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岳父不是派了一队侍卫保护他嘛,此外,我还派了一队暗卫,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豫王安慰道:“阿砺自幼习武,又是武状元,在军营里磨练了这么多年,此去大逻,要是起了战事,反倒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芊芊不必太过担心了。” 叶芊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要是哥哥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又有了一心一意对他的妻子,我也会为他高兴的。” “芊芊这么想最好了。”萧言风没有告诉她,他还派了个身边最得力的谋士过去,一是帮着叶砺,二是看燕云熹对叶砺是不是真心实意,如果两人能修成正果,他不介意给燕云熹提供更大的帮助,比如说金矿石和铁矿石,帮助燕云熹取得胜利,也就帮了叶砺,等自己登基之后,大逻大齐世代交好,必然能称霸一方。 明白道理是一回事,难不难过是另外一回事,即便心里都懂得,叶芊还是蔫巴了好几天。 “芊芊,陪我去湖上泛舟可好?”豫王一身轻薄的雨过天青色长袍,负手走了进来。 叶芊皱皱眉头,她没有心情去泛舟。 萧言风也知道她不想动,“芊芊猜猜我的手里拿着什么?” “一品玉带糕?新鲜的荔枝?”叶芊吸了吸鼻子,好像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啊。 萧言风黑漆漆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真是个贪吃的小王妃啊,难过成这样也没忘了好吃的,话说康公公听说市面上有新鲜的荔枝,确实派人去买了,她这几天没精神,饭也吃的少,康公公急得到处打听有什么好吃的,还跑到鹿医正那里,想让鹿医正写个方子,给她开胃。 “都不是。”萧言风手里捏着两封信,在叶芊眼前一晃。 信?叶芊的杏眼一下子睁大了,猛地跳了起来,“哥哥写的信!”她扑上去想要拿豫王手中的信,他的手却举了起来,不肯给她。 叶芊跳了几下,奈何豫王身材高大,手臂举得高高的,她就算蹦起来也够不着那两封信。 而且她蹦得太用力,胸前不可抑制地波动了两下,豫王看在眼里,漂亮的凤眸变得幽深起来,笑道:“芊芊别抢,这就给你,只是芊芊看了信,陪我去湖上泛舟,好不好?”他倒也不是想泛舟,只是小丫头蔫巴在屋里好几天了,他怕她闷出病来,想要带她散散心。 叶芊连连点头,“看完信就去!” 豫王把两封信递给她,叶芊看一眼,一封信是叶砺写的,另外一封却是燕云熹写来的。 她虽然迫不及待,却还是很小心地把信打开,生恐撕到了里面的字。 叶砺的信开头写的很潦草,显然是匆忙间写下的,说是他追到了燕云熹,一队人星夜兼程,快马加鞭朝着大逻而去。后面字迹就工整多了,说是马匹都累坏了,他们在驿站歇息一晚,显然后面这段是在驿站写的。最后让叶芊别担心,从两国边界过去,连续十八城都是先女皇的心腹,他和燕云熹有这十八城的兵马,再一步步向里推进,不会有危险的。 叶芊把叶砺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递给萧言风,又把燕云熹的信拆开。燕云熹的字迹铁画银钩,一看就是多年练习的结果,比叶砺的字好看多了。信上说是给芊芊meimei道歉,把她的哥哥给拐跑了,不过,她会好好待叶砺的,肯定不会让芊芊meimei失望。 叶芊又看了一遍,白嫩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丝笑意来,把信递给萧言风,让他也看一遍,“只要哥哥和云熹jiejie能幸福,我就满足了。” 萧言风快速地看了一遍,把信折好放在她的梳妆台抽屉里,拉起她的手,“走吧。” 叶芊心情大好,和他牵着手出了门,看见廊下歪着头瞅着自己的阿黄,笑着打了招呼,“阿黄。” “小王妃真好看!”阿黄扑棱着翅膀,卖弄了一句康公公刚刚教会它的句子。 叶芊诧异地看了它一眼,夸道:“阿黄真聪明!” 萧言风轻笑一声,小丫头心情好了,阿黄也就变聪明了。 两人牵着手去了湖边,上了小船,豫王没要人伺候,他亲自撑船,摇着小舟朝着湖心慢慢划去。 碧波荡漾,湖上大片的荷叶舒展,一支支粉红的花苞亭亭玉立,下面的茎又绿又直,微风拂过,花苞轻轻摇晃,似乎心满意足的样子。 叶芊看得心喜,“言哥哥去荷花那里。”虽然没有莲蓬吃,可这些半开的荷花也十分漂亮。 萧言风依言将小船划到荷花丛中,放下浆,伸臂采了一朵大大的荷花,走过来坐到叶芊身边,把荷花送给她。 娇艳的花瓣微微收拢,嫩黄的花蕊半遮半掩,叶芊很是喜欢,将荷花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这荷花真好看。” 她举着荷花微微一笑,可是在萧言风的眼里,那花再好看也没有她美,她白嫩的小脸蛋在荷花的映衬下带上了一丝粉红,娇软的唇瓣弯起,大大的杏眼笑着看他。 