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那将军挺挺胸膛，带着几分骄傲的拱手说道：“末将张勇，任骠骑将军。” 赵萱嗤笑，问：“这骠骑将军看起来有勇无谋，您能走到这一步真是幸运啊！” “长乐公主，您不能侮辱人啊！末将在战场厮杀的时候您还不会走路呢！”被赵萱一怼，那人就面红耳赤的，愤愤道。 赵萱身高不及对方，却面不改色，双手背后，挑衅道：“那你敢不敢跟本宫比试一番？本宫想要带领将士出兵，这元帅之位非要不可！” “公主，这可不是儿戏！”另一个臣子提醒，带着天然的男权语气，看起来颇为好声好气的说：“公主不过一女子，哪里比得过男子天生强.健，公主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赶紧给陛下认错，这件事就过去了，不然刀剑无眼，伤了公主就不好了。” 赵萱冷笑一声，她认识这个人，是一个文臣，言官，谏言无数，认为公主不该养面首，应该和寻常女子一般遵守闺训，虽然没有成功过，毕竟公主想来不参与朝政，皇帝愿意纵容，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能不能比得过还是试了才知道，各位大人，现在话不要说得太满！”赵萱淡淡的说，眼睛轻飘飘的看了眼张勇，那不屑让他看得明白，一挑眉，道：“怎么？骠骑大将军是不敢了吗？” “有何不敢！比就比！”张勇赶紧回了一句，面向皇帝道：“陛下，公主都提出了比试，末将恳请陛下准许。” 赵帝在龙椅上看了全场，眼神莫测，没人看懂，他点头，“行，长乐，你想要元帅之位，可以，不过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能力了，朕给你这个机会。” 他语气沉沉，却有千金，这句话说得所有人脸色一变，绝大多数人都是不赞同的。 尤其是几个皇子，他们其实挺想插自己的人，不行的话给付家卖个人情也好，结果一个公主不在后宫，居然要到战场杀敌，杀鸡她敢吗？还杀敌！ 然而刚想反对，就见赵帝一抬手，压下他们，反问一句：“连朕的长乐公主都打不赢的男人，他有资格做元帅吗？” 好胜心谁都有，此话一出，谁也没再说话，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张勇，给予他鼓励。 皇帝明显要偏袒长乐，皇子大臣都跟着去了，反正都对这场比赛信心十足，不过给公主一点面子，她待在皇宫十六年没见她学武，现在来说比武，呵呵。 “走吧，摆驾练武场。” 大殿是庄严的，不可能在大殿直接比试，赵帝见反对的话熄灭了，便站起身，改换另一个地方。 皇家书院是有专门的练武场，皇帝领着几十名大臣还有长乐公主一路上惹了无数人的目光，估计很快后宫都知道了，赵萱看着身边路过的太监宫女，忽然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到了练武场，那里中间有个专门用来比试的石台，周围是观众席，皇帝站在一旁，看了眼赵萱，她立马会意的点头，向宫女要了两个手帕将自己衣袖略宽的袖口绑住，一步一步走上台。 “张将军，请吧。”她一手背后，一手在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底下。 张勇脸色一肃，对赵帝道：“陛下，臣要是伤了公主……”他看了眼台上的公主，虽然他看不起女子，但也同时不会伤害女子，公主看起来娇娇弱弱，白白.嫩嫩的，一旦伤了会不会哭鼻子？ 赵帝一笑，自信道：“放心，朕的女儿没那么弱。”虽然他不知道赵萱现在的武力值，但不管怎么样，即使输了，他也相信赵萱不会像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哭。 见赵帝都这样说了，张勇便点点头，严肃的一张粗犷的脸走上台。 “公主，末将让您三招。”他道，拍拍胸脯，赵萱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还能听到他手派在胸膛上沉闷的声音。 “不用了，本宫不需要你让，将军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赵萱道，转头看向赵帝，说：“父皇，您来做裁判吧。” 赵帝点头，道：“准备好，开始吧。” 他话音一落，赵萱在张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冲上去，两人都没有拿兵器，赵萱是准备将人直接用元力打下去。 张勇见人欺身上来，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的拿手格挡，然而那手却被赵萱握住，轻轻一推，等他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台下了。 张勇懵逼的看着自己，又看看高高在上的赵萱，脸色一白，道：“再来！” “行，既然不死心，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赵萱说，让出地方等他上来。 然而第二次，她还是以同样的速度，将人送下台，这人心肠不坏，只是不太看得起女子，她不想让人受伤，没准以后还是自己部下。 这时另一个武将也站出来。 “末将愿向公主请教！” “好，请吧。”赵萱来者不拒，淡定自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次上来的也是一名武将，赵萱不认识, 看着比张勇年轻一些, 也斯文一些, 这人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台，而是在台下放兵器的地方拿了一把剑，并对赵萱道：“公主想用哪个武器？” 赵萱头一回被别人哽住了, 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道：“本宫不用, 你自己拿吧。” 其他人似乎也有些无语，目光由赵萱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见他十分谨慎的对待, 心中对赵萱的武力又有了一个定义。 刚刚的比试其实结束太快，大家都没真实的体验到赵萱的能力，而且这里大部分都是文臣, 门外汉看不出什么, 甚至有人不屑的想着，不过是看着她是公主，让着她了罢了。 那人走上台, 在赵帝说了开始后, 立马摆正姿势，等着赵萱出手, 却不想她并没有先发制人, 而是和他一样以防御的姿势站着。 或许是赵萱不着痕迹的示弱让他多了信心, 此人突然一个箭步向前, 锋利的剑刃带着破风声刺向赵萱，赵萱身子一侧，被元力附着的右手在他惊疑的目光中握住剑身，只听“咔嚓”一声，剑身断了…… 刹那间，只听得见断掉的剑身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所有人目光呆滞，虽说武力值高，也不用这样吧！说好的柔柔弱弱的小公举呢！ 赵萱眨眨眼，看似十分羞涩的笑道：“抱歉，不小心用力过度了。” “……公主客气了。”那人勉强一笑，见赵萱已经远离自己几步远，稍微安心了，笑道：“末将比不过公主，认输。” “末将想挑战公主！”有一个男子跳上台来，赵萱淡定迎之。 一连打下去五个人后，没有人再诧异，全都默不作声，看着自己的鞋面，咦，今天自己鞋子真好看。 赵萱击掌，清脆的声音让众人目光重新集中在她身上，她问：“还有吗？” 赵帝轻咳一声，道：“还有没有人？快点了，别人公主等你。” 大臣们相互看看，又暗自摇头，最后目光集中在付靖身上，那目光中蕴藏的期盼让人不禁动容。 付靖忽然走出来，视线一下子转到他身上，只见他步履沉稳的走到台下，就在大家以为他会掀袍走上去的时候，他顿住了，单膝跪下，道：“臣打不过公主殿下，认输。” 大臣们：“……”我一定是傻了以为他能打过公主，人家连公主养面首都面不改色的继续和公主亲.亲我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反对呢！ 最近京城里的流言就是赵萱明明养了面首，付靖还是没和公主闹出任何矛盾，至少即使在私下也没见