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甘映安淡淡道：“干嘛去关你什么事？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管得着吗？你跟你婆婆吵架不尊重你婆婆也就算了，还管到我身上了？” 杜川自己以前都经常因为同事的一通电话就不顾一切往外面跑，现在他有什么资格拦着她？ 这时候，吴艺莲也是一个神助攻，“就是，我儿子干嘛去你管得着吗？先把你自己管好吧！孩子带不好，家务做不好，还好意思管你老公去哪里？你怎么这么大的脸呢？” 说完，吴艺莲就强硬的上前把杜川扯走了。 陆小蕊见‘甘映安’如此遭遇，在心里偷笑，暗道活该，在甘映安和沈风华双双踏出大门后，也打算未遂两人身后一同出去，可就在这时 “小蕊啊，你难得来一次，就在我们家里过夜吧。”吴艺莲的声音适时响起，导致陆小蕊脚步顿了一下。 就是因为犹豫了这么一下，门就关上了，陆小蕊咬牙切齿，却不敢对吴艺莲表露出不耐烦的一面。 虽然那个叫做沈风华的律师是一个优质大龄单身剩男，非常附和她的标准，但是沈风华太冷淡了，她对这个人的了解还不多，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惹怒了吴艺莲，那她在杜川这边的希望就彻底没有了，到时候只怕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在心里权衡一番之后，陆小蕊立即扬起一个甜美的微笑，转身朝吴艺莲走去，笑盈盈道：“唉！吴阿姨你人真好……” ** 小区里有一个休闲小广场，里面有一些运动设施，甘映安踩在一个单人漫步机上，像荡秋千似得晃脚。 沈风华很高冷的只是抱胸站在一旁，目光深沉地盯着甘映安的一举一动。 “说罢，什么事情？”甘映安被对方盯的心里发毛，强装镇定，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的，只要她要死不认，他就拿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对自己的亲人，她确实可以坦诚相告，但是对沈风华这种总共也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她可不能放心告知真相。 不然转头人家就把她卖了，她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发过来的消息，我已经截图了。证据确凿，你现在抵赖是没有意义的。”沈风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手里的证据很铁，还把他的手机拿出来，强势把截图摆到甘映安的跟前，“没有p图痕迹，我也不会p图。” 甘映安满头大汗地盯着眼前这张截图上面的消息看了几秒钟，然后非常镇定地转移目光，“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人冒充我的帐号啊！” “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完全可以放心。你知道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甘映安。”沈风华直接无视甘映安没有一丁点说服力的狡辩，直接给了她发送选择题。 甘映安在这千钧一发至极，非常不理智的犹豫了一秒钟才坚定的摇头。 也就是这一秒钟足以让沈风华在心里得出肯定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如果你跟他换回来之后，他不愿意离，你可以找我帮你打官司。”因为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沈风华也不拖沓，直言自己的想法。 甘映安无语：“我没承认吧？话说你遇到每一个人都会要劝人家离婚吗？你到现在都没被打死真是奇迹。” 沈风华深思片刻：“不是，我只是……比较在意你的事情，所以我不希望你过的不好。” 又是比较在意…… 还不希望她过的不好？ 甘映安觉得沈先生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我的住址在紫菀小区，距离你这里应该是有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伪装，开始表现出絮絮叨叨的一面。 如果不是这人说什么只是比较在意她，甘映安都要自作多情的想这人是不是一直喜欢着她。 讲道理，如果沈风华真的喜欢她，并且热烈追求她，没准她还真的会跟沈风华在一起。 毕竟沈风华给人的感觉更舒服一些，当然……谁也不能保证现在的沈风华是不是也只是在伪装。 杜川不就是成功伪装起真性情，让她陷入圈套吗？ “你不是住在甘映安娘家那边吗？怎么在这边也有房子？”听到沈风华提到他的房子就在这边，甘映安有点好奇。 沈风华扬起一个微笑，“那边是我的老家，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居住，喜欢两边换着住，我在别的城市也有房子。