豫王从她的嘴唇看到额头,又从额头看到眼睛鼻子,最后停在那粉红的唇瓣上。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叶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里的荷花慢慢地放了下去,心怦怦跳了起来,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豫王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将一缕调皮的碎发拨到耳后,拇指轻柔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摩挲着。 他缓缓低头,叶芊眼看着他的俊脸越来越大,他挺直的鼻尖碰到了她,随即,温暖的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叶芊睁大眼睛看着他,两人的睫毛都碰到了一起,萧言风黑漆漆的凤眸闭上了,叶芊一见,“唰”的一下,也闭上了眼睛。 豫王的双臂环抱着她,薄唇轻缓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她太香甜,让他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可是这是他第一次吻她,怕把她吓到,不得不克制着自己,只是把那娇软甜美的红唇含住,用心地品尝着这人间美味。 第112章 叶芊接到了叶砺的信, 心情又好了起来,因为荷花丛中的一吻, 她有些害羞了, 再加上怕父母担心,当天就回到了侯府。 “jiejie!”叶硕上完课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叶芊脸上仔细看了看, 见她眼睛没有红肿, 这才松了口气,看哥哥走的那天她那么难过, 扎在姐夫的怀里不肯抬头, 他还一直担心着她会哭上好几天呢。 “硕哥儿今天有没有被先生批评啊?”叶芊拉着他的小胖手进了净房,亲自帮着他洗了手。 “没有!”叶硕小眉头一扬, 表情甚是得意,“先生表扬我了哦。” 叶芊很是惊讶, 这个弟弟最是淘气,不爱读书写字,也不爱上课,常常和先生斗智斗勇, 不被批评已经算是表现良好了, 怎么可能还会被表扬? 叶硕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有些急了,“真的, 不信你下来了问三哥就知道!我这几天学习可认真了,先生说我是‘三日后当刮目相看’, 说我文章背得熟练,释义也准确。” 叶芊给他把手擦干净,捏了捏他的小胖手,“那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硕哥儿怎么肯用功了?” 两人拉着手从净房出来,叶硕从碟子里挑了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唉,我得快点长大,让jiejie依靠才是,总淘气的话是长不大的。”先生就总是叹息“这么调皮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原来认真学习是为了自己啊,叶芊心里感动,“那太好了,硕哥儿本就聪明,只要肯用功,功课一定没问题的,jiejie盼着硕哥儿长大的那天。不过,嘴里吃着东西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她怕他噎到,倒了杯茶,摸了摸是温的,送到他手边。 叶硕把栗子糕咽下去,又喝了一大口茶,“jiejie不知道,上课是一件很消耗的事,我每次去上课时肚子饱饱的,等到先生讲完课就饿了。再说,jiejie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了。”听说jiejie小厨房里的厨娘是姐夫送过来的,专门给jiejie做点心。 叶芊摸了摸他的头,“少吃些,马上要晚膳了。用过晚膳给你包上两包,你顺便给询哥儿送去一半。”她这里的点心两个弟弟都喜欢。 叶硕点点头,“晚膳我和jiejie一起吃。” 叶芊看了眼白珍,白珍心领神会,出门吩咐了小丫鬟,去大厨房说一声,把硕哥儿的晚膳送到这里来。 姐弟两个的菜加起来也摆了半张桌子,叶芊给叶硕夹了筷子嫩青菜,“不能全吃rou,吃点儿菜长得更高。” 叶硕苦着小脸,努力地咬着青菜,好吧,为了长高长大,就假装自己是一只羊好了。 小儿子突然勤勉好学起来,大儿子也时不时寄信回来,言说已经到了大逻,边城守将都坚定地支持燕云熹,他们两个决定集合人马,一步步推进到皇宫去。宝贝女儿的婚事也很顺利,礼部已经开始筹备明年大婚的事,他们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也早就备齐,家里的诸事都算顺利,济平候和孟氏都深感欣慰。 