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第一个找的是赵元亮。 赵元亮在家里教儿子写作业。他有两个小孩，大的刚上小学，小的在幼儿园小小班呆着。现在的学校作业忒多，还大部分需要家长指导完成，身为两个孩子的爸，真是得不了什么闲。 “后面两月你没接戏吧？”老婆王卉给孩子们烤了一炉小面包，送过来当点心。有老公在家帮着，轻松多了，她享受现在的生活。赵元亮出门拍戏，一走就是一两个月，中间相聚也是来去匆匆，两个皮孩子都扔给她，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真要累死了。 “暂时没有。”赵元亮招呼孩子吃点心，看着老婆孩子笑开的脸，对于刚刚让经纪人拒绝的那部戏，就没觉得有多遗憾了。 少拍一部戏没什么，在家人最需要他的时候多陪伴一会，那是等孩子长大以后，怎么都弥补不回来的。 赵元亮是一个演员，演技天赋出众，名气不上不下。不能说差，但和他的演技比起来，不匹配。 演员红不红，原因是多方面的。他刚出道那会，小鲜rou还没那么吃香，等到了小鲜rou吃香的时候，他已经结婚生子，脱离“鲜rou”行列了。 按理说，改走“老干部”路线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赵元亮没这想法。 心中对演技的追求还在，对接戏却没了太多激情。 习惯了现在的拍戏节奏，再去疯狂接戏加迎合粉丝搞个受欢迎的人设，天天在网络上凑热点，身体和心理，都累得慌。 与圈内大多数冲锋陷阵打拼事业的演员不同，他现在只想将接戏拍戏看成普通的工作。这说的不是对演戏敷衍，而是不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 演戏是他的爱好，工作却不是。偶尔拍几部戏是将爱好融入工作，天天为了工作去演戏，就是遭罪。 有戏了去剧组报道，无论角色大小，认认真真演绎好，拍完就回家休息，不管其他乱七八糟。兜里的钱足够时陪老婆孩子，没钱了就出门接戏，生活水平不算大富大贵，也很过得去。 明明是演技绝佳的好演员，偏有个这么胸无大志的工作态度，他的经纪人当然会不满，可是两人合作了这么些年，双方的性子都了解得差不多，真为了这种事爆发矛盾的话，早就散伙了。 经纪人觉得，演技好是优势，如果加上名气大，片酬能更高。每一次作品曝光都是增加资历的机会，接的戏越少，曝光率就越低，可是赵元亮一年里愿意接戏干活的时间是有数的，要是接了不红的戏，就浪费了额度，所以帮他接戏，要量少质精，谨慎再谨慎。 这次接到来自谭暮青的邀请，原本还挺高兴。在这圈里，谭暮青参与的作品质量有保证，在他身边亮个相，多多少少能提升一些知名度。 询问详情，《破盟》？没听过啊，名字这么怪的剧，听着不像是能火的样子。 啥，谭庆余是导演，这人真下手了啊。 试镜回来，他从其他同行那套了点信息：此剧前途未卜。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之前问过赵元亮了，说是有点兴趣。 有兴趣也不行，经纪人赶紧打消他的念头，“你才拍完一部，再看看吧，这戏中途会不会出岔子谁也不知道，你先休息休息，我再找找有没有更好的。” “也行。”没看过全部剧本之前，赵元亮的意志当然不会那么坚定。他试镜时拿的那个角色看着还可以，难得起了飙一把戏的兴趣，但在回去陪家人和拍戏之间摇摆了下，还是经纪人的话占了上风。 陶洛和谭暮青就是在这时候联系上赵元亮经纪人的。本着不得罪人的原则，经纪人接待了他们。他心里想的美，还好来的不是谭暮青，娱乐圈的谭公子不好对付，这两个，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去。哪知道陶洛根本不接他那套。 “能演戏的是赵元亮，我要和他谈。” 懂不懂规矩，经纪人的作用就是帮演员谈工作。这位经纪人觉得被无视了，却不能发作，因为陶洛只是来告知一下，身边的谭庆余早就拿到了电话号码，当着经纪人的面拨过去：“赵先生，方便吗？想过去和您谈一下。” 