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院子里，亮着一枚昏黄的灯泡，小飞虫围着灯泡跳舞…… 眼神本来不怎么好的李母，漫不经心的接过来闺女塞给的大包小包儿，捏着不对劲儿，先打开递来的那一沓儿钱，仔细一打量，吓了一大跳，老天爷呀，自家闺女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拿回来这么多钱？ 要知道，像李国庆这样大的儿子，每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几十元而已，小闺女从黑咕隆咚的外面跑回家里来，手里却多了将近200元钱，能不吓坏当娘的吗？ ＂当家的，你快出来，看看，看看，这么多……＂。 李母一遇到特别恐惧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汇报给自家的丈夫。 小梅继续端着稀粥，挑着眼角，呲牙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现在这些钱，想买个缝纫机还差点儿呢。 而且，连续“腿儿着”赶路，这几天，小梅的理想还高大上了一些，除了想要缝纫机，她还想买一辆自行车，哪怕是二手货，带横梁的破车子，也行啊！ 小梅mama都不敢在院子里大声说出来，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这么多。等丈夫出来，把烫手的钱交到丈夫手里，自己急忙忙去检查院门锁紧了没有，院门上的小门洞插严了没有。 小梅爸爸猛丁的见到这么多钱，是女儿拿出来的，也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倒是没有把女儿往坏处想，自己家的孩子自己还不了解吗？他们也没有胆子做坏事。 ＂这钱，怎么来的？小梅，你跟爸好好说说。＂ ＂就是我做的头花，还做了几条裙子，喏，身上穿的这件就是。做好了，拿出去练摊儿，卖呗。卖出来的钱，给妈替我拿着，我想买个缝纫机用。＂ 小梅说的挺轻松的，就好像是在说，明天早上打算吃什么早餐一样。 之前已经有了自己做头花卖到钱的铺垫，相信再加上做衣服这一条，也应该不是多么惊悚吧？ ＂你，到外面练摊儿？还会做衣服？＂小梅mama都要哭出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自家小闺女一下子就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还凭空多出来许多莫名其妙的，高超的本领。 最主要的是胆子也忒大了，拿着这么多的钱，走这么长的夜路，万一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当家的，可吓死我了！你说说她，再不许这样了，出点什么事儿，挣再多的钱也不行！” 小梅mama明显要跑题儿，小梅爸爸倒是还算理智，很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似乎好好整理完了一下自己说话的思路，方开口：＂小梅，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衣服的？＂ 难道做裁缝不是一样很高深的技能吗？不是需要提前拜师，然后勤学苦练做学徒好几年吗？ 小梅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答案反复思虑过很多次了，很认命的解释：＂其实，做衣服也没那么难啦。比照着自己的旧衣服，想个新样子，然后剪几片布料，再缝起来，不就完了？＂ 要真是这么简单，那，街头要饭的二傻子们，也能发家致富了！ 小梅mama的思路被带走，抓起小梅衣服一角儿，眯着眼睛好好观察了一下，然后，义正词严的反驳说：＂你这是用缝纫机做的，咱家可没有缝纫机。＂ ＂对呀，正因为咱家没有，我以后还想做衣服挣钱，就得攒钱，先买一个呗。＂小梅老老实实的解释，＂这是在‘淑芳’裁缝铺子里，跟邱师傅学了点儿蹬缝纫机的技术，然后借她家的缝纫机做出来的，每做一件，我要给她支付一块钱的加工费呢。＂ 即便这夫妻俩有些接受无能，但这是事实，小梅说的一本正经，并没有开玩笑，他们也只能接受。 哥哥李国庆，这会儿，也站到院子里，目瞪口呆的样子。 好在院门终于被拍响了，jiejie李小红的声音传了进来：＂mama，开门呀，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呢，怎么就上了锁了？