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这不，刚一上课汪心平就在黑板上出了一道几何题，然后拍着黑板说：“这道题，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里错误率达到了80%。这道题的难度根本就是初中水平，完全就是送分题，但是你们竟然连这道题都能做错，我真不知道你们中考是怎么考的。谁上来做一下这个题，没人举手我就要点名了啊！” 教室里鸦雀无声。 “这种题都没人主动上来做吗？我真是对你们太失望了！”汪心平怒了，锐利的视线在班上扫了一圈，仍是没有一个肯动的，她便随手往后面一指，正好是林嘉的方向，“来，那个谁，你来。” 根本没有经历过中考的林嘉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就开始犯晕，面对汪心平挑挑拣拣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把头埋到了胸前，正好错开了汪心平望过来的视线。 姜源看了一眼做鸵鸟状的某人，无奈地舒了一口气，起身向讲台上走去。 汪心平想点的其实是林嘉后边的蒋强，他个子最高最显眼，结果她一时忘记了他叫什么，但姜源这会儿已经上来了，她也不好再让他回去，倒是误打误撞地让蒋强逃过一劫。 姜源的黑板字写的很好，三下五除二就列出了好几排解题过程，非常快速地在汪心平极是满意欣赏的目光里写完答案回到位置上。 这个班上只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让汪心平觉得满意，姜源是第一个。 “看看人家姜源，这个解题过程多么规范、清晰、准确，再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我一说点名上来各个都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汪心平表扬姜源的时候也不忘把其他人给数落一顿，“哎，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争气的。好了，现在开始讲题。” 汪心平在上面讲题，蒋强在下面模仿着她的语气，“看看你们，不争气！再看看姜源，我的心肝！切，势利眼！活该她嫁不出去！” 蒋强这么说着，他同桌跟着笑，姜源没说什么，倒是林嘉捂着嘴回头，刚想夸他学的好像，姜源却冷冷道：“不许说话，专心听课。” 没办法，林嘉只能把到嘴边的夸奖又咽了回去。 数学太难，又要连着上两节，林嘉打起的精神只够支撑一节课，第二节 刚开始她就忍不住开始打哈欠。 往常这个时候高琦肯定会说她几句，但换了姜源，他却只是埋头做题，并不说话。 林嘉看着他这样认真，觉得不行，她不能太没精神，可干点什么来驱散困意呢？ 姜源是在做题没错，但他却一直注意着旁边的动静。 林嘉或许生来就跟数学不对版，上一节课她眼睛虽然是睁开的，但是双目无神，一看就知道她已经神游到外太空去了，这节课倒好，才刚开始几分钟就开始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他都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己脑袋磕着。 他正想着要不要提醒她一下，手肘突然被她推了推，他微微侧目，一张粉色的小纸条正被她压在胳膊下，以龟速朝他移动过来。 姜源眉头一挑，好嘛，不让她上课说话，竟然跟他传起纸条来了。 抿唇忍着笑意，他拿起纸条，心道，她倒是会想办法。 纸条上写：“姜源姜源，老师现在讲的题好难，我都听不明白，怎么办？” 姜源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又看了一眼已经困出多层眼皮的林嘉，低头写：“睡不醒当然听不明白。” 纸条移回去。 林嘉为了证明自己是醒着的，又推了推他的手肘，然后努力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是“看，我是醒着的”。 纸条又移过来。 上面写：“可我还是听不懂。” 姜源被她这样的可爱打败了，轻笑着写：“下课再教你。” 林嘉拿着小纸条，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偷偷瞄一眼姜源的侧脸，见他的眼角似乎也有笑意，她更开心了。 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姜源呀。 跟姜源做同桌的三天，是自从林嘉转入十四中上学以来最开心的三天，可这样的开心只延续到周四，因为黄一琳告诉她二班转来了一个女同学。 林嘉认识她，她是姜源相片里的女孩子，只是比起那个时候，她现在头发更长了一些，长得也更好看了一些。 看见她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站在教室后门的时候，林嘉一眼就认出了她。 “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姜源吗？” 声音也好好听的。 林嘉望着她，一时忘了说话。 