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周政有些不耐烦的说:“这厨娘又有什么好问的,她又不懂医术!” “殿下稍安勿躁,老夫要问的问题是本案关键,必须得问。”司马封问厨娘:“二胡老先生说吃了夜饭这些人才喊疼,管他要药吃,厨娘昨夜里,做的什么当夜饭?” “烧饼!”厨娘回答:“我们乐国人喜吃面食,烧饼夜里吃,一宿都不饿!” “多大的烧饼?” 厨娘用手在身前比了一下,足有脑袋那么大。 司马封问她:“那几名伤者都吃了吗?” 厨娘想都未想,点头回答:“吃了呀,他们几个是我们戏班子里的劳力,就数他们吃的最多,一整块饼,一丝不带剩的。” 司马封满意的笑了笑,让人将厨娘带出去后问周政:“殿下,难道不觉得,几个重伤不久就要死的人,吃下整整一个头大的烧饼,甚是奇怪吗?” 周政辩解道:“也许他们回光返照呢?” 司马封回答:“老身不懂医术,但也知回光返照属极个别人临死前的征兆,而这里是八个人,八个人都回光返照?这也太巧合了吧?其实啊,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当时这几人身上的伤,并不足以让他们死,但他们最后还是死了,那就证明害死他们的另有原因!” 周政眸中散着阴冷之光,一语不发的视着面前头头是道的老头,片刻之后叹道:“以前只听说国公爷是带军打仗的好将领,没想到国公爷还是位查案的好手呢!” 他又怎会不知,镇国公是直接从军营里被周仰请回来的,中途的时间都在赶路,哪儿有功夫去过问证人,并从中找出疑点,这些事儿,必是周仰找出来的。 司马封谦虚的拱了拱手说:“那么殿下,既然证明这八人之死有疑,那此刻对南昭用刑逼供的意义就并不大吧?” 周政回答道:“国公爷说得是,不过她依旧是最大的嫌犯,来人啊,将南昭押至州府大牢收监!” 听到他的命令,旁边的吴德立即叫人将南昭从刑架上解下来。 州府大牢就设在州府内,里面关押的都是男囚,有些是犯了命案的死刑犯,有的只是作jian犯科抓进来的,突然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子被吴德亲自押进来便知,此女所犯之罪不简单,他们全站在牢房里面看她。 “她手上怎么绑那么多铁链?” “手还被个布袋子蒙着!” 有个好事牢役对他们说:“此妇连杀八人,罪大恶极,恐她再杀人,所以绑了手脚,都退回去吧,别看了,夜里要是有何奇怪的动静,你们也最好当作没听见,别惹麻烦!” 这些囚犯一听这话便知,这女人基本活不过今晚了! 南昭被重重地扔进脏乱的你牢房,好半天都无力动弹。 过了片刻,有人疾步进来,站在牢房的木栏外叫她:“南昭……” 她身子动了动,回答道:“九哥?” 确实是周仰来了,他身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将他的华服遮了去,可站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内,依旧格格不入。 她脚上也有铁链,移动全靠在地上用手肘爬,周仰看着她艰难的爬到近处来,一个七尺男儿,眼眶都湿润了! “太子对你用刑了吧?”他蹲下身,将手从牢房中间的缝隙伸进去,想握住她的手,可她手腕上皆是层层缠绕的铁链。 南昭怕他难受,不碍的说:“就抽了我几鞭子,我连叫都未叫呢!”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周仰怎会不知他这位大哥的狠辣,他呼吸不平,眼眶通红。 “真的。”南昭怕他不信,再一次强调道:“九哥,我还好,你别担心我!” “都到了这里,九哥怎能不担心你?”周仰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南昭,九哥已经让仵作在验尸了,那些人绝非你所杀,你等着,九哥一定将你从这里救出去!” 她点头回答:“我从未怀疑过!” 她甚至很感激,再她认为这世间最重要的那个人离开以后,还有个九哥将她生死看重! 这里到处都是太子的人,本来他不该出现在此的,他深知今夜太子一定会动手,相比较太子的杀意,他更怕南昭因沈如故的离开有了求死心,所以他一定要见南昭一面。 隔着牢房的围栏,他沉声说:“南昭,你曾说过,那个人在你所行的黑暗之路上引路,是你全部依托,九哥并非是你,却深刻懂得,因为在九哥所行的这条黑暗之路,也有个人,是九哥的护卫,有了她,这条路不管布着多少荆棘,九哥都不怕……” 南昭听着,岂会不知他所指的正是自己。 “九哥,我很惭愧,这么长时间来,皆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而我,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你…… 怕他难过,她未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周仰却已听过了,他以强势的语气说:“既然惭愧,你要为九哥好好的活着,九哥——需要你,知道吗?” 她哭着点了点头。 寻龙大步进来,对周仰说:“主子,该走了!” 他也不得不走了,不舍的站起来,再一次对她说:“南昭,记得你答应九哥的话,莫要食言。” 周仰离开了,周围并不安静,隔壁牢房关着一个秃子,是因伤人进来的,刚才多少听见他们说的话,此刻幸灾乐祸的说:“我还奇怪什么人被这么关照,原来要你死的是太子爷呀!” 南昭听见了,但没理他。 他估计也是被关久了,闷得慌,喋喋不休的说:“我看刚才那个来看你的人也不是一般人,你叫他九哥?