叶芊有些苦夏,屋里摆着三个大冰釜才觉得舒服,要是没事更是不肯出门,豫王一个夏天都见不了她几次。 到了八月初,京都下了一场大雨,天气一下子凉快下来,有了一种秋天的感觉。 豫王约了叶芊去城郊的桂花园。这桂花园叶芊也知道,听说里面种满了高大的桂树,更像个大树林,到了八月,满园飘香。叶芊也好多天没见豫王了,见天气凉爽,欣然答应了。 一早豫王就亲自来接叶芊,隔着车帘,他看见叶芊从府里走出来,她梳着飞仙髻,簪着一支粉碧玺海棠花簪,穿着一件樱粉色的褙子,身姿玲珑曼妙,脸颊鲜嫩莹白,嘴唇娇软红润,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眼波流转,看了马车一眼,即便知道从外面隔着帘子看不到里面,小丫头实际上并没有看自己,萧言风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他跳下马车,等叶芊走过来,熟练地把她抱上车。 “言哥哥,听说皇上生了一场病,玉妃娘娘还侍疾来着,娘娘她没事吧?”叶芊有些担心地问道,皇上感染了风寒,很容易过了病气给身边人的,也不知道玉妃娘娘有没有也染上风寒。 “没事,母妃她只伺候了一小会儿,大部分时间是皇后在守着。”皇后向来以端庄贤淑示人,皇上病了,她自然要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就算有无数的内侍宫女,她也要做出个样子来,当然,她最后也染上了风寒,不过她没有皇上严重。 叶芊低声道:“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而已,怎么听说皇上拖了半个月才好?”宫里那么多御医,总不能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束手无策吧,难道皇上的病另有隐情?有时候为了朝局稳固,皇上就算得了重病也会瞒下来的。 萧言风挪了一下,紧挨着叶芊坐下,手臂揽住她的肩膀,俊脸凑了过来。 “言哥哥,别……”叶芊轻轻挣扎一下,她生恐他会像荷花丛那次一样吻自己,她并不反感他的吻,相反还很喜欢,就是在马车上有些紧张,外面就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她的心慌乱起来。 “别什么?”豫王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芊脸颊发烫,粉红的唇瓣紧紧抿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豫王叹了口气,“我是要跟你说一下皇上的身体状况,这是机密,万不能让别人听去的。芊芊想到哪里去了?” 原来自己想歪了啊,叶芊的脸更红了,眼神躲闪着不肯看他。 豫王的目光在她娇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凤眸渐渐幽深起来,见她羞得不肯抬头,也不为难她,薄薄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自从清虚入宫,皇上就一直服用他炼制的丹药,那丹药本是强身健体固本培元的,可是自前两年,太子就悄悄叮嘱了清虚,把那丹药给改了。” 叶芊的杏眼一下子睁大了,再顾不上害羞,抬起头问道:“那太子是想要、想要害……”太子都是储君了,只要按部就班地下去,等到皇上驾崩后他自然即位,为什么还要对皇上下手? “他等不及,想要早点上位。”皇上的身体一直很好,要是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太子上位还早着呢,要知道,前朝就有这样的,做了四五十年的太子,好容易登上皇位,只待了几天就驾崩了。太子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可也不是随心所欲,比如他那变态的小嗜好就压抑得很是辛苦,只有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他才能真正地为所欲为。再说,只要皇上还在,太子的位子也是可以换人的,想必他现在就在担心康王会来和他抢。 萧言风又道:“皇上已经离不开那丹药了,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那个位子就该换人坐了。”当然,绝对不是太子坐上去,也不会是康王。 “他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叶芊叹道,怪不得皇上一场风寒都要拖半个月,看来身体底子已经垮了。 萧言风冷哼一声,“他胆大的不止这一样呢,过些天,京都又会发生一件大事,康王要倒霉了,芊芊等着看热闹就好了。”太子已经精心安排了一场连环计,来对付背叛了他的康王。 “言哥哥也小心些,别被疯狗咬了。”这太子已经疯了,杀了瑞王,谋害皇上,还准备对付康王,等没人害了,是不是就要对豫王下手了? 