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两人立刻郑重表示,肯定保守秘密,否则,就不得好死。 陈红竹知道自己绝对会保守秘密的,但见到大哥大嫂如此,也赶紧附和着发誓。 陈道西夫妇果然是有脑子里的,为了不显得自家特殊,两人也双双跟着发誓。 如此,就更为保密套上了一层安全罩。 然后,就是一家人齐齐忙碌着,为蒲苇准备干粮。蒲苇其实表示不需要,她带着自制的锅,以及大米和红薯干,并一些调味品,直接上山就行。 但心里揣着各种心思,最终全部表现为关心蒲苇的陈家人,哪有答应的道理。 陈mama几乎是把所有的面粉都给搜出来了,要给蒲苇烙饼带上。道西家的也很舍得,表示把本来要给她吃的红薯,也都给蒲苇给煮了,让她带到山上吃。 陈mama甚至还咬牙,把家里攒下的一多半鸡蛋也都煮了,也让蒲苇带上山吃。 临行前,其他人这一晚累得够呛,都听蒲苇的,不瞎熬着,正睡得香。 但老人家觉少,陈家二老还是爬起来,给蒲苇送了行。 陈爸爸话少,就跟很多家庭的男性家长一样,情感内敛地站在了一边。 陈mama则两眼泪汪汪,抓着蒲苇的手就不放。 “苇苇啊,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钱不钱的,不重要。这扫雷器成不成的,也不重要。你要是觉得情况不对,那就别弄了知道吗,赶紧回来知道吗?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妈现在是真的舍不得你了啊。你要是出事,道南知道了,也不会原谅我的。苇苇啊,你一定要没事啊,一定要没事啊……” “一定要没事啊”的请求,陈mama几乎是哭着,说了一遍又一遍,听得蒲苇这心里都开始不好受了。 尤其,陈mama那热泪,还一滴滴地往她的手上砸,都快要把她的手给砸湿了。 感觉那眼泪,都要往她心里流。 更让她不自在的是,陈mama最后哭到情绪激动,开始抱着她,使劲地抱着她,嘴里喃喃着,“不走了,不走了……”,好像对方这是在送自己去战场似的,又好像,这一去,就是天人永别了。 搞得蒲苇更是不自在极了。 最后,她是强硬地挣脱开陈mama走的。 钻入茫茫夜色,几乎是快步前进的她,很快就将这对老人,以及这个家,给甩在了身后。 但是,陈mama的身影,却在这个漆黑而寒冷的夜,伴着那guntang的泪水、灼热的拥抱和殷切的嘱咐,悄无声息地走入了她那颗很难对别人打开的心里。 第39章 蒲苇对陈家人说的,年前能赚个几百的话, 并不是夸大其词的, 而是有一定的根据的。 按照她查找的资料,加上前世的经验, 这会儿地雷一般分为两类:松发地雷和压发地雷。 松发地雷是具有延迟性的,也就是说,你脚踩中了,只要你不立即抬脚, 地雷就不会被引爆。这时候,战友们处理及时,就很容易把踩雷的那位给安全地救下来的。 不过,这种地雷用途不会太广,基本是用来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震慑敌人,让敌人自己在心里上产生恐惧,并且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怕前方再有地雷, 从而不敢前进或者开始小心行事, 达到妨碍, 乃至大大延误敌人行动用的。 压发地雷, 则是真正被大面积使用的,非常时期,这些地雷甚至能像是松果一样,被人成筐地进行大面积倾倒。这种雷, 基本上被人踩到,就直接炸了,根本就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 战场上,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的,基本都是被这种雷给害的。 但这种雷,基本上都有一个起爆压力。不能你一点泥土、一片叶子、一只田鼠蹿过,我就爆了。要真是那样,敌方部队还没到达呢,这些雷就先给爆得差不多了,那最后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地雷设计的最初,就给弄了一个起爆压力,避免小动物什么的踩中了没事,但人,尤其士兵,基本一脚踩上,那就必须爆。这类起爆压力,基本十公斤起步,也有些被设计为超过十五公斤才会引爆,甚至后世某些反坦克地雷,起爆压力都超过了一百五十公斤,基本人踩中了也是一点事都没有的。 狼雾山上的地雷,属于老式地雷,埋了有些年头了,蒲苇猜测,必然大多都是压发地雷。 这么些年,附近村民少有敢去那座山的,那在当下,那座广袤的大山,必然会成为小动物们的乐园。只看她家男人上山一趟,基本在外围活动,都能打来那么多鸟,就可以说明一二。 