电话挂上，谭庆余笑眯眯：“李先生，麻烦带我们走一趟？” 说得很客气，实际上李经纪人完全没有选择余地，一行三人到了赵家。 王卉来开门：“李哥来了啊，正好，一起吃下午茶。” 李经纪人欲哭无泪，他是被挟持的，一点都不好。不好也说不出来，脸他还想要。 赵家待客态度不错，两孩子朝客人打完招呼自觉回房间，赵家夫妻在客厅待客。 陶洛将两人一打量，开门见山。 赵元亮的演技是真的不错，放弃确实有些可惜。这人近些年作品渐少，但只要接了，每一部戏都会认真对待，想要说服他，应该不难。 第一步，剧本甩出来。 陶洛才不管什么保密不保密，看了故事你还半点不动心，那就真没什么好谈。 赵元亮接过本子仔细看。别人敢在没确定出演前就将剧本给他看，是对他的认可，礼尚往来，他也得严肃以待。 全部看完时间不够，主要脉络、剧情走向以及人物设定这几样已经把人吸引住了。 “是个好剧本。”赵元亮点头确认。但只凭剧本，也不一定能拍好。他看了眼不停对着自己使眼色的李经纪人，多少还得顾虑一下李哥的心情。 “我们来对下戏？”陶洛提议。 “好。要演哪一段？”赵元亮绕有兴趣，接的工作少，不代表他不喜欢演戏，在家里时不时也会自己练一段，只不过，用这种方式来邀请演员，难不成，这姑娘自信到，她的演技可以打动自己？ “都可以。” 既然这样，赵元亮合上剧本，姿态从容地往桌上一扔，然后站起身，捋了下衣摆，含笑抬头，对陶洛道：“姑娘到访，何不走正门？如此方式，别是恶客吧。” 这是不提醒，直接就开始了，而且说的不是剧本里的台词，是他根据人物设定自行修改的段子。 陶洛不但灵活跟上了，还接得很顺口：“本就不是客，何来恶客一说？” “姑娘何出此言。”赵元亮脸上坦然，似乎并无发现任何不对，面对的也不是突然闯入他家的不速之客。 陶洛笑笑，走到桌前，眼一扫：“大人甚是勤勉，长夜苦读，不知读的何书？” “自然是研习治国之道。”赵元亮坐回椅子上，腰板笔直，“既不是客，姑娘还是早些歇息，俞某就不相送了。” “歇不下啊……”陶洛语调怅然，“啊”字吐完，手一伸，掐住了赵元亮的脖子，手指一紧，“大人就不曾感到过寝食不安吗？” “有……有何好不安。”脖子被掐住，呼吸不畅，但赵元亮的神色不变，语音断断续续，说的话却丝毫不乱。 “因为……”陶洛另一只手伸出，拿起了桌上的杯子，慢慢用力。“咔咔咔咔”，似乎听到了某些东西碎裂的声音，“我的家，就像此物，碎裂了呢。” 话落，手松，玻璃杯子变成碎片落下。 “好爽！”赵元亮在心中大叫。被掐住脖子的紧张，配上陶洛头轻轻靠过来时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他阵阵战栗，这种感觉，要的就是这种飙戏的感觉！ 他扭头冲李经纪人道：“李哥，接吧，这戏我想接。” 事实上，单凭演技，陶洛还是比不上赵元亮这样的戏骨，但是她使出的不单单是演技，夜探这种事，她以前干过，真实再现，完全不需要演。 “我擦！”李经纪人心中暗骂，赵元亮看到的是演技，他看到的却是威胁有没有！ 徒手碎杯，当初在谭家与老爷子谈话时就使过。那时候陶洛直接将杯子捏成了粉末，这一回只是碎块，陶洛表示，我这是考虑到李经纪人的接受能力。 把戏老套，有用就行。 这是她说服工作的第二步，演技和武力值的双重出击，这位李大哥，你怎么看？ 第72章 组建 好闷, 心好痛！李经纪人只觉无数小锤锤向他胸口袭来。 陶洛表现得如此强势，自家艺人赵元亮还毫无所觉, 一脸“找到对手了”的惊喜样，他别无选择：“谭导演和陶小姐这么有诚意, 你想去就想吧。” 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拍摄中途暂停或剧扑街, 每年这样的剧多了去了, 心态调整过后, 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李经纪人这么好说话，谭庆余很满意，决定好心出来为他宽宽心，这是陶洛制定的说服过程第三步：安慰。 “我知道你对我的导演功力有顾虑, 放心放心，就算不相信我的实力, 也得相信他们的不是？”没拿得出手的资历是事实，他一点不介意被演员们抢了风头。 