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怎么就忘了给这小说取个名字呢。 温向平沉吟一会儿,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蜀山奇侠传》 第8章 暴雨一连下了十日,终于放了晴。这日一大早,太阳就高悬空中,散发着灼热的温度炙烤大地。有经验的老农们瞧着天色,知道这雨算是过去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却没有多少人露的出笑脸。 先是花了大力气高成本赶工的粮仓并没有挨住后来的狂风暴雨,再是刚晒了没两天的麦子经这么一遭发霉了大半,眼见是废了,就连红薯秧子也不少泡烂了根,勉强移回来暂时养在室内的也到底受了损伤。 前半年的辛苦就这样打了水漂,好在赵建国为求稳妥,每年都会留下一批粮食存在粮仓里,虽然这些陈粮也受了潮浸了水,精打细算总算能让村民撑到下半年新粮食收成。 村头,赵家。 “红薯秧子还剩多少?” 赵建国拿着杆烟斗,却并不抽,只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赵爱党知道问的是从地里挖出来的那批遭了淹的, “约莫有三分之一废了,剩下的虽然看着还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成,长成了产量又如何。” 眼见着赵建国神色郁郁,赵爱党连忙说, “要不是咱收回来的早,只怕废了的要更多,眼下这结果已经很好了。只是现在立马培红薯秧子也赶不上时候了,我明天就去镇上看能不能买一批秧苗回来,多少能补救一下。” 赵建国颔首, “不要怕花钱,大家有东西可种,这日子才能过的有盼头。” 赵建国又问, “粮仓里头的陈粮呢?” 赵爱党早已经核查清楚了, “还在刘叔他们家里,我已经点过了,一会儿就带人都拉过来。” 赵建国颔首, “一会儿广播一下,让大家都过来,把粮食分发下去。” “行嘞,只是,是一次性发下去的好还是一月发一次合适?” 赵建国掰着指头算了算, “一次性发了吧,发上三个月的,到时候新补种的红薯应该差不多了,他们自己手里有了粮食,心里就不慌,能免不少麻烦。” 赵建国又说, “不要把存粮全发了,留够整个大队一两个月的粮下来,万一到时候再有个什么咱也不慌。” 赵爱党有些迟疑。 赵建国问, “怎么了?” 赵爱党说, “粮食是够的,可能吃下肚的,只怕就不够了。” 赵建国每年都会存一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丰年多存点,平常少存些,等收了新粮食就换出来,新旧参半的发给村民,村民都知道这是有备无患,因此也都没有二话。 按理来说,存的粮食足够整个大队吃半年了,只是今年的暴雨不仅毁了粮仓,也毁了粮食。那些浸了水发了霉的,自然不能吃,万一吃出点不对来,那可就是得不偿失。 赵爱党早就统计过了,那些粮食最多只能坚持三个月。 赵建国不说话,只盯着手里的烟斗出神。 赵爱党看的心里难受,随即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说, “也许,不是…” 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外头艳阳高照,赵爱党的心里却阵阵发寒。 赵建国沉默良久,最终放下了烟斗, “先发两个月的,剩下的先存在地窖里。救济粮这两天应该会下来,到时候拿那个顶上。另外,加紧安排人手去把红薯种了,入秋之前争取先收一波。” 赵爱党深深的看了被放在桌上的烟斗一眼,应了是。 …… 虽然这阵子糟心事极多,但否极泰来,随着天气的放晴,第五大队总算迎来了一波好消息。 第五大队之前共有十个知青参加高考,居然有两个成功考上了大学! 一个是王贵祥家的女婿齐弘阳,一个是他们第五大队的小学老师宋恒。 齐弘阳自不必多说,向来就是个知礼好学的好孩子,能考上并不奇怪。 宋老师是前几年被送到乡下来的参加□□的,只不过赵建国向来不允许村民整那些有的没的,宋恒的日子相比其他大队被□□的人也就好过很多。后来阴差阳错,宋恒在第五大队当了小学老师,村里不少人家的娃娃都上过他的课。 宋恒今年已经四十几岁,本来去参加高考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如今真中了,无论本人还是大队都真真是喜不自胜。 