再有,山下的村民,有时候在山脚活动的时候,还能捡到跑下山的傻兔子,并一些野鸡什么的,这就更可以说明,山中兔子、野鸡等,必然会很多。 小动物是会四处活动的,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些引爆压力设计低的,估计该炸的基本都炸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引爆压力在十公斤以上的,也不太会对三四公斤重的兔子啊、鸡啊的,造成杀伤力。 所以没有意外,狼雾山的内部,必然物产丰富,野rou多多。 她有强效扫雷器在手,一扫到金属,就会发出滴滴警告,还有感知非生命元素的异能。这两大神器傍身,不说有神官护体,但也不会差太多了就是了。 一开始排雷,辛苦是肯定辛苦的。但等她扫除一条路来,稍微往大山深入一些,应该能好不少。按照她的见解,她觉得鬼子不可能把整座山都布上雷,这不现实且不说,也太耗费财力。 但最终具体如何,就得她到了山上,排雷过后才能知道了。 在天亮之前,她悄无声息地成功猫入了大山之中。在用异能进行多次感知后,她挑了一个方向开始干活。这一干,时间就快了,几乎是一眨眼,四天就过去了。 那头,陈家人已经是急坏了,谈不上度日如年,但也的确是吃不香、睡不香。尤其陈家二老,几乎没有一个晚上不在念叨蒲苇的。陈mama止不住地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拦下蒲苇,就那么由着她去了。 你说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姑娘,一个人上了山里,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最关键的是,就算她有神官庇佑,但那地雷是不长眼的,这要在排雷的过程中,真的不小心爆了,然后悄无声息地就给死在了那里,这可如何是好? 因为这个担心,陈家人这几天,都在不动声色地尽量保证自家能有一个人在狼雾山山脚下徘徊,就为了万一听到山上出来爆炸声,好尽快过去看看;又或者,看到受了伤的蒲苇从山上冲下来,还能尽快对她进行救治。 但最怕的,还是连死了,都见不到人影。 这一晚,家家户户都已经睡下,陈家二老照旧在床上犯嘀咕的时候,忽听得院子里似乎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几乎是一骨碌,齐齐套上衣服往外钻。刚一开门,就对上一个娇小的身影。 陈mama唇瓣抖了抖,哑声问:“是苇苇吗?” “是,是我。”蒲苇回以同样沙哑的声音。 倒不是此刻她像陈mama一样情绪激动,而是这四天在山上,一路排雷,要求精神力高度集中,连带异能也消耗严重,所以她过得很累。 入了夜,她为了自个儿小命着想,自然不会再进行排雷作业,但山上那个地方,哪里是适合睡觉的地方。地面不平整,咯人不说,还爬着各种虫子。让人防不胜防。她再是皮糙rou厚,也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虫子。 加上冬天的山里,死冷死冷的,要不是她体能好,估计一早醒来,就得被冻僵。而且,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还不能一直生着火,这让她有一种恍惚回到了末世的错觉。 倒是在吃的方面,她没有太委屈自己。如她所料,路开好之后,往山里走得深一些,野鸡和兔子,就变得很常见。每晚,都可以成为她补充体能的来源。但也只有每天入夜了,她才会找隐蔽处生火做饭。否则,白天山上要是冒了烟,就很容易迎来村民的怀疑。 就这,为稳妥起见,她也不敢大cao大办,基本地下烤着、上面煮着,把所有能利用的条件都给利用上,凑一个囫囵熟,就囫囵吃下。 好在,这样的日子,不用持续太久。 她觉得差不多了,就带着一堆收获,下山了。 陈mama一听到她肯定的回复,就激动地要冲过来抱她。 蒲苇赶紧伸手给拦了。 “可别,我现在基本跟泥人没什么区别,脏得很,你们赶紧给我烧些水,让我洗洗吧。然后,再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对了,把道西也给叫起来吧,一会儿得用上他。” 二老连连应好,各自忙活开。 但这些日子,家里揣着秘密的大人们,基本都睡得不深,尤其距离蒲苇嘴上所说的回来的日子越近,他们就越警觉。基本上陈爸爸敲了门,示意陈道西赶紧起来,那头陈道东夫妇,还有陈红竹,也都从床上爬起来了。 其中,有几个小毛孩似乎也没睡得深,也想跟大人起来,但是被大人一吓唬,就又缩回被窝了。 