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顾清眼底闪过些许狼狈之色。住了口没再往下说。 乔湛觉得纳闷,这顾清遮遮掩掩却又想解释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人生疑。 殊不知两人在一处说话的举动,引起了祁恪的注意。 他暗中吩咐人去探听,回来之后的只言片语,却让祁恪吃了一惊。 两人所说的竟是同沈惜有关? 祁恪立即上了心,预备回去后就命人查顾清和沈惜的瓜葛。突然他想起前几日,陈莹说过的话:常玥曾和她抱怨到沈惜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却也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虽说当时祁恪便正色制止了她,只说沈惜是烺哥儿的救命恩人,不希望从陈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陈莹到底乖乖闭了嘴。 他为过世的原配守了三年,如今时间一过,他的婚事又将被重新提起。这些日子以来,陈莹话里话外都透着想让他提亲的意思。 哪怕是继妃,有这样儒雅俊朗、温柔体贴的夫君,陈莹也是极情愿的。 到底是不是常玥凭空造谣?陈莹不知道他的心思,定然没有故意试探他的意思,不过如实照说罢了。 若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他会是顾清么? 顾清进京是一年多前,那时沈惜还是身份低微的承恩伯府的下人——想到这儿,祁恪心中猛地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娇俏貌美的小姑娘,英俊多情的书生…… 祁恪唇角扬起,眼底却一片冰冷,并无半分笑意。 真是有意思,看来对她有非分之想的,还不止自己一人。 ****** 好容易挨到上了马车,沈惜仍是和乔湛同乘一辆。 “侯爷,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沈惜迫不及待的问道:“您竟同外祖母她们一起瞒着我!” 乔湛却眼神柔软的凝视着她。 如花般娇艳的面容,纤秾合度的身段,光是容貌便足以人为她神魂颠倒。然而她的温柔善良、她看似柔弱却坚韧的性子,还那样的善解人意。 难怪会有人惦记着他的宝贝。 沈惜本想“质问”乔湛瞒着她的行径,好趁机提点诸如每日允许她多吃一份蜜饯和糕点之类的“无理”要求,不过是想跟他撒娇罢了。 没成想乔湛竟是这样的反应。 “侯爷,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沈惜也忘了和乔湛谈条件,忙着急的问道:“我让文竹去请大夫罢,回府给您看看。” 这些日子来乔湛比她累多了,还要抽出时间来陪着她和腹中的孩子,有时候她睡下时,乔湛还没回来;她醒来后,身边的另一半被子都凉了。 可无论多忙,乔湛都会回府。 “我没事。”乔湛回过神来,牵住沈惜的手,唇边浮出浅浅的笑容来,“惜惜,我没事先告诉你,是我的不对。因为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圣上能说动太后在宴席前宣旨。” 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把沈惜的身世公布于众,让所有人从此都不会再质疑。乔湛和杨老太君、卫国公等人商量了许久,才决定还是求助于今上。 只是太后那儿有些难度。 “侯爷,我没有别的意思。”沈惜见乔湛竟当真细细的跟她讲起了原委,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知道您和外祖母、舅舅他们是为了我好。我方才提了那么一句,您就当我矫情了,跟您撒撒娇好不好?” 乔湛只要见了她,就硬不起心肠来,自是一百个答应。 “承恩伯府那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乔湛取过一旁的薄被替她盖好后,才轻声问道。 她的真实身份已经大白了,可她被沈家收养也是事实。若是沈惜当即和沈家断了干系,未尝不会有传言说沈惜忘恩负义。 还有承恩伯府,更是作为沈惜娘家的存在,当初的聘礼都是直接搬到了承恩伯府。 然而刘氏母女想要除掉她亦是事实。 幸而白姨娘母女帮了她,她还从没好好报答过她们。若是没有白姨娘的提醒,恐怕这具身子能不能撑到乔湛过来还不一定。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沈惜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恐怕侯爷早就有了计较罢?” “知我者,惜惜也。”乔湛坦然道:“既是你我想法一致,那就好办了。眼下你只管养好身子,平平安安的生下咱们的孩子,外头那些事,有我cao心就够了。” 沈惜柔顺的靠在他怀中。 她没忘了常玥疯狂而嫉妒的眼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沈惜的手不由自主搭上了小腹,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 顾清满脸疲惫之色的回了家。 偏生他母亲白氏,一面让丫鬟端上水来,一面兴奋的好奇追问太后寿宴的排场,他都见了那些人云云。 顾清强撑着都勉强回答了。等到白氏再一次提起他的亲事时,顾清不由脸色更难看了。 “清儿,前儿国子监祭酒家的夫人过来,送了些节礼。”白氏一把拉住借口换衣服想走的顾清,不依不饶的道:“你知道,她家有及笄的女儿——” 顾清心中实在烦闷至极,强忍着道:“娘,儿子暂时还无心婚事。” 他的话音未落,白氏便急了眼。 “清儿,那你说,你心里的人是谁?”白氏非要顾清一个回答不成,旋即又她苦口婆心的道:“你是娘肚皮里爬出来的,娘还不知道你?你这些日子时时带在身上的那块帕子,究竟是哪位姑娘送的?” 帕子? 顾清这才想起这些日子自己随身带着那方手帕,被母亲给察觉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门第,如今以我儿的身份,还配不上她不成?”白氏颇为自得的道。 他苦笑一声。 “莫非她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白氏见顾清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还以为顾清看上了风尘女子。“清儿,娘可警告你,不能耽误了自己的前程!那种杨花水性的女人,除非我死了,否则决不能进我顾家的门!” “娘,您想到哪儿去了?”顾清无奈,干脆说句实话,让白氏消停一阵。“儿子心里确实有人,只是儿子配不上她。她是勋贵之女,儿子高攀不起。” 说罢,顾清淡淡的说了句:“儿子累了,想回去歇会儿。”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留下白氏满心疑惑的思索着他的话。 第108章 白 回到永宁侯府,乔湛叫醒睡得昏昏沉沉的沈惜, 亲手给她整理好披风, 才把她抱下了马车。 太夫人的马车随后也到了,众人目光复杂的看着乔湛抱着她一路回了荣宁堂, 此时对沈惜却不敢再有轻慢之心。 只有乔三夫人习惯性的脱口而出道:“不过是有了身孕而已,哪里就这样娇贵了?当谁没生养过么?” 她的话音未落,太夫人锐利的目光便直直的看向她, 乔三夫人这才讪讪的住了嘴。 如今沈惜不仅是卫国公府的姑娘, 又是圣上亲封的平宁县君, 若是再以沈惜先前的身份嘲讽她,沈惜完全可以用身份碾压她们, 都不需要争辩什么。 “从今以后,你们说话都要留意些。”太夫人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不想从咱们府中谁的口中听到那些不入流的话。” 乔三夫人和乔四夫人忙都应了声是。 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太夫人回了寿春堂, 乔三夫人心中暗恨沈惜一步登天, 又有些害怕沈惜的报复;乔四夫人则是庆幸, 自己好歹同沈惜站在了一边,没有像乔三夫人一样, 把沈惜给得罪狠了。 “这段时日你先不要出来了。”太夫人在榻上坐定, 突然对乔三夫人道:“放聪明些, 想想你都做过什么蠢事, 如今该怎样弥补。” 若是太夫人是摆在明面上因为沈惜的身份看低她,乔三夫人则是直接得罪过沈惜数次,连吓唬带威胁, 还没少刁难过沈惜。 卫国公府之所以在太后寿宴上闹了这么一出,就是想抬高沈惜的身份,不让人看轻了她。 “媳妇知道了。”乔三夫人没敢再呛声,出奇顺从的答应下来。 一时太夫人面露疲惫之色,让她们都散了,而后却把心腹嬷嬷叫了过来说话。 “怪不得杨老太君那时便对沈惜如此上心。”太夫人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我早该觉察到不对。” 李嬷嬷忙道:“您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谁能承想,沈惜竟是她流落在外的外孙女呢?可奴婢觉得有些奇怪,凭什么杨老太君就认定沈惜的身份,毕竟齐馨娘那会儿才十二岁……” 太夫人倒是对沈惜的身份确认无疑,她摆手道:“你不必再说了,她们必是有法子确认,杨老太君不会为了帮一个没干系的人,就抬出齐馨的名义来。” 当年这件事轰动京城,对杨老太君打击极大,险些随着齐馨去了。 同样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即便是沈惜对卫国公府有恩,也不至于用这件事做借口。 “以杨老太君的性子,恐怕会来兴师问罪。”太夫人攥紧了手中的佛珠。 前不久的沈惜还是京中人人都能嘲讽上两句的笑柄,如今摇身一变,还被封了县君。 “您别急,眼下着慌的可不是咱们家。”李嬷嬷知道太夫人心中所想,宽慰道:“沈惜进门后便是正经的侯夫人,咱们府上可没亏待她。倒是她嫁进来前,不过是承恩伯府的丫鬟罢了。若是着急,也该是她们才对。” 太夫人闻言,不由连连点头。“你说的有理。” “这些日子便安静些罢。”太夫人揉了揉额角,有些不甘却又无奈的道:“别让人抓住把柄。” 李嬷嬷应声而去,太夫人手中的佛珠则是越转越快,以后该怎么做,她得好好想想才是。 ****** 沈惜在被乔湛抱下马车时已经醒了,她本来想自己走,却被乔湛抱着挣脱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脆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乔漪得了信儿等在廊庑下,见沈惜是被乔湛抱着进来的,倒唬了一跳。 “阿漪,别担心。”沈惜忙睁开眼睛,笑道:“我没事儿,就是身上有些乏。你哥哥小题大做了……” 她的话音才落,只见乔湛不满的皱了皱眉,道:“今儿一日你跪了几次,在宫中坐着又不舒服,我看该好好的静养两日。” 乔漪听完,忙附和自己哥哥道:“嫂子,我觉得哥哥说得对,您得多注意些才行。” 兄妹两个在她的事上倒是很容易达成一致,沈惜无奈的弯了弯嘴角,应了下来。 侯府中沈惜被封为县君的事已经传开了,乔漪见沈惜精神还好,便笑道:“恭喜嫂子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赏钱。那些大丫鬟和管事婆子本来在候着的,见您被抱着进来,把她们都吓住了,没敢过来给您道喜。” “我们阿漪做事越来越有章程。”沈惜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有你帮着我,我真是轻省了不少,也能躲躲懒了。” 乔漪笑容中虽然还有几分腼腆害羞,眼中却是自信的。 “你做得很妥当。”乔湛在沈惜的眼神示意下,同样夸了乔漪一句。 乔湛和乔漪兄妹这些年生疏了些,纵然心中还是一样的,平日里相处却有些放不开。在沈惜从中调和下,兄妹二人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 乔漪陪沈惜说了会儿话,见沈惜面露倦色,便主动提出说要回东跨院看账本,晚饭也不过来用了。 一时小厨房送了晚饭过来,乔湛陪着沈惜用了些粥和小菜,便撤了下去。沈惜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乔湛难得今日有空闲,便早早的陪着沈惜上了床。 沈惜睡眼惺忪的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毫不设防的迷糊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