豫王握着她纤白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放心。”为了他的小丫头,为了母妃,他绝对不会输的。 桂花园很大,还没进去就闻到了阵阵桂花的香气。济平候府和豫王府里也有桂树,有金桂和银桂,不过不多,远没有这里香气浓郁。 桂花虽然没有娇艳的大片花瓣,也很好看,星星点点地开满枝桠,颇为可爱。桂树生得高大,这一大片桂树相连,就是个小小的森林,走在其中,只有零散的阳光从枝叶间透过来,斑斑点点,很是凉爽。 地上有掉落的小花瓣,叶芊叹了口气,粉红的唇瓣抿了两下,“要是这些都收集起来,就可以做桂花糕了。” “这些掉地上的都脏了,桂花糕肯定是从树上采的新鲜花瓣做的。”豫王笑道:“芊芊想吃桂花糕,回头我让人去府里的那两棵桂树上采些桂花,送过去让厨娘给你做。” 叶芊大大的杏眼眨巴了两下,“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吃了,就是不知道该用金桂还是银桂?” 明明是她自己先提起桂花糕的,肯定是馋了,豫王也不戳穿她,“我也不知道,都采上些送过去好了。” 桂花园中人很少,两人携手走了一段,越走越深,更是一个人都看不见了,叶芊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回头了,就见前面有两个女子,也在携手同游,看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叶芊凝神细看,才发现那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自己的三jiejie叶蓉,一个是曾经和哥哥议亲的白竞霜。叶芊犹豫起来,那两人走得特别慢,他们照自己的速度走过去,肯定会超过她们两个,她不想和叶蓉打招呼,面对白竞霜也觉得有些尴尬。 “咱们换个方向。”豫王低声道。 叶芊点点头,“没想到叶蓉和白竞霜倒是交好,还一起出来玩儿了。” 豫王的唇角意味不明地一勾,“岂止是交好,恐怕是好得太过了些,她们两个可是十指相扣的。”他倒是没看出来那两个人是谁,叶蓉他不记得,白竞霜他没见过,不过,那两人牵着手,借着衣袖的遮挡,却是十指交握,一般的朋友可没有这样的。 叶芊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眼神没有豫王好,只看到两人胳膊挨在一起,手似乎是握着的,可是衣袖遮挡着,看不出手指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相信豫王没有看错,这两个人感觉好奇怪,难道因为都不想嫁人,就算是志同道合了?可就算是闺中密友,一般也不会十指交握的,最多就是拉着手罢了。 想了想也没明白,叶芊摇摇头,算了,这两人如何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没必要费神。 第113章 豫王说了有好戏看, 叶芊还特意留意了一下京都的动静,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 当然了, 要是动手前就让别人察觉到,那也肯定不能成功了。 过几天就是秋闱了, 是各地的秀才们考取举人的时候, 不过这事和侯府没什么关系, 叶询和叶硕都算童生,连秀才都不是。 叶础倒是会参加此次的秋闱, 二太太齐氏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因为要连考三场,每场又连考三天, 考生不能出来,吃睡都要在考场, 所以,齐氏打听着该带些什么吃的,该穿什么衣服晚上不会冷,好在乡试都是各地考生在自己的家乡参加考试, 京都的秀才们就在贡院, 不用去很远的地方。 齐氏还想让叶础去向济平候讨教一下,济平候当年可是状元郎,乡试考举人的时候也是第一名, 肯定很有心得,不过被叶础坚定地拒绝了, 他也隐约知道父亲当年做了什么,到了今天,大伯父没有对二房赶尽杀绝就算是心慈手软了,他怎么好意思再凑上去。 齐氏很无奈,孩子们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她说什么也不肯听了,叶础愈发地沉默,叶蓉死活不肯议亲,叶芙进了东宫,连个信都没有,叶芝倒是嫁得不错,可毕竟是庶女,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总是隔着一层,成亲后和他们也不亲近。 齐氏积极地准备着考试的东西,只盼着叶础能顺利中举,叶础却心情沉重,他对此次乡试没有把握,书院的先生也说他的水平就在边缘,运气好能中,运气差就难说。可看着母亲那么热切期盼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打击她,更不知道如果没中的话,该如何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