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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那是大哥交给他的店铺,还说了以后会好好考察他做的怎么样。 事情被这么一分析,江满星其实几乎都明白了。说因为酒中毒的可能就是他们故意假扮的,那些来借机砸店的也是他们找人做的。 “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满星喃喃道,却被江满月一下提起衣襟。 “你记住了——你的母亲她这辈子只生过两个儿子。”江满月松开手,最后也仅仅只说了这一句话。 言采知道,这一刻他应该是悲伤的。言采没有父母,他是K博士培植出来的,从没有体会过父母这一角色带来的爱或者痛。 他搭上江满月的背,知道江满月其实体会的也不多,很小很小的时候,江满月的母亲就去世了。那一点点儿关于幼年的记忆又能残留多少呢。而江满月的父亲……即使没有见过,言采也能猜出是个怎样的人。 而且那个人口口声声流露出来的都是对商户的鄙夷,想必这一点儿是江满月绝对不能容忍的。江满月的母亲就是商户女,他手里的这些店铺都是母亲当年的嫁妆。 “哥……”江满星喊,然而江满月没有理他,只好去喊更好说话的言采。 “大嫂。那家店我不租给别人了……你们不要生气。” 言采摇摇头,对江满星说:“一家店而已,即便真的卖了也没什么。你哥他失望的是你识人不清,或者说……” 言采顿了一下,即将说出口的那个词或许对江满星来说有点残忍,或许会将江满星粉饰天平所作的伪装全部撕碎。但言采仍然没有停下来。 他回头望了眼江满月挺直的脊背。 “认贼作父。”言采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江满月不说,他来说。 江满月一僵,关于幼时的记忆已经几乎几乎都淡忘了。毕竟那时候他的年纪很小,几乎很少有人能将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记住。 江满月也一样,他几乎忘掉了所有。 但母亲生下小儿子快死前的画面,却像一个盘旋不去的诅咒,永远地缠绕不去。 “满月……好好照顾弟弟……” “弟弟?” “对,乖孩子……要照顾弟弟,好好的。” 他甚至连母亲的长相都早已随着时间淡忘,一点儿灰色的影子都捉摸不到。然而当时的母亲的叮嘱却一直没有忘掉。 母亲让他好好照顾弟弟。 江满月从未做到。小时候他太小了,照顾弟弟似乎就像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等他长大了,兄弟已经疏远。 同胞的弟弟与仇人却像一家人,让他因此更加躲避这个话题。直到这个时候,当言采将认贼作父四个字说出口的死后,揭开的不只是江满星的伪装,也是江满月心头的一件桎梏。 如果让母亲知道她的儿子成了别人的儿子,母亲会很心痛吧。 手指尖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从手指暖到了心底,儿子扑过来,要他的抱抱。 母亲,我没有完成当日您的嘱咐,甚至一度怨恨怀疑过,为什么您只记得让我照顾弟弟却不记得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孩。 但今日,当我爱人相伴已为人父,才终于明白母亲当日的心情。 唯一的一点儿遗憾也烟消云散。 第59章 江楠今年已将近五十, 才堪堪爬上礼部尚书的位置。想他当年也只不过是清渠县的一个无名小卒, 他的父亲一个小小举人, 无权无势, 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他能爬到今天的位子全靠自己的努力。 二十年前他娶到了翰林院学士的女儿,得到了学士的赏识。他的眼光也极好, 他知道, 学士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学士, 否则他不会送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妃。 如今当年的学士已渐渐权倾朝野, 他就是皇贵妃的父亲傅太师。 礼部尚书做久了, 他并不满于此。他的野心更盛,然而在家中的地位却并不如意。当年觉得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庸脂俗粉, 渐渐变成了一个庸俗的妇人罢了。 他有时也会想起他的第一任妻子。虽然只是个身份低劣的商户女,但对他很温柔。 反观傅氏, 越发嚣张跋扈,甚至干涉起他在礼部的政事起了。 “老爷唉声叹气什么,不就是皇上出了一个难题, 妾身明天要去宫里和皇贵妃喝茶, 到时候从皇贵妃那里探听点儿皇上的口风,老爷的难题不久迎刃而解了嘛。” “我的事情, 不是你个小小妇人能干涉的。” 傅氏脸上的笑意立刻僵住。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可不要忘了,你走到今天,有多少是靠妾身帮你的。如果不是我在贵妃娘娘面前经常提起你, 娘娘又和皇上多为你美言,老爷也不能顺利走到今天的地位。如今老爷脾气大了, 倒埋怨起我来了。” 江楠握紧拳头,没再说什么。毕竟他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家和傅家如今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个浪头打来谁都要死。 忍忍吧。江楠避开傅氏的目光,傅氏心里不满。当年爱惜他有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 呵呵,好在她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明年春闱一朝考中便可飞黄腾达,小儿子不过十三岁便已冰雪聪明温良恭俭,女儿今年十五,娇俏可爱,与四皇子乃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若以后想谋个皇子妃甚至是……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