大家齐齐聚在厨房里,围着蒲苇,既是激动,又是高兴,还有忍俊不禁。 因为,正如蒲苇所说,她这会儿的确像个泥人。那衣服,早已经不像是衣服了,滚着泥巴,就像个泥巴怪,就连她露出来的手和脸,也是一块又一块的泥巴。 但大家笑了之后,又忍不住心酸。 毕竟,他们的心,到底不是铁打的。 看着蒲苇一个小媳妇,为了赚钱这么拼,全然不顾生命危险,又把自己给搞成了这个样子回来。看她的双眼,通红通红的,里面尽是熬出来的血丝。就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和怜惜。 最关键的是,她还真的活着从狼雾山下来了,带来了两麻袋并一筐的猎物。 麻袋暂时被绳给系着,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那筐一掀开,就是满满的野鸡和兔子,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地咽口水——既是馋的,也是怕的。 他们活了这么些年,可从来没见过去了狼雾山,还能带着那么多野物全身而退的! 陈家二老和陈道西夫妇,越发相信了蒲苇这是得神灵庇佑,甚至,更有可能是天人下凡。否则,她怎么能这么厉害,又被神灵如此爱护呢? 他们面对蒲苇的心态,不知不觉中,更加添了几分敬畏。 等蒲苇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吃了一顿热锅饭,把陈道西叫上,示意他和自己连夜去一趟镇里的时候,道西家的没再说任何话。 要说她之前还会吃点无聊的小醋,但现在嘛,她觉得就自家男人这样,哪能配得上蒲苇啊?这种被神灵庇佑的人,又哪会看上自家男人。 再说句不好听的,小弟要不是运气好,赶上蒲苇还傻的时候,家里就把人给定下了;又趁着人家估摸着刚神魂归来,身体承受不住,正虚弱的时候,把人给背了回来,回头,等蒲苇身体大好,怕小弟根本就娶不上这种媳妇! 这也是小弟的命! 兴许,上辈子积了大德呢。 所以,她有什么好多想的。这辈子,能跟这样一位神人做妯娌,这明显说明,她的命也不差,上辈子,那肯定也是积过德的。 想到这,道西家的还有些美滋滋的,连连嘱咐自家男人必须要照顾好蒲苇,然后重活累活的,必须得抢着干,好让蒲苇歇歇,喘口气。 道东家的见了,自然也是不想落于人后的。但可惜,她想自家男人也跟着去,可蒲苇没让。 “第一次弄,先去探探风。人多了,反而会碍手碍脚。” 道东家的这心里都要嫉妒极了。也怨自家男人太闷,一点都不如二弟灵活,会办事。但好在蒲苇表示,如果一切顺利,那下次再把她家男人给叫上,这才让道东家的重新眉开眼笑起来。 然后,蒲苇就和陈道西一起,再次从家里出发,摸黑往杨大卫那里赶。 因为有蒲苇这种可沟通鬼神的在身边,这一次,陈道西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但也不敢多说多想,怕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就只顾挑着担子,闷头往前赶。 等二人赶到了杨大卫家的时候,蒲苇去敲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大卫习惯了做夜生意,蒲苇都有想过万一敲一阵,没有人来应门,她就不得不翻墙了,但没想到,应门的人还挺快,不到两分钟,而且,对方还挺警觉。 那人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缝,沉声问:“谁?” 那声音听着,可没有熟睡后被叫醒的懒散。 蒲苇立刻自报了家门,并且不避讳地表示,自家得了点野物,想送来给杨叔尝一尝,看他会不会喜欢。 大概是蒲苇这号人在应门人心中已经过了明路,那人很快就开了门,放了蒲苇进去,然后又很快把门给关上,然后引着蒲苇,往屋里去。 蒲苇坐在堂屋稍等了一下,没多久,杨大卫和吴建城一起出来了。 如此看,吴建城也是住在了他二舅这里。 明人不说暗话,蒲苇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家挑过来的这些东西,就是笑。 “上你和杨叔你谈过rou。你表示多多益善,这不,rou来了,就看能不能合杨叔你的心意了。” 杨大卫一看那两麻袋和一个大筐,眼睛都忍不住睁大了一圈。 好家伙,这哪里是下面人通传的一点野物,这根本就是很多嘛,就是不知道品质如何了。 他也不搞那些虚的,上前,自己把竹筐的盖子给掀了,随手抓起一只野鸡,就开始检查,然后又抓了一只兔子,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