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她赶忙换了一个表情，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妈还能不相信你吗？你们姊妹四个，妈最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又能干又懂事，知道体谅父母，比你两个jiejie不知要强多少，就是胜男也不能和你比。 于凤珍偷偷看了看闺女的脸色继续说道：“也是咱家穷，那时候因为生你们姐妹，计划生育罚了咱家那么多钱。这几年要不是我和你爸没白天没黑夜的拼命攒钱，咱家能过上现在的日子？你还年轻不懂这些，这钱就是要精打细算才能攒出来，可不能由着你们大手大脚的花。” 她妈就是这样，对她们姐妹软硬兼施，动不动就开始忆苦思甜。盼盼前世就是因为她妈的这些话，体谅他们的不容易，也不太与她妈计较。可是现在她心底有火气，自然说话也不客气。 “行了，妈，你说那话我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计划生育为什么罚你钱呀，还不是因为你们想生儿子。所以说这就是你们重男轻女的代价，和我们姐妹可没关系。” 于凤珍被闺女的话噎住，张嘴还想说什么，就被盼盼打断： “行了，妈，钱我也给你交代清楚了，我昨天坐了一夜的火车，累得不行。我先躺会休息一下，你和俊杰赶紧下楼吃饭去吧。” 于凤珍见闺女这样，知道一时半会也劝不过来，也只好暂时先放下。她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说道：“行，你睡吧，我看看你买的这些东西都是给谁的，我先帮你分一分。” mama和弟弟带着一大包的礼物下了楼，盼盼躺在床上才开始好好思索这一天来的事情。能够有这样的奇遇盼盼还是相当满意的，毕竟谁不想平白变得年轻呢？其实想想上一世她的人生也没有太多遗憾。 虽然她在工厂里消耗了十几年的青春，可是那是她选择的工作，她同样得到了回报。虽然嫁的丈夫出轨了，可是人是自己选的，也没有谁强逼着自己。而且在发现他出轨以后，自己也没有吃亏，怒怼了渣男和小三以后，干脆利落的分了财产离了婚。 现在人生可以重来，盼盼却想着可以换一个活法。她不想再去异乡打拼了，上一世在工厂她能一点点晋升耗费的心血也是巨大的。可是今后的路要怎么走，盼盼一时还没有计划。 先想了想眼前的事情，年后却还是要先回工厂那里的。因为工厂唯恐工人流失严重都会压两个月的工资，如果不提前打离职报告，这两个月的工资就泡汤了。两个月有七千块钱呢，盼盼想想自己瘪瘪的钱包可舍不得放弃。 离职以后要做什么呢？盼盼想起前世自己离婚后回乡的那段时间，虽然家里有许多的不如意，可是家乡的生活节奏她还是满意的。既然如此，她想着还是回乡创业吧，不过要离着她妈远一些，大不了她出去租房子。 想起前世，盼盼又想起一个人，如果说真要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他了。盼盼想起前一刻自己刚刚从他家里见过家长出门，那时杨立东那么开心。三十几岁的人了，笑得像个傻子，他和自己一点点的计划着两个人的未来。 房子在哪里买，婚礼要什么模式的，他都有认真考虑过。其实和杨立东在一起的半年时间她还是挺快乐的，甚至她都已经忘记了上一段婚姻带来的伤害，也开始憧憬起两个人的未来。 盼盼想到现在他们两个都还没有经历前世各自失败的婚姻，现在的他们能否有机会一切重新再来呢？ 第4章 盼盼还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些，就听到她妈在楼下叫她：“盼盼，你睡了吗？没睡先下来一下。” 她妈嗓门这么高，盼盼装做听不到都不行，只好起身下了楼“妈，什么事？” “明天你二姐和你二姐夫要来送年礼，我和你爸这两天在大棚里摘菜没有时间，你一会去镇上买点菜回来。