＂ 021拯救行动2 家里一下子飞来了大笔的横财，可不得小心上锁吗？ 小梅得了理由，从凳子上跳起来，赶紧去主动给jiejie开门。李母也小心的先把那一沓大大小小的钱票子装了起来。 家里的气氛，很不一般呀！脸上犹自带着彩妆，披头散发春意满满，打扮的时髦美丽的jiejie李小红，骤然心虚了起来，说话都结巴了：＂这是……怎么……怎么的啦？我今天回来的晚，是，是因为，和同事逛街去了……在外面吃的饭。＂ 李国庆一下子就忘记了小梅挣钱这一档子事儿，眼珠子瞪起来，很不友好的落在了李小红身上，鼻子里也发出“哼”的一声，到底，碍于还守着父母的面儿，没有多说什么。 看起来，小梅说的话没有错。大meimei确实是谈恋爱了，陷入的还挺深，两个人交往的很密切，都能晚上在外面一块儿吃饭了。 小梅提议的，拯救行动，必须马上开始。 他这里下着决心，母亲也开始关心另一个女儿，当然了，关心的方式还是唠叨：“小红，好好地脸盘儿上，描画的鬼儿一样，万一在外面被不学好的小流氓瞧见了，还当咱不是好人家的孩子呢……” 李小红脸蛋儿早红透了，好在是夜里，灯泡儿的光亮不够用，没人看得出来。 “妈，你这思想可老了，现在外面都这样。”小红解释。 李母继续：“还有这头发，梳俩辫子多好看？非得披散着，疯子一样；还有这衣裳，连个腋窝儿都不挖，夜马虎子（蝙蝠）一样……”。 小梅笑的弯下了腰，拼命憋着声音，jiejie今儿穿的是个豌豆花型的蝙蝠衫，没啥文化的母亲的形容，简直没谁能比。 ＂还有你，你也是个不省心的，以后，真需要出去做事儿，叫你爸你哥接送你，再不许黑更半夜的从外面跑回来。＂小梅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剧烈抖动的肩膀和弯下的腰还是出卖了她，李母扭头就把怒火也平分到小梅身上去了。 姐妹两个面面相觑。 孩子多了，cao心的事儿就是多，李母骤然之间，好像一脑袋官司，转头又对小梅爸爸抱怨道：＂虽说小玲这孩子，是个能过日子的。可我今天听她的意思，是不想让小梅接着再念书，话里话外都是花钱费钱什么的。这还没过门呢，就想插手咱们家的事儿，我这心里，总觉着不舒坦。这要真进了门儿，跟咱们住在一个院儿里，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不一定多糟心呢。＂ ＂你就是好多想，他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有国庆照顾meimei们就行了，跟当嫂子的有什么关系？咱各过各的日子，大不了，等国庆一结婚，就分出他两个去。＂小梅爸爸倒是对此看得挺简单的，儿媳妇而已，通常是不会跟老公公有什么大的争执的。 小梅早想对于这件事强调一下自己的看法，因为李国庆那屋半开着门，关着灯，估计还没有睡觉，单听着这件有关他媳妇的这件事儿呢。 ＂爸，妈，我是说的真心话，以后我念书或者不念书，我都自己挣钱，别人不能干涉我，真要干涉的话，我也不会听。＂ 这下子，呆在屋里的李国庆实在坐不住了，他走出来，面红耳赤的对meimei们保证：＂你们放心，小玲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她就是说话直，心地肯定是好的，能跟我一样疼你们。小梅想念书，那就念好了，哥哥以后能供着你。＂ ＂哥，我不是不信你。可惜呀，真成了家，你的心里就会装你的小家，装着你的老婆孩子，这也正常，我可没有指望你，靠天靠地，都不如靠我自己。＂ 小梅耸耸肩膀，摊摊手。就哥哥这份善良老实的劲儿头，真结了婚以后，被嫂子论斤卖了，也会老老实实的跟着数钱的。她有上辈子的经验和教训，绝对不会指望这个哥哥结婚以后，还像此刻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对meimei们好。 本来嘛，一个人的心，也就是拳头大小，能盛下多少人物？一个老婆恨不得占了90，再有机会的话，能孝顺孝顺父母，也就算是不错的男子汉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两个meimei？ ＂小梅你……＂，李国庆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话题又回到小妹挣钱上来了，还貌似又纠结了一些，以后的兄妹关系，嫂姑关系等等。李母的眉头皱得更紧，小梅爸爸赶紧拍板决定：＂天儿晚了，都赶紧洗洗睡吧，小梅以后到哪去都得跟你妈说一声，你哥要是没空儿，我去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