,吃一顿饭。 “哈哈哈哈,小公子这日子过的当真悠哉。”话当然是没人信的,去那等地方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比不上萧大将军。”何钰笑里藏刀,“萧大将军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最近京城里传出一条消息,说是六月十二日傍晚有人强了一个良家妇女。 现如今人家怀了孕,正在找罪魁祸首,我还听说那个罪魁祸首右眼下有颗泪痣,肩膀上有条三寸长的伤疤,将军有没有觉得这人很眼熟?” 哪是眼熟,分明就坐在他面前,这种明显的特征一眼看穿,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不知道? 萧琅厚着脸皮不承认,“没觉得。” 他摸了摸眼角下的泪痣,“还好我这个是假的,点上去的,否则这帽子岂不是要扣到我头上?” 这话假的不能再假,但是没办法,他是将军,还打了胜仗,他牛逼他说的算,即便知道是假的,也不能反驳,只能附和。 何钰替他分忧,“将军不用担心,似这等流言蜚语没有真凭实据,几天便消失不见,妨碍不到将军。” 传言本来就是他传出去的,传几天,传多久他说的算。 萧琅既然对这种传闻不予理会,那他再传下去也没意思,过几天就叫人压下去得了。 “借你吉言。”萧琅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何钰跟着喝了一杯,赞道,“将军真乃性情中人。” “小公子也比我想的年轻有为。” 俩人又互相吹捧了几句,都把刚才插刀的事忘了,既往不咎一句不提,一直到宴会开始都没能再说上话。 宴会的位子是分开的,何钰与父亲坐一个长桌,对面是他的姥爷太师。 太师不待见父亲,一直与旁边的同僚说话,偶尔大笑几声,就是不往这边看。 酒过半巡,皇上亲自下来与众人敬酒,还安排了人比武,让年轻一代一个接着一个上擂台,封了不少打赢的才俊,看的许多人蠢蠢欲动,恨不能年轻十岁。 何钰没去,一直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偶尔有人上前给父亲敬酒,会顺便夸夸他,无外乎少年老成之类的,熟一点的便胡扯一通,说是自家儿子猴的跟什么似的,也就何钰能坐的住。 其实何钰也要坐不住了,他觉得会发生的事一直没发生,这心里总没个着落,担心。 但今晚出乎意料,萧琅居然没提翻案的事,何钰没觉得轻松,反而提起了气。 这厮又玩什么花样? 还是回来的太急,没听说二皇子的事? 应该不会,他选在这时候回来,肯定就是为了二皇子。 这家伙想暗查。 他刚打了胜仗,提一两个要求不算过份,无论怎么折腾,皇上都会依他,翻案是妥妥的,不过为了避嫌,最多安排王爷和刑部的人彻查,怕就怕碍于他的情面被收买,到时候与他亲自查也没什么两样。 他比顾晏生大了一轮,顾晏生再怎么厉害也斗不过他,再加上暗查防不胜防,顾晏生只怕有危险。 何钰突然站起来,“父亲,jiejie身子亏损,昨个我出宫前还晕了一次,我有些不放心她,想去看看。” 这借口用了数次,屡试不爽。 何文斐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宛如读心,瞬间洞穿了他所有的念头,“去吧。”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是好事,没必要阻止。 何钰行了一礼后离开。 他现在还小,皇后若是想,可接他进宫住几日,再大一些便不行了,男女有别。 趁着还能在宫中多待一段时间,赶紧把顾晏生的事敲定下来。 这种大型宴会不允许带小厮随从,就连何钰都是破例进来的,所以走的时候他是一个人走的。 御花园他很熟,也没少来,平日里都是元宝带路,今日元宝不在,竟有些摸不着方向。 何钰前脚刚踏进梅花林中,后脚就被人叫住。 “钰儿,姥爷想你了,想接你回家住几日。” 是他的表哥安清风。 坏了,怎么刚好赶上了。 何钰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继续赶路,他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陡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怎么了?姥爷现在请不动你了?” 太师双手背在身后,淡然立在何钰面前。 何钰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姥爷说笑了,我方才想事情,没听见。” “哦。”太师来了兴趣,“想什么?方才你与萧大将军说得那事?” 方才宴会还没开始,大家随意坐着,何钰与父亲还有几个朝中大臣坐一个桌子,太师与昔日好友就在邻桌,何钰说的话他那边全听了进去。 表面看来他正与人聊的起劲,实际上竖起耳朵听何钰那边的动静。 “那件事是你干的吧。”太师眉头紧皱,“小小年纪不学好,尽与你父亲狼狈为jian。” 他与丞相一向不对付,说话也甚是不客气。 “你说说你,胆儿怎么这么肥?连大将军都敢诬陷。” 萧琅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何钰还未成长起来,硬碰硬肯定要吃亏。 “看来把你交给丞相不是明智的选择。”太师撸着山羊胡道,“从今天开始跟我回去种菜,什么时候种满了一亩地,什么时候再送你回来。” 太师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种田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一定是种的少了,种个一年两年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第40章 拗不过去 “嘶!”何钰捂着手臂痛呼,“昨日练剑不小心伤了自己,恐怕不能与姥爷一道种地了。” 他这伤是实实在在的,就是怕被人检查,父亲做事一向谨慎,要演就演全套的,一丝机会都不会给别人留。 何钰掀开衣物,露出手臂上的伤。 他今早练了两个时辰的剑,那伤长时间折腾,大量嫣红的血透过纱布映出来,煞是可恐。 太师有些心疼,“姓何的是怎么照顾儿子的?这么重的伤还带你一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