慕可伊见她呆呆望着自己不说话，她又问了一遍，“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姜源吗？” 林嘉身边的黄一琳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她一边推着林嘉进教室一边说：“好的好的，你等一下哈。” 回到座位上，黄一琳对姜源说：“姜源，有人找你。” “哦。”姜源放下笔起身让林嘉进去，转眼瞧见她有些失神的模样，他皱眉弯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嘉被他手心里的温度唤回了神智，她恍然对姜源笑笑，眼睛却没有弯成月牙，“我没事的。” 这时魏小秦在教室后门喊：“姜源，有人找你！” 姜源皱眉，回头望去，看清魏小秦身边站着的人，他有些惊讶：“可伊？” 林嘉望着姜源走出教室，慕可伊对他笑得一脸温柔，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就一起往走廊另一头走去了。 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林嘉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她好像就是二班的转学生诶，我昨天在办公室看见她了，没想到她和姜源竟然是认识的。”黄一琳说。 闻言，林嘉心里的失落更大了。 第23章 照片里的人2 其实严格说起来慕可伊还算是姜源的亲戚, 只是这个亲戚关系太淡，淡得姜源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初中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调动, 慕可伊和姜源做了两年同学。她曾经在她大伯妈书桌上摆放的家族合照里看见过姜源, 所以在见到姜源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那样大的一个家族, 那么多的人, 她却一眼就望住了照片里他。那时她还小, 只知道照片中间的那个小哥哥长得很好看。但后来她知道，吸引她的不只是他的样貌，还有他与照片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与生俱来的贵气。 慕可伊最大的优点就是她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见识过她那个有钱的大伯妈的豪气之后, 她便定下了她人生的终极目标——假使不能靠自己有钱到那个程度, 那她就要嫁进姜家，享受一切她梦想中的荣华富贵。 在班上看见姜源之后，她想她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她梦想中的世界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平民学校里上学, 但慕可伊什么也没问，她很聪明地选择了假装并不知道姜源的身份。为了不着痕迹地接近他,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 他学习好，她的成绩也不差；他长得好看，她也是班里公认的班花；他从小长在江南水乡, 她便学吴侬软语，杨柳身姿清婉可人，任谁看了都要心动。 就这样认认真真地在姜源身边打了两年基础，她以为时机已经很成熟了，于是在毕业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可她万万没想到姜源竟然直接坦白地拒绝了她。 “同学关系，是我能接受的最大限度。” 慕可伊那时候还小，柔柔弱弱的小女生哭起来的样子我见犹怜，偏偏姜源置若罔闻。不管最初接近姜源的目的是什么，但慕可伊最终却是实实在在地喜欢上了他，情窦初开的她献上一腔深情，却被姜源毫不留情地摔了个粉碎。 毕业之后她又跟着父母回了北方，上高中之后看见班上那些粗旷又不懂人情的男生，她开始想念姜源。虽然他对她经常冷淡，但好在他有一张好看到会令人自动消气到脸，还有那样显赫的家世。或许她不应该这样轻易的放弃。 北方大雪纷飞的时候，江南的地界却是一片冬日暖阳。 慕可伊寄过来的照片是姜源母亲签收的，她当着姜源的面拆开了快递，仔细一瞧照片里的女孩，她对姜源道：“哟，这不是可伊嘛？她是你三姨奶奶外甥女的小叔子的女儿。” 姜源听完这一段绕口令一样的关系，皱眉总结：“那她算是我表妹？” 突然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姜源心里想的却是他妈是怎么认出慕可伊的。 拿着照片和相框回到房间，姜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把这个东西放在哪，放书柜里显得太郑重，放床头更不合适，要么干脆扔了？ 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式，他便随手把相框放在了书桌上，跟着就坐下了，想这个东西放哪里的时间够他做好几道题了。 谁知这一放就放了一年，一直到林嘉将它打碎，他这才想起自己书桌上还有这么个摆设。 慕可伊这次也是跟着父母一起回来的，不知道会待多久。她提前试探过大伯母的口风，知道姜源在十四中，便指挥着父母把她转到这里来了。 