明天要准备一桌子菜呢，除了青菜咱家有不用买，其余的你看着买点。还有过年要用的东西，有合适的你也买点。” 于凤珍给闺女安排完了，转身就要走。盼盼喊住她：“妈，钱呢？你光让我买东西不给钱怎么买？” “钱，你先垫着，我以后再给你。” “我身上可没钱，你要是不给我就不去。” 于凤珍见闺女真要撂手不干，只得喊住她：“我给你拿去行了吧，钱、钱、就知道要钱，你这妮子现在都掉到钱眼里去了。” 于凤珍碎碎念地进了卧室，出来时递给盼盼五百块钱“给你，省着点花。” 陈俊杰跟着跑过来喊道“妈，也给我一百，我兜里没钱了。” 这回，她妈倒没说什么，抽出一张递给儿子。又接着嘱咐道：“下午别看电视了，赶紧去睡觉，要不然上夜班没精神。” 陈俊杰接过钱装到兜里，点头答应一声，就回屋睡觉去了。 见她妈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陈俊杰是做什么要紧工作的。其实呢，二十岁的大小伙，什么手艺都没有，脏点累点的活都不愿意干，只在镇上一家工厂做保安。一个月挣七八百块钱工资都不够自己花的。 拿了钱，盼盼也没心思上楼睡觉去了，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镇上。 明天是二姐婚后第一次来送年礼，家乡这里，新女婿头一次送年礼相当地隆重。 前世，盼盼从小到大都和二姐较劲，姐妹两个谁也不服气谁。现在想来，二姐也是不容易。 二姐上学时成绩还不错，可是初中毕业时听她妈的话去读了中专，学了护理专业。等到毕业的时候，学历低哪有那么容易找工作。二姐也是要强，靠着自己进了市里的一家医院做护士。虽然是个临时工，可也不耽误她妈在村里炫耀。 在医院工作两年后，二姐认识了现在的二姐夫。二姐夫是医院的实习大夫，人长得也不错和二姐倒是挺般配。 二姐夫家里也是农村的，家里只有一个寡母，经济条件也不好。两个人结婚时，是真正的裸婚。两家都没有什么帮衬，小两口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就这么过起了日子。 前世，盼盼和二姐关系并不亲密，具体的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后来两人攒钱买了房子。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倒也是很美满。 想着二姐，盼盼觉得明天要好好招待两人，今天买菜就要精心准备一下。 盼盼在院里推出了电动车，骑着往镇上赶去。村子离镇上并不远，骑电动车也就是十几分钟。这几年镇上的发展也很迅速，镇中心的规模在不断的外扩，街道两旁的商店也越开越多。盼盼慢悠悠地骑着车子，欣赏着两边的风景。 看到一家童装店一闪而过，盼盼想起外甥女月月，这孩子一直和她亲。想着这次回来只给月月买了一些零食，盼盼把车把一拐，停到了童装店的门前。 店里面的生意很红火，临近过年，大家多多少少都会给孩子买几身新衣服过年。盼盼挑了半天，选中了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店老板正在招呼着别的客人，盼盼只得拿着衣服扬声问道：“老板，这件多少钱？” 女老板闻声看了过来“这件是羽绒的，120……”女老板忽然停了声，疑惑的问道“你是陈盼盼吧。” 盼盼一愣，仔细看了看她，也有些不确定“你是孙爱霞？” “是我，哎呀！毕业都四五年了，一直都没见过你，盼盼，你现在比上学的时候还要漂亮呢！”孙爱霞热情的走到盼盼身边和她寒暄。 “你也是一样，爱霞，这个童装店是你开的呀？生意还挺不错的。” “还行吧，去年才开的。盼盼，你毕业这几年去哪了，大家都联系不上你。” 盼盼高中时和班里女生的关系都不算太亲近，毕业后去了南方也就失去了联系。“我去了南方的工厂打工，每年也就过年才回来一次。” “怪不得呢，这几年咱们高中同学聚会都没有见过你。”