是你的情郎吧?” 南昭终忍不住了,回答:“胡说什么,那是我九哥!” “啧啧,小丫头还想骗我?我可是个男人,我们男人最懂男人,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目光,是骗不了人的!” 他躺在干草上翻了个身,“可惜哟,有那么好个男人等你,你却没命活着走出这里了!” 南昭靠在牢房的围栏上不答,刚被抽鞭子的伤疼得很,可却在提醒她一件事,这才刚刚开始! 夜早已深,牢房里不时传来别的犯人的呼噜声,还有老鼠,在远处跑来跑去。 南昭也睡过去,又做梦了,她梦到沈如故坐在这间牢房里面,就在她躺着的干草上。 不知从何处洒了一缕月光进来,将他身着的白袍照亮,他就一直坐在那看着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你为何还入我梦中来?”南昭问他。 他回答:“即知是梦,便是假的。” “是啊,关于公子的一切,皆是假的!”她嘲讽道。 梦中的沈如故却淡淡一笑,告诉她:“南昭,本公子要走了!” 她已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反问他:“公子不是早就走了吗?” 沈如故眸眼清淡,起身径直穿过了牢房,站在了另外一端。 南昭坐起来看着他,早已接受他的离开,却依旧在梦中泪流满面,还傻傻的问:“你要去何处?” 沈如故站在那方,张着嘴对她说了句什么,可是她听不见,就紧张的问他:“你说什么?” 一激动,梦醒了! 睁开眼,却看到几个青面鬼站在牢房外面,她没有准备,吓得浑身一抖,喘了几口大气才对它们说:“你等脸甚是难看,都走开些!” 那几个青面鬼感知得到她的灵花,知道她是灵女,站在外面尊敬的说:“我们都是惨死在这牢里的苦命人,死后也不得超生之路,曾听一位老鬼说过,灵女可引手心之力为我们这样的惨死鬼下阴人路,不知灵女可能帮帮我们?” 南昭回答:“你们是这牢里的死鬼,我也差不多是这牢里的死人了,都身不由己,如何帮你们?” “灵女有所不知,刚才……” “你想灰飞烟灭吗,他我们可得罪不起!”一直惨死鬼想说什么,被旁边的鬼打断。 那只鬼立刻就住了口,南昭也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也无心去猜想。 这时候,外面的鬼面色大变,如临大敌的对她讲:“灵女,来了!他们来了!” 接着,就看到两个穿着夜行服的人从那边疾步过来,地上有影子,证明他们是活人。 二人轻易打开了牢房门,什么话都没说,进来就将一根绳子勒在南昭脖子上企图将她勒死。 窒息之中,南昭脸涨得通红,她想挣扎,可手脚上全绑着铁链,逃生毫无可能! 人死前,会涌现出许多记忆里深刻的画面,而此刻,南昭脑海里看到的便是那日的青云观中,沈如故的脸,他说:“不管这命运如何待你,难受你得吞了,折磨你得受着,纵然千疮百孔,你得活着,直到有一天,你强大到能一手遮天,那时,你便是他们的天。” 我要活着! 她怒睁着双目,心里呐喊道:我要活着! 也不知何时,她手上套的那个布袋不见了,她似看到手心的灵花冒着刺目的红光,她用意念念起灵花咒,灵光随之从手心飞出,覆盖到外面那些惨死鬼身上,刹那间,那些惨死鬼鬼气大涨,受了她的灵花之力的指引,全都穿过牢房门进了来…… 不久,太子下榻的陇西府中,蒙高猛在外敲门。 正在床上与丽姬翻云覆雨的周仰闻声,没好气的问:“事儿办妥了?” 蒙高猛小声回答:“出了点岔子!她还活着!” “什么?”周仰恼怒的从丽姬身上下来,衣衫不整的开门冲出来。 “派去杀她的两个杀手都疯了!” 第161章 :九哥,你说谎了 “什么?”今晚派去杀南昭的两个杀手,皆是他培养多年的高手,从来没有失手过,且今晚的云州大牢中,为了他们行事方便,里外皆换了他们的人,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两人站在门前,另一边,有人身穿一件深蓝色长褂,大步过来,周政已认出了来人。 “久悟大师!那个妖女没死!” 久悟回答:“我知道,老夫为其画的符袋破了!” 周政大惊,“是她自己破的吗?” 对方白眉深锁道:“按理说,她正是渡死劫,就算太子殿下不派人去刺杀,她也命不久矣,更何况,她的灵花早已失了色!” 周政立即让蒙高猛将那两个疯掉的杀手带上来,久悟看过之后,确认道:“他们是被何物吓散了魂魄,魂魄不全,才得此癫症,若不是他们底子好,恐怕当场就见阎王去了!” “是那妖女搞的鬼吗?”周政问道:“大师刚也说,她的灵花失了色,如何会……” “也许是有人暗中帮她,光凭她此刻的情况,是破不了我的符袋的!” “有人帮他?吕东来吗?” 久悟摇头,“今晚为了不让吕东来插手,老夫在生死门与吕东来暗中斗法数个时辰,他当时不可能有功夫赶回你云州城!” “那又会是谁?”得不到答案,周政更加急切的命令道:“不论如何,这妖女留不得了,此刻天还未亮,今日她必须死!” 说完,他就附在蒙高猛耳边,与他小声交代了什么。 州府大牢中,南昭身上的铁链已被那几只鬼解下,她盘腿坐在脏乱的牢房中,双手放在腿上,闭目凝神。 鬼一般的近,周围其他房间里的犯人都知今晚有人进来杀她,但却不知何因,那本该利索动手的杀手最后竟惊叫连连的逃出了大牢中。 四周一片漆黑,让南昭手心之花如火焰一般的灵花燃烧明亮。 许久,她睁开眼睛,看着右手心的灵花,没想到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它竟从暗色变得如此明艳,那灵气的强大,她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