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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不觉泪下。 玄渚一边觉得心酸,一边容色稍有缓和:“你是说,你是因为以前的阴影,方才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呔,为什么不跟他早说? 他像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妖尊吗? 他像是那种连自己手下人都护不好的,无能的,以貌取人的妖尊吗? 叶非折:“……”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开了一句头,玄渚干脆跳过最要紧的内容,把结尾动机都给他贴心想好了。 不愧是指着祸世认作自家打手的人物。 心够大,够野。 叶非折心情复杂地接下去道:“尊上英明,实在不是我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而是幼时留下的创伤,实在…以前那些嘲笑欺辱打骂倒也罢了,我十八岁时…” 提到这里,叶非折忽地卡住了。 十八岁时还在欺男霸女,把玄山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踩在与他一辈的少年天才被千岁忧打哭的血泪上得意洋洋的叶家少主,实在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人间惨剧。 然而他这突然的无言以对,放在玄渚和楚佑眼里,就是哽咽不成声,再难吐出一个成文言语。 无声胜有声,惨过千千万。 楚佑指尖牵着的杀意满天成网,更凝实,也更锐利。 他想到了自己和叶非折初见时的情景。 叶非折居高临下,背后映着天际晚霞,又好像他本来就是霞光里最点睛的一部分,对自己辟易说了一句无能。 哪怕后来他们矛盾消弭,哪怕后来叶非折成了楚佑毕生中最重要之人,这句话依旧是卡在他心头过不去的一关。 有这句话在,楚佑总会觉得他和叶非折离得很远。 哪怕近在迟尺,也像是隔着一整座各不相关的天下那么远。 原来……是叶非折幼时亦有如此遭遇么? 他看不起自己忍气吞声的懦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所以才会冷言冷语,嘲讽以对? 楚佑的心结慢慢地烟消云散,散成更无往不利,也更杀机深重的杀意成线。 往前的,如逝水不可追,他和叶非折都无法。 往后的,他要叶非折好好的,不留遗憾。 玄渚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叶非折的后续。 他只能按耐住躁动的心思,肃正着脸色问:“到底是何等经历,让你有如此惨痛之回忆?” 自己只是关怀下属过去的遭遇。 对,就是这样。 他只是一个关怀下属的妖尊。 才不是那等满心八卦的闲人! “是…” 叶非折声音颤了两颤,偏偏他容光生得极美极盛,眉眼之间盛出了举世无双的光耀骄傲,反差之下,更显得可怜极了。 然后,玄渚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位童年遭受深重心理创伤的小可怜下属喊了一声:“师父!” 是对着刚刚赶来的四方宗主喊的。 叶非折一指玄渚,看上去非常委屈:“他欺负我!” 早在看见四方宗主以前,叶非折就想好了说辞的来龙去脉: “我本来好不容易借机从祸世身边跑出去,想要来找师父,怕祸世再来寻我,干脆借了一副妖族的易容。没想到被妖尊看出端倪,扣在身边,说我心怀不轨。” 逻辑非常融洽,很能自圆其说。 这样一来,四方宗主的新弟子还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可怜。 祸世还是那个不知所踪的凶残祸世。 楚佑还是那个妖尊身边普普通通的……魔修。 大家都能得以保全,楚佑也能暂时地安然无恙。 楚佑默了默,依然未收去手上的杀意丝线。 他知道叶非折是想保全他。 他也知道若是不想引起四方宗主和千岁怀疑,最好早早撤去杀意。 奈何理智总敌不过情感。 祸世劣根太深,执念太重。 叶非折所说的“从祸世身边跑出去”—— 哪怕是编的,是真心好意,楚佑也不想听。 他厌烦了这种不得不在仙妖魔三道面前暂且蛰伏,看叶非折和自己之间隔出难以逾越的天壤之差的日子。 “岂有此理?” 四方宗主清修了几百年,养气功夫做到到家,天塌的大事一样不温不火。 但他这次,难得动了一次肝火。 四方宗主本就担惊受怕自己徒弟会不会在祸世手里受委屈,叶非折一说之下,更是激起了他满腔怒意,将预备向祸世发的火倾注到玄渚身上: “何方宵小,竟敢动我弟子?” 话音未落,剑光既起,如一道贯日白虹,清晰照出萧家家主死灰般的面色,和他额上的每一滴冷汗。 萧家家主还是冒着大无畏的精神,闪身挡在四方宗主的面前,陪笑道:“宗主消气,消气,消气。” “罪魁祸首死不足惜,但此处是阿姚闺房,她人走了,只留下那么块死地方给我睹物思人,还望宗主成全我最后的念想。” 四方宗主到底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闻言也只能收了剑,暂且歇了怒火。 不太对劲,叶非折想。 萧家家主本是那般贪生怕死之人,又恨不得所有萧姚相关的东西毁他个一干二净才好,怎么会甘愿冒着生死之险,来维护萧姚身前所居的屋子? 除非是屋子本身有让萧家家主不得不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