如果你出远门没有地方住的话，打我的电话，没准我在你旅游的城市也有房子可以给你住。” 甘映安大吃一惊，这种条件，已经不是有钱可以形容的吧？ “现在的律师这么有钱的吗？”甘映安试探着问，可别是赚的黑心钱吧？ “不是吧……我只是帮一个很有钱的房地产老板打了官司，他的妻子和岳父家一家人都吸着他的血，理所当然的索求钱财，把他弄的很苦恼。他成功离婚后，跟我聊了聊觉得很赏识我，把我认作干儿子，就送了一些房产给我。”沈风华的语气里其实有点小骄傲，但是又有欲盖弥彰的加上一句：“也不算什么，只是运气比别人稍微好一点。” “哦。”甘映安拉长语调，迷迷糊糊好像记得几年前确实有一桩离婚新闻，那个房地产老板的名字说出来，商界都能颤三颤，她不禁有些羡慕嫉妒恨。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气氛尴尬。她不知道能聊些什么，两个大男人在外面聊天，这画面落在别人眼里，一定会显得有些奇怪吧？ 而且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沈风华跑到外面来谈，可能是因为外面的空气更清新一些，外面更凉爽一些，能让她头脑更清醒一点吧。 “那我们就回去吧？这也挺晚的了。”尴尬之下，甘映安从单人漫步机下来，打算往家里走。 “再聊聊吧。”沈风华站在原地不动，“可以到那边的长椅上坐一会，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家怪无聊的。” “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甘映安没有明显拒绝沈风华的邀请，但是她也确实不知道能聊些什么。 她不想回去面对吴艺莲和杜川，现在又没有换回去，除了继续把日子过下去，她还怎么做？ “就聊聊你这些年的生活，你恨不恨杜川，你为什么不离婚之类的。比如你可以问我，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是单身，你可以八卦我，我不介意。”沈风华只是喜欢跟她待在一起，说说话之类的。 他开始在意她的时候，她已经有非常恩爱的男朋友并且马上就要结婚了，所以他非常理智并没有打扰，甚至克制着内心的感情，认为时间或许可以冲淡一些。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哪怕试图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跟这个人在目前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喜欢还是会一点点泄漏出来，像封印不完全的封印。 窥屏同学群里的消息他会格外在意提到她的那些字眼，如果她在同学群里出现了，他甚至会激动的直接冒泡。 只是别人都不知道他是因为她才冒泡的。 去参加同学聚会，得知她没有参加，内心的期待彻底落空就会打不起精神，甚至想直接离场。 回老家处理案子，都会下意识选择离她家近的，不然这次也不会遇到她。 一边希望着她的婚后生活美满过的幸福快乐，一边又希望着她不美满可以早日离婚投入他的怀抱。 人都是要面子的，他所能知道的所有关于她结婚后的消息，都是生活平淡幸福，跟丈夫感情没有不合。 他就以为她是真的很幸福，他不应该打扰她的幸福。 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深入了解之后，他才知道他原来早就错过好几年。 ** “为什么不离婚？问的好！”甘映安挑了这个话题，望着悬在夜空的一轮圆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离婚，很多时候我也觉得我忍不下去。可是你知道吗？人要结束一种生活状态，是很难做出抉择的。” “我也很害怕，虽然我一直都在补充自己的知识，尽量让自己跟得上社会的发展。但是我还是会担心，如果我离婚了，我是否能够要到我孩子的抚养权？如果我要到了抚养权，我能不能找到养活我两个孩子的工作？如果我没有工作，我要让我孩子过苦日子吗？” 沈风华有所动容，却没打断甘映安的话。 “有一些人会说，父母情感不合又不离婚说什么是为了孩子，其实这都是很没办法的事情。我不离婚，那我孩子能过质量更好的生活，离婚了，像兰兰，我可能就不能母乳喂养她，要让她喝奶粉。而且问题真的很多的啊，我父母那边，社会上的一些歧视。” “还有可能会被催着再找一个，再婚之类的。虽然说确实有一些例子是离开了渣男可以嫁给好男人，但是我不敢相信我也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我不会遇到一个白马王子。我只会遇到一个工作一般，长相普通，身材可能还发福的油腻同龄人，然后凑活着过日子。为什么会有一些夫妻，打到头破血流，还能一起过日子？因为有人说，都这把年纪了，跟谁过不是过？那就凑活着过呗。” 甘映安其实是很不喜欢这种言论的。 人生短短几十载，可以过的更精彩，为什么要凑活着过？ “所以，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说，你不想离婚？”沈风华拧着眉头，很不认同甘映安所发表的言论。 “怎么会不想离婚呢？