爱霞的声音刚落，就有顾客询问衣服价格。 “等我一下”爱霞匆匆赶了过去。 年前这几天的生意好，顾客络绎不绝，爱霞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盼盼，你等我一下，今天太忙了。” “爱霞，要不你先忙着吧。我还要去市场买菜，我先把这件衣服的钱给你。” “那也行，你给我留个电话，咱们再联系”。 盼盼和她互留了手机号码，又把羽绒服的钱付给她，孙爱霞推让了半天，只收下一个成本价。 离开了童装店，盼盼骑着电动车拐进了镇上的菜市场。虽然已经到了下午，可因为临近春节，市场上的人还是很多。盼盼先去了rou摊，挑了一段肋排，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一块里脊rou，又搅了斤rou馅，这样几道家常菜的材料就都有了。 鸡、鱼更是必不可少，冷冻的带鱼、虾仁也买了一些。熟食也不能缺了，卤猪耳、酱牛rou都装上一些。菜买的差不多了，盼盼又去买了几样干果，一些水果。 眼看着她妈给的钱花得差不多了，电动车上也挂得满满的，盼盼就停了手，满载着一车的年货回了家里。 回到家里，爸妈还没有从地里回来，弟弟在自己屋子里睡的正香。盼盼先把买来的菜放好，看看时间还早，盼盼休息了一会才开始准备晚饭。 北方的冬天餐桌上最常见的就是大白菜了，家里种了两个蔬菜大棚，各种新鲜的蔬菜也不缺少。 盼盼在厨房翻找了一番，炖了一锅白菜猪rou粉条，炒了一盘干煸豆角，又烧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蒸锅里又馏上一锅馒头，刚刚把饭做好，她爸妈就从地里回来了，盼盼赶忙招呼她们洗手吃饭。 于凤珍见到三闺女就想起那几千块钱，在地里她就和陈建设念叨了一阵。陈建设倒是觉得闺女的手里可能真没钱，毕竟这几年盼盼的工资一直都是交给家里，而且都比旁人给的多。 于凤珍还是有些怀疑，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闺女，主意正得很，她就怕这妮子离了她的手心，掌控不住。 陈建设洗了手坐到饭桌前，先夸道：“盼盼做得这个菜香，看着就好吃。”于凤珍拿了一个盘子出来，把菜拨出来一半，听着他这么说，怪声怪气的说道：“可不是好吃吗？你看她炖个白菜放了多少rou，这在大城市待久了，大鱼大rou都吃习惯了，跟不花钱似的。” 盼盼也不恼，接着她妈的话说道：“妈，你这话说反了，我在厂里天天吃食堂，一盘子菜里也挑不出一块rou。这回家了，一看到rou就馋了，可不得多吃几块。” 陈建设一看娘俩杠上了，也不说话了，端起碗来吸溜着喝了一口汤，拿起一个大馒头，只专心吃饭。 盼盼故意气她妈，筷子也专往rou上挟。于凤珍一看更恼了：“俊杰还没吃饭呢，你们爷俩都挑着rou吃，一会他吃啥。” “你不是给他留了吗？那半盘子还不够他吃呀？我爸累了一天了，吃两块rou怎么了。” 于凤珍被噎住，气急败坏地瞪了盼盼一眼，又挑出几块rou给儿子留着，这才挟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三口人吃过了饭，盼盼把碗筷收拾了，拿进厨房刷洗。厨房里冷冰冰的，盼盼把暖水瓶的热水倒进盆里兑好，把碗筷洗好放进菜橱，赶忙跑回了屋里。 堂屋里她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太阳的电暖器，盼盼凑过去烤了烤手，对着电暖气坐下。 “爸，咱家怎么不安个土暖气，多装几个暖气片，又能做饭，又能取暖。” “你说的容易，那个不花钱呀？咱家去年才盖的房子，哪有那么多钱？你过年一分钱都没带回来，张嘴就要这要那的，你觉得都不花钱呀。” 