谭暮青、刘海于的光辉经历摆在面前，真觉得这样的人会拿自己的演艺事业开玩笑？ “有信心, 当然有信心。”李经纪人说服自己，不相信别人, 也得相信自家赵元亮。他不是流量明星，没那么大号召力，但他是实力派啊, 不会糟蹋自己的作品。谭庆余真要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其他几人能一起合力把他架空了。 至于老谭家的挫折教育，希望是那些人的杞人忧天, 看看陶洛刚才甩出来的名单，应该不会为了他一个，拖这么多人下水。 想通了这茬事情就更好说了，当下趁热打铁，谭庆余拿出合同：“来来来，咱今天就把事情搞定。” 合同厚厚一叠，将双方的权利义务详细列出来，各种保障福利都不缺，赵元亮和老婆商量几句，很快就签了字。 这里要说，陶洛有善解人意的一面，因为听说赵元亮的孩子还小，他又热衷于陪伴家人，手一挥，在合同里添加了假期安排。如果有特殊情况走不了，也可以把老婆孩子接到剧组来探班，这点钱，她不会吝啬。 家属的到来会打扰工作？赵元亮要是这么不敬业的人，她今天就不会花功夫过来。 用着类似的方法将所有大小配角都敲定，谭庆余提着装满合同的公文包回工作室，心中为自己找了陶洛这么有力的合作者而自得。没得意几分钟，紧迫感又上来了。 演员好，他这当导演的更不能怂了去，埋头苦干吧。 另一头，各大经纪人们正在热切群聊中。 “谭庆余和陶洛找你了？” “也去你家了！” “哎呦，合同我家那个签了。” “我家的也签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让我家那个签了，绕了一圈，差点没把人得罪了。” “看起来气量没那么小吧，没事的。” “江湖传言陶洛演技好是真的。” “废话不？你咋不说她武力值高也是真的。” “呵呵。”被个小姑娘的威胁吓到了，这种事，能随便说吗？当然要用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演技真的很好，我都差点当真了。” 李大经纪人也是参与群聊的一员，有个问题在心中盘桓半天，终于问出了口：“你们说，玻璃杯子咋就能被人一只手给握碎了呢？” 有人惊讶：“你也见识到了？”这是有人也被这一招给震过了，“还能是什么，武林高手啊！” 中学时期的物理力学还是哪门课上提过，握不碎，是因为“薄壳结构”被单手握住时，压力被均匀分散，陶洛这个，明显靠的不是握力。 “不是握碎，是震碎的。”有人解释得头头是道，“内劲激发，震碎的。” 武侠小说没白看。所以……这是要告诉大家，电视不是骗人的，那些个武林高手都是真实存在的？得了，洗洗睡吧，管她为什么，不好惹就是了。 说了半天废话，就最后一句有点用。不好惹，不惹就是了，以后见了，都客气点。 等谭暮青在外头忙完一圈回来，一看，谭庆余和陶洛已经把演员队伍都拉好了。 效率不错。将各方消息汇总一遍，谭暮青宣布了另一个好消息。 最后一批工作人员确定。 这批工作人员是秦老帮忙牵线的，他的御用团队，在国内属一流水准。 他老人家说休息就真休息了。《双谍》已经杀青，这会儿就后期在忙着，其他人直接打包，等他们回去休息上几天，就能过来报道。 “这消息要是早点出，我和洛洛就不用跑这几趟了。”谭庆余惊喜不已，两大影帝加秦老御用团队，这样的构成，就算是加了他这个新手导演，放眼圈内也很有吸引力，最重要的是，秦老的帮忙还代表了谭家不会给他使绊子的态度，那些个分析能力“强大”的经纪人这下应该能彻底放心了。 有这批人加入，陶洛当然也是开心的，他们的专业水准很靠得住，而且上一次合作才结束，都是熟人，这次能更顺手，唯一心疼的就是钱包…… 给人才开的薪水不能低，原本计划的草台班子越铺越大，资金的缺口赶紧想办法填上。 赚钱的事急不来，好在拍戏的钱都是一笔一笔打到剧组账户上，那位懂金融的武馆学员帮助陶洛做了规划，到时候，用一笔打一笔，剩下的钱继续留在金融市场里打转。 为了自己的偶像，那位学员使出看家本领，调动身边情报来源，资金几进几出，誓要让这笔本钱钱生钱，“子子孙孙无穷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