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
要说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不然湛景楼就伺候这批二主子都不够了,哪儿还有精力应付客人? 不过人家既然来了,又是今后日日要打交道的,自然也不便怠慢了。 “看您这话说的,”珍娘向华二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忙拉买办坐下,“这位爷您吃了么?” 其实不必问,就吃过了,看见这股面香rou鲜的,也早清光了肠胃了。 珍娘特意亲自动手,盛得满满一碗,红烧羊rou也切得厚厚地,铺在面上足足二层,然后让福平婶端给买办:“爷趁热吃!” 买办吃得满面红光,嘴里却还有工夫挑刺:“我说齐掌柜,伙计们怎好吃客人的东西?”用筷子头指着羊rou道:“这帐上该怎么算?” 福平婶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 这才是白眼狼呢! 珍娘笑盈盈地回他:“这是特为给爷的,伙计们也不过二三块塞塞牙缝罢了。不过您的话也有道理,我本想着他们今儿忙了一场,该打打牙祭。不过钱就罢了,不从公帐上走,这两大块羊rou的钱,算我私请大家伙的吧!” 其实她本来就这么打算的,正好借买办刁难之际说出口来。 买办悻悻的,又埋头吃起来了。 这一吃直到碗空,再没抬头,直到饭后福平婶给他送上茶来,买办才叼着牙签,待说不说地苦着脸,嘴里长叹:“唉!” 头一声没人理他,伙计们都忙呢,福平婶明明听见,依旧只有白眼对待。珍娘也听得清清的,只作耳聋,不理。 “唉!” 买办的声音再大些。 众人忙碌,愈发手里停不下来似的。 “唉!!!” 这回不是叹气,是喊叫了,一声既出,惊飞了几只正栖息在树上的麻雀,呼呼拉拉从他头上掠过,其中一个被打扰得气不顺的,任性地于半空中拉下一坨。。。 “要死了这些个贱骨头!”买办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手摸上头去就觉得不好,粘糊糊湿达达臭轰轰的。 珍娘心里暗对麻雀们的仗义点了个赞,然后才叫人:“打水,给爷送毛巾!“ 丢下水盆和布,伙计一溜烟窜了,买办只好自己动手,一边擦头一边骂骂咧咧。 福平婶听得不耐烦,故意提高了声音问珍娘:“叫伙计们脚步放轻着些吧?一会儿吵得前面夫人们心烦起来,怎么了得!毕竟隔一重院,后窗靠得也不远,夫人们又都好静的!” 珍娘心里发笑,小脸儿一板,嘴上配合她道:“可不是?才还打发了个mama来,说咱们是不是吃面了?怎么听进到处稀里呼噜的?” 其实哪里听得进? 不过买办怎么会知道? 她二人这双簧一唱不要紧,买办的脸沉了,心不平气不顺的,却还是住口没再骂了。 “我说掌柜的,”见暗示无用,买办只有明着来了,向水盆里啪地一声丢下手巾,“我家里少几担柴火呢!今儿再买也来不及了,能不能从你这儿匀一匀?还有米面,也。。。” 珍娘冷笑。 要不说你们老爷不让你们来呢! 打秋风打到本姑娘头上来了? 福平婶的脸唰一下白了,忙来忙去的伙计们也都停了手,十几双眼睛都盯在了珍娘身上。 开张第一天,揩油的就上门来了,且是不能得罪的买办,将来天天要打交道的,店里菜蔬都要经他过手,即使回了程夫人换个人来,只怕也是一气的。 县官不如现管,就是这么个道理。 本来在茶楼,小本买卖又要过老爷的眼,这买办还有个人样,不怎么敢明着要东要西,只不过来时顺手捎带几个萝卜半篮子青菜什么的,不成什么大害。 如今可好,湛景楼生意远比茶楼大上几十倍不止,这家伙的心也黑上了几十倍,开口就是几担柴火几担面! 以担为单位了! 且知道是夫人打的本,可店主人是珍娘,那还不放心地伸手?反正亏了钱,赔的是这个毛丫头! 买办见珍娘半天没开口,心里不觉得意起来,嘴里的牙签也翘起一头,含混不清地道:“姑娘您放心,我也不是那起白要的人,你想想,将来什么东西不得过我的手?我略抬抬手,你就能省下不少,做到帐面上,收进袋子里,这一套你该比我明白,是不是?” 珍娘眼中顿时有森冷寒光闪过,唇角翘起嘲讽的笑来。 本来想了半天没个好对策,这下好了,现成的刀子送到自己手里来了! 所以才叫,不作不会死呢! “做假账亏空官中?这位爷好手段哪!我初入此门,其中精妙且不清楚,爷不妨提教我几句,若真使得,别说几担柴,爷往后的柴火米面,我都包了!” 买办喜不自胜,眼眉横飞,脸上五官全移了位:“那敢情好!还是齐姑娘识趣!我就知道齐姑娘是一点就透的伶俐性子!齐姑娘。。。” “行了行了,”珍娘打断对方愈发不着边际的献媚,直催他道:“才爷不是说到做假帐?细说说细说说,我也好照着去做”! 买办欲将嘴凑到珍娘耳边,被福平婶一把推得老远:“放尊重些!” 正文 第197章帐本在手,天下我有! 买办心情好,笑嘻嘻地果然站远了些,声音低低地道了几句。 珍娘冷眼听着,不过就是些旁门左道钻帐面空子罢了,什么以次充好,以小冒大,以劣当良,她前世都经过见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