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那小子,连这个也告诉你了?”玄桐啧了一声,却依旧回答得游刃有余:“就是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应该已经很不错了罢?那就好,没白费我一片苦心。” “……师兄!!”练朱弦最拿玄桐的脾气没有办法,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完全使不上力气。 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玄桐宠溺地朝着他挥挥手:“这几天你出门在外,替我们五仙教争了不少面子,也辛苦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地休息休息。过两天再找你做正经事。” 作者有话要说: 凤章君:我抗议!新第二天就把我们两个分开,不人道!!!! 练朱弦:我还腰酸背痛腿抽筋呢!!! 玄桐:本五仙教年度性感偶像终于又登场了…… —— 诺索玛、蛊王准备登场,剧情又回到了五仙教主场~ 第87章 诺索玛的下落 人在海上待得久了,即便回到陆地上,偶尔也会精神恍惚,觉得自己还在波涛上颠簸起伏。 而在中原经历过一番风风雨雨之后,即使已经回到了五仙谷安宁避世的怀抱中,练朱弦的心情也久久难以平静。 在回来的当天下午,练朱弦就向玄桐详细交代了通过香窥所见到的曾善的记忆,并请求教主定夺。 他原以为玄桐至少也会召开一次小范围的会商来决定曾善骨灰的去留。却没料到掌门师兄当即就做出了决定。 “对不起,阿蜒。我恐怕暂时不能同意她进入存蛊堂。” 这位五仙教的现任教主缓缓摇头:“我对你、对香窥的结果都十分信任,也认为当年之事的确存有隐情。以我对教中弟兄们的了解,若重提此事,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同情并且谅解曾善;但是,这份同情亦会重新挑起对于云苍和中原各派当年卑劣手段的憎恶…你也明白,近来我与凤章君都在试图修复双方关系。往大局着眼,此事的确不宜现在就提,不过总有一天,不只是我们,就连云苍也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这番答复有些出乎意料,于情感而言甚至显得冷酷。可是仔细咀嚼,练朱弦却又并非无法理解玄桐的用心。 一边是死者的遗愿,一边是生者的期待——这个世界上两全其美的事实在是太少了。回想一下这些天在中原的见闻,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在印证着这一点。 “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很无力?”玄桐的声音又在练朱弦耳边响起,“其实这还算不了什么,毕竟我们现在只是在决定一坛骨灰的归属。可若是曾善还活着,而且就站在门外,等着我们决定她的归宿,你觉得我还能这么干脆地对你摇头说不?” 见练朱弦怔忡无言,他又叹了一口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亦难知其辛苦纠结啊……” 练朱弦抖了抖眼睫,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此刻应该正在云苍峰上的那个人来。 身为云苍首座的凤章君,想必也如玄桐一般,有着很多的“不得已” 。他的责任、他的重负,乃至他眼中的五仙教究竟是何种存在……所有这些,自己究竟有几分了解? 而身为五仙教护法的自己,常年醉心于蛊术与毒术,不仅没能真正地做好股肱辅弼之责,反倒躲在了掌门师兄的荫蔽之下。若是中原的那场风暴果真波及了五仙教,除了上阵拼杀之外,自己又还能为教中做些什么? 如果连以上的两个问题都还没能够厘清的话,又该如何定义自己与凤章君之间的关系? 爱侣?只怕是注定无法这般单纯的。同为男子,注定做不到妇唱夫随。而长久的分离又使得彼此都扎根在了不同的土壤之中。或许彼此吸引,但未必不会存在矛盾。 如今二人已经不管不顾地结为了道侣。若是再对于潜在的问题一无所知,未来又该如何趋利避害?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师兄,我想更多地了解我教与中原之间的恩怨,还有更多中原修真界的事。” “喔?我的小阿蜒出去了一趟,回来倒是懂事了不少。”