她转来两天，一直在找机会和姜源来个偶遇，但一直没成功。今天则是物理老师专门让她来找他的。 “姜源，没想到在这里又能碰见你。”慕可伊的长相结合了南北方的优点，双眸灵动，鼻梁高挺，巴掌大的小脸娇羞起来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姜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你转学够频繁的。” 慕可伊低头浅笑，语气里的无奈把握的正正好，“是挺频繁。可是怎么办呢，父母忙工作，做子女的只有全力配合了。” 姜源记挂着教室里明显不对劲的林嘉，更无意与她耗时间叙旧，“找我什么事？” “姜源。”慕可伊见他少年的模样越发的俊美好看，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却仍然是这样淡漠疏离，她一时觉得有些委屈，“我们好久没见了，你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出色，可怎么还是这样冷淡呢。” 她太过熟稔的语气让姜源有些反感，“你找我只是为了点评我这一年以来的变化？” 慕可伊见他好像要生气了，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杨老师让我来找你的，他说放学之后让你和张思睿一起到物理实验教室，他要给你们做集中培训。” “嗯，我知道了。”姜源点头，“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回教室了。” “姜源……” 慕可伊其实很想约他一起出去，想说她很想他，想他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可对上他的眼睛，那里冷冷清清的，仿佛深不见底的冰川，她突然就不敢说了。 “什么事？”姜源见她不说话，问。 “没事，我只是想说能再遇见你，真好。”慕可伊扬起笑脸，笑意温婉，淡雅懂事，“快上课了，我们快回教室吧。” 姜源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随后转身朝一班的教室走去。 慕可伊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痴迷与欣赏，她想得到他，可正因为她想得到，她现在就不能抓得太紧。 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教室里恢复了平静，姜源从后门进教室，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他看见林嘉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笔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坐下了她也不知道。 还是蒋强跟他说话，她才反应过来，“姜源，你回来啦。” 她看起来是在笑的，可姜源却没在她眼里看见寻常时候的开心，他不禁问：“你真的没事吗，脸色看起来这么差，要不让黄一琳陪你去医务室吧。” 林嘉摇摇头，“我没事的，就是心里闷闷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姜源尝试着去理解她话里的含义，猜测她可能是心情不好，可明明上节课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心情不好。 他思索无解，被冷落了的蒋强在这时又推了推他，“姜源，你太重色轻友了吧，我跟你讲话呢，你怎么只理林嘉不理我啊！” 姜源回头，淡淡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蒋强白了他一眼，加重语气重复：“我问你，刚才找你的那个美女是谁。我说这些女生都是怎么回事，你说你除了一张脸你还有什么优点啊，平时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怎么还老有不懂事的小姑娘来找你呢。” 姜源懒得理他，转回头来的时候发现林嘉的眼神更呆滞了，他不免担心起来，往日里不管什么时候这个小笨蛋都是笑嘻嘻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然不等他问的更多，黄立新已经拿着教棍走进了教室。 课上到一半，姜源不时分心去看林嘉的状态，余光见她拿着笔写写画画的好像很认真的模样，还以为她在认真记笔记，可半分钟之后，校服袖子被人扯了扯，熟悉的粉色小纸条慢吞吞被她推了过来。 上面写：“姜源，你喜欢照片里的那个女生吗？” 姜源反应了一会儿她说的照片里的女生指的是谁，反应过来以后他突然就笑了出来，他总算知道林嘉到底为什么突然变得闷闷不乐，而这个原因足够让他愉悦得眼角眉梢都爬上了笑意。 林嘉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见到他传回来的纸条她心里的失落与郁闷也随之消散了。 姜源写：“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