山脚,苏家。 苏承祖仔细的把广播听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听到温向平考上大学的消息,一时也不知道该为“以后还能约束住温向平”松一口气还是该为“怕温向平故态复萌搅的家里不得安宁”提一口气。 连苏玉秀也一脸复杂。 只有最单纯的李红枝说, “平子啊,妈再去赵队长那儿给你问一下,看是不是漏了你的名字,先别急啊。” 温向平感动道, “不用了,妈,高考满分五百分,刚刚广播里不说了么,我才考了八十分,哪儿考的上大学。也是我基础不扎实,复习的又不够,落榜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这么说还是抬举原身了,就原身那每天翻杂志看报纸的吊儿郎当样,能考八十分都不错了。 李红枝安慰道, “平子别难过,考不上咱就不考了。下地上工也能挣一口饭吃。” 苏承祖睨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他终究还是有所顾虑的。 甜宝还不知道什么是落榜,看大人大多神色郁郁,于是抱住温向平的大腿软软道, “甜宝,陪爸爸,不难过。” 温向平被小棉袄感动的眼泪汪汪,他的女儿还这么小,就已经懂得安慰爸爸了,多乖多让人可爱哪。 于是一把抱起甜宝,跟她顶了顶牛牛, “哞哞哞――有我们家小甜宝在,爸爸就是再难过也会开心起来了。” 父女俩温温馨馨,温朝阳牵住神色复杂的苏玉秀,低低叫了一声, “妈。” 苏玉秀捏捏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晚上,两个孩子早已听着睡前故事进入梦乡,苏玉秀却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着她又翻了个身,温向平向她的方向挪了一点,轻声道, “怎么了?” 苏玉秀抿抿唇,翻了个身背对温向平,半晌,低声说, “考大学这事儿…你别急…不行就再复习一年,找个老师好好学一学…” 温向平心底一软,伸手将她搂进怀中。 她的顾忌,岳家的顾忌,他心里都清楚,毕竟他是一个前科累累的人,在他们的印象中,混账程度也确实够得上渣男这标准。 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不会因为别处的失意,就在最亲近之人身上发泄怒气,更不会对最亲近的人,披着虚伪的温柔,实行伤害之事。 苏玉秀颤了颤,却没有拒绝。 温向平温柔了眉眼,声音亦温柔如水, “好,都听你的,我不急,我有这么体贴的妻子,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还有明理的岳父岳母,人生目标达成了大半,我还有什么可急的呢。 “考大学也好,上工也好,都不过是一种让家里过得更轻松、更有质量的手段,这种不行,就换那种,总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 “总有一天,我会把我们的孩子好好扶养长大,会给你创造一个好好的家,相信我,恩?” 苏玉秀把脸埋进他的臂弯,半晌,悠悠传来一声“嗯”。 温向平不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虽然无人看见,却温柔了一地月光。 …… 苏玉秀悠悠转醒,看见旁边已经人去被空。 苏玉秀一惊,心里的不安急剧扩大,连忙撑起身来,目光搜索着那个人。 难道,昨夜又是一场谎言? 彼时,温向平正伏案桌上,奋笔疾书,闻声停笔,轻声道, “我在这儿呢。” 苏玉秀仔仔细细把温向平打量数遍,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半晌,才故作无意的勾了勾耳边一绺碎发, “你起的这么早啊。” 确实很早。村里人向来天蒙蒙亮就要起床,温向平起的比苏玉秀还早,半天都只能点着油灯写。 这油灯是个贵的,还是温向平备战高考时,苏承祖咬牙买回来的,平时很是舍不得用。因此天刚蒙蒙亮,温向平就把它熄掉了。 温向平也不拆穿,只笑道, “我想写点东西拿去城里投稿,看能不能挣点润笔费回来给孩子们买点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