我以前确实不敢，但是这次真的怕了。”她痛苦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揪下来几十根头发。 沈风华其实是想伸手安慰一下她的，但是手伸出去悬在半空，觉得他跟甘映安现在都是男人的身份，做出这种举动，实在有些gay里gay气的。 “我都不知道我是吃错什么药了，会觉得可能生二胎就能扭转原本的局面，就能一家子其乐融融。生兰兰的时候，我差点就要死了，而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给我签字。” 她突然站起来，猛地踹了一脚被扔在椅子边上的纸箱，一脚把纸箱的盖踢飞，不甘心地怒骂：“什么狗屁男人！去他妈的男人！我凭什么要把一辈子赔在他身上，我为什么要把性命托付在这么一个渣男身上……明明我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他却当我理所应当，真当我离开他就活不了了吗！假如我一直在工作，现在早就已经教授了！” 沈风华也不知道她这是在骂所有男人还是单骂杜川，但是他在心疼的同时，他感到有点不安。 只怕她经过这次失败的婚姻，就对男人彻底失望了。 “我虽然不能跟你感同身受，但是……你这样子，我也很心疼你。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世界上还是会有好男人之类的话安慰不到你，那我就陪你一起骂吧。”沈风华这话说非常诚恳。 当然他骂的也非常诚恳：“男人算什么狗屁，现在男孩都是废物，女孩子多努力，成绩好的一般都是女孩子，男孩子成绩好的没几个！男人都是懒鬼，不帮做家务不帮带孩子还觉得自己牛逼哄哄……” 甘映安原本满腔怒火就被这么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突然之间就冷静下来了。 她诧异的看着沈风华，觉得沈风华这人越来越逗了。 “很奇怪吗？”沈风华挑挑眉。 “奇怪，真的很奇怪，如果是别人，会跟我对骂起来的吧？像杜川就是，我说男人怎么怎么样，他就会说一些非常非常难听的话。”反正都已经掉马了，甘映安也不遮遮掩掩了。 “那是因为他是渣男。”变相说明他是好男人。 “对，他确实挺渣的。我以前还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一些婚姻没有出轨，没有小三，我没有家庭暴力，还是会离婚。像杜川这样的男人，他确实没有小三，也没有家暴，可是他还是渣。”甘映安真是越看这个沈风华越是觉得顺眼。 或许是因为他太会说话了吧。 “没错，我处理过很多像这样的离婚案例。”沈风华也很有同感。 说着说着，甘映安就开始八卦了，“你刚才好像说过，可以问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吧？你父母不会催你吗？你自己就没有喜欢的人吗？像你这样的条件一直单身，一定会被别人误以为是男同或者有生理缺陷的。” 社会的情况就是这样，不结婚的就是异类，没有孩子的就是异类就是不正常的，就会被别人用质疑的眼神揣测，别人会觉得你是不是心理有病，是不是身体有毛病，是不是哪里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就好像，人只要不结婚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一样。 就好像，人只有结了婚才会幸福，不结婚就绝对不可能幸福。 到了年纪就会花式催，说着什么过了多少多少岁就没有人要了之类的话，把人贬得一文不值，就连一些适婚单身人士都要自嘲一声自己是单身狗。 就算是甘映安这种原本以为自己是嫁给了爱情的人，最后都要爬着离开这个人生的坟墓，更别说那些是被凑活着凑到一起的夫妻，甘映安都不敢想一些在外面表现很恩爱的夫妻，是不是在家里天天打架。 沈风华深有感触地点点头，“确实，已经被质疑过很多问题了。说我不孕不育，说我性向有问题，说我心理有问题，说着请我去喝喜酒其实是举办相亲大会等等，所以后来我有钱了我就从家乡那边搬走，给了我父母一大笔钱，让他们出去旅游，就没人唠叨了。” 甘映安目瞪口呆……这都行？ “有钱真好。”她只能这样感叹。 “至于喜欢的人……”沈风华看着她，眼神柔和，嘴角也弯了弯，正打算说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突然被打断了。 “喂！你们聊够了没有？”不远处一束灯光打过来，紧接着传来的是杜川的声音，语气恶狠狠的，像一头饿狼盯着猎物，紧紧盯着甘映安跟沈风华。 甘映安‘啧’了一声，这才说到关键之处，杜川就出来打断，还真是会挑时候。 她朝沈风华挤弄了一下眼睛，“你就说有还是没有吧。” 沈风华肯定地点点头：“有的。” “那下次再听你讲故事。”她站了起来，往杜川那边走去，很小声地道：“这次就先聊到这里吧，跟你聊天很开心。虽然我已经不相信男人了，但是你是一个好男人。” 一言不发就被发了好人卡的沈先生十分高冷地抛出一个：“哦。” 杜川走近后，占有欲十足的挽着甘映安的胳膊，充满敌意的抬头用挑衅的眼神看沈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