玄桐一手托腮,含笑道:“那你可要补上不少的功课了。” —— 曾善的骨灰被临时安置在了入门试炼的那座祭坛内的存骨殿内,与当年没有通过入门终试的那几位故人暂时为伴。至于何时才能回归存蛊堂,这个恐怕只能等待机缘了。 至于练朱弦提出的要求,难得他有心,玄桐自然十分支持,转头就命人送来了近百年前教内的文书记录,以及通过各种渠道辗转收集到的中原邸报。零零总总,堆积起来足足超过了一人多高。 好在暂时也无事可做,练朱弦便将自己闷在画境竹居之中,埋头苦读,不觉便过去了两三日。 这一天,他正倚在窗前翻阅一册云苍大事记,突然听见一阵啁啾声响。他抬头,发现半空中飞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在他面前盘旋着。 练朱弦立刻勾勾手指,命令在地上撒欢的几条小蛇游回到竹筒里。等到危机解除,小鸟扑闪着翅膀落在了练朱弦的肩膀上,突然间发出了凤章君的声音。 “阿蜒,这几日你过得可好?我很想你。” 练朱弦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去听凤章君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却没料到那小鸟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一句话。 是云苍峰上的璎珞符纸不要钱吗?折只小鸟大老远翻山越岭地飞过来,就只为了说这一句话?! 练朱弦对此是十分不满的,却又没有抗议的途径。唯有轻轻地弹了小鸟的脑门,却又在它往后仰去的瞬间及时地托住了,捧在掌心里摩挲。 应该回复些什么呢?是告诉他“我也很想你”,还是直接反问他为何只捎来了短短的一句话。 然而思前想后,练朱弦却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并非无话可说,恰恰是言浅情深,一开口总觉得差了几分的意思,反而不知应当从何提起。 也罢,自己与凤章君并不一样,手头上的符纸可没有几张,还是等到明日仔细酝酿好了,先写在纸上再读给鸟儿听罢… 虽然听上去有些笨拙可笑,但是练朱弦的确是如此打算的。他甚至还在百忙当中专门腾出了一个晚上来酝酿自己要和凤章君说的话。 但是到了第二天,一件令他万万想不到的事,彻底地打乱了他的计划。 事情的开端,是玄桐找他去龙仙堂说话。 练朱弦之前经常出入的听瀑居其实只是玄桐的居所,而龙仙堂才算是五仙教内真正用于议事的场地。尤其是龙仙堂的内堂,不仅四面无窗,更有机关与毒物重重把守,以确保在堂内所讨论的机要,绝对不会轻易被窃听出去。 此时此刻,玄桐正是在内堂里等候着练朱弦。 “师兄,什么事。”知道事情严肃,练朱弦也不打岔,干脆单刀直入。 “你先坐。”玄桐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右手边的桌上还放着一盏茶,“不算是什么坏事,你先别紧张。” “……不是坏事就好。” 一听不是坏事,练朱弦略有放松。可他最初猜测得是玄桐有了五仙教叛逆与凤章君师父联系的证据,如今看来并不是,他反而彻底没有了主意。 只见玄桐自己首先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虽然不是坏事,但也算是一桩麻烦事。不但需要你出一趟远门,而且还有可能要冒点儿风险。” “远门?” 听见这个词的时候,说实话练朱弦内心居然是有些高兴的——身在南诏,所谓的“远门”十有八九就是再去中原,而那便意味着说不定可以再和凤章君见面。 不过玄桐的回答很快打碎了他的这种幻想。 “我想要你去一趟西域。” 五仙教的掌门提到了一个比中原更加陌生的名字:“瀚海沙漠的中央。” “沙漠中央?” 失落之余,练朱弦也不禁费解:“可那种不毛之地,连人都没有,你叫我过去做什么?” 玄桐却摇头:“并不是没有人,你再仔细想想,那里有一个门派,很出名的。” “……出名?”练朱弦皱起双眉,略加思索,突然眼神一亮:“难道是指意如宫?!可它不是早就已经毁于沙暴了吗?” 玄桐点头道:“意如宫的确是没落了,原址也在一场旷日持久的沙暴之后不见影踪。但是门派依旧存在,并且在沙漠深处寻找到了新的落脚点。之所以没多少人知道,是因为他们采取了避世的策略,不想再与中原各派有任何来往。” “……这倒也难怪。”练朱弦也回想起了一些这两天阅读到的东西,“意如宫以前也算是风光富贵过,可是后来被中原各派联手排挤了吧?又赶上战乱,西边那块的疆土被同中原割裂开来,商道也不通行,的确是很沉重的打击。” 