盼盼在心里暗骂自己嘴快，这下可让她妈抓住话题了，果然她妈开始诉苦，家里哪哪都要花钱，听她妈一描述她家的日子好似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 盼盼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眼睛只盯着电视，由着她妈在那里絮叨。果然，于凤珍见闺女一直不理睬她，也说不下去了。 “盼盼，妈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妈，你也别跟我诉苦。你和我爸种着两个大棚，一年最少也能挣个三四万吧，我一年给你的也有两万多吧。你还想怎么着？胜男和俊杰一年能交给你多少？他俩加起来也没有我给的多吧？你儿子上个夜班你就忙前忙后的伺候着，你怎么从来没问问我，我在工厂里怎么上班的？我的钱是怎么挣来的？” 盼盼把手里的瓜子扔在茶几上，气哼哼的站起身说道：“妈，你眼里就只有钱了，你偏心的也太明显了吧。你要是这样，以后我一分钱也不交给你了。” 说完这话，盼盼抬腿就回了自己房间，留下她爸妈在那里目瞪口呆。 第5章 盼盼和她妈呛了声，回房收拾一番就洗洗睡了。冬天的夜晚，被窝里实在是冷，盼盼把热水袋放在脚边，随着暖意从脚底漫上来才觉得浑身舒坦了一些。 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梦里似乎又看到了杨立东，他隔着层层迷雾正在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盼盼，盼盼……” 盼盼也有些急，刚想告诉他我在这里，就觉得身子被人推了一下，一下惊醒了。 “快起了，今天大棚里还有一点菜没摘完，一会菜贩子就要来收菜了，你快点起来帮忙。” 盼盼这才看清是她妈在叫她，盼盼揉揉眼睛坐起来，就觉得一股凉气冻得她打了一个哆嗦。她这才清醒过来，赶忙裹紧身上的被子，问道：“几点了，妈？” “四点半了，快点吧，我和你爸在楼下等你。” 盼盼无奈只得起身，快速的套上衣服，找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穿上走下楼。 楼下她爸妈都等在那里，见盼盼出来了，才推起电动三轮车一起往大棚那里走去。 凌晨四点钟，外面还一团漆黑，盼盼只觉得脸上被冻得冰凉，举起两只手捂了捂才觉得舒服一些。 路上零星的碰到几个村里人，都是去蔬菜大棚里摘菜的。村里种了大棚的人家不少，大都是清早摘好卖给来收菜的菜贩子。 她家的两个大棚离着公路不远，一踏进去一股热浪铺面而来。盼盼赶忙脱了身上的羽绒服，只穿着一件薄毛衣开始忙活。 于凤珍一直都对着闺女绷着脸，这会也没好气的递过来一个塑料筐“你去摘那边的柿子。” 盼盼接过筐子，开始摘菜。西红柿的植株比较矮，盼盼只好蹲在两垄之间的空地上采摘。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早上，天蒙蒙亮时，地里红透的西红柿才摘干净。 大棚外面的公路上也忙碌了起来，几辆大卡车停在那里，开始收菜。 盼盼帮着一起把摘好的菜送过去，这些都是和菜贩子预定好的，过磅计数后当场就付了钱。还有一些品相不好的菜就留着自家吃了，这些也装了两筐放在三轮车上让他爸带回了家。 早饭很简单，一锅西红柿鸡蛋面，吃过饭之后，就要开始准备今天的午饭了。 二姐是今年十月份结的婚，今年是他们婚后第一次送年礼。在盼盼家乡这里，新女婿婚后第一次送年礼相当的隆重。 新女婿第一次送年礼要准备至少八样礼，不仅要给媳妇家里的父母送，还要给亲叔伯家里也备一份。当然了，礼尚往来，岳家这里收了礼，也会给新女婿包一个红包，两下一比较，谁也没吃亏。 于凤珍边切rou，边在那里念叨：“当年我接连生了你们姐妹四个，你两个婶子没少在那里看笑话。现在可倒好，他们两家都没有闺女，过年过节的还能得了我闺女孝敬，真是沾了大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