玄桐道:“这你不必担心,大焱已经收复了瀚海沙漠以及周边的地带,除了沙漠本身之外,你无需考虑任何事。” 练朱弦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师兄,你为何突然要我去意如宫?” 玄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正色道:“因为,我要你去意如宫,见两个人。” “是谁?”练朱弦纳罕道,“我如何认出他们来?” “这倒不难。”玄桐轻笑一声,“你自己说的,曾经在香窥之中见过他们二位。” “我在香窥里见过?”练朱弦脸上纳闷的表情突然僵硬住了,然后一点点转化为了惊愕,“你该不会是指……诺索玛教主和蛊王?” “正是。”玄桐点头,“我要你去找到我的师父和他的伴侣。” “所以,他们果然还活着!不……师兄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在意如宫?”练朱弦愕然,“两百年前的那场浩劫的尾声,究竟是怎么样的?!” 玄桐含笑看着他,目光却仿佛穿过了他,回溯向遥远的过往。 “两百多年之前,我也还只是个小孩,很多事都是后来听教中存活下来的长老提起的……” 当年云苍派率领中原各教围攻五仙谷,要逼五仙教交出诺索玛教主。在曾善的建议之下,由她带着假教主转移云苍的注意力,而真教主则寻觅更为隐蔽的路线尝试突围。 然而众人却未料到,五仙谷附近的山林里,早已经事先布下了江南花间堂带来的“护花铃”,因此没有走出多远,负责护送真教主的队伍就暴露在了伏兵面前。 当时的情形是寡不敌众。即便教主身旁的护卫们一个个都抱定了死志,可是光凭他们的牺牲,尚且不足以换来诺索玛教主的平安脱险。 而射向高空的“血光”烟花也召唤不来五仙教的援兵。因为与此同时,云苍的另一支人马已经突破了五仙教的谷口。 战火熊燃,生灵涂炭! 护送教主的死士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可诺索玛却依旧是浑浑噩噩的,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个曾经心灰意冷,销声匿迹的男人,从千里之外不顾一切地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章君:虽然我临时下线了,但我现在能和阿蜒互相发短信了 练朱弦:我知道你家是修真界的中国移动,发短信都不用钱,可我这儿是村通网啊,拜托你有话一次说明白了行不行? 凤章君:其实我还想让你一觉醒来发现画境的枝头停满了鸟呢 玄桐:敢在我面前秀恩爱,你们等着掌门的报复吧! 第88章 寻仙踪 “是蛊王赶回来了?!” 练朱弦已经猜到了答案,眼神也随之明亮起来。 “正是。”玄桐点头:“多亏蛊王及时赶到,接应了那群死士,护送着诺索玛一路杀出了中原人士的重重包围。但是随后长达数年之久,他与我义父二人却音讯杳无,生死不知。而五仙教也是百废待兴、外加被云苍派严密监视着,无法兴师动众地搜寻他们二人的下落。 “如此过去了将近十年。期间中原各派几乎搜遍了南诏与中原的角角落落,甚至就连鬼戎、西狄等临近的小国都没放过,却始终一无所获。于是,他们终于默认了教主与蛊王已经不在人世,并且逐渐放松了对于五仙教的监控。又过了几年,五仙谷突然迎来了一位从瀚海深处而来的特殊访客。” 那是一位传闻中早已销声匿迹的意如宫弟子,带来了一个令人重新振奋的消息——诺索玛教主在蛊王的护卫之下,辗转离开了南诏,绕过中原的危险地带,取道西狄、鬼戎等小国,最终抵达了瀚海沙漠深处的意如宫,并且在那里安顿下来,休养生息。 “所以说,其实诺索玛教主这许多年来,一直都藏身在瀚海深处?” 练朱弦若有所悟,这两天他所阅读的文献之中,倒也有一些提到过意如宫与五仙教当年的关系。大抵是说这两家信奉的主神都是古神太素,因此一直都是友盟。 而意如宫与中原仙门的关系,居然也很不错——意如宫的旧址位于通往西域的枢纽要道之上,那些走南闯北的胡商在意如宫外的市集上交易,留下了无数奇珍异宝。而意如宫又转手将这些天材地宝贩卖到中原各地去。 譬如麒麟竭、金颜香、红蓝花等仙门所需用到的西域药材,彼时几乎全部经由意如宫进行中转。 也正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包括云苍在内的中原仙门都与意如宫修好,以确保物料上乘、价格公道。 然而看似平稳繁荣的景象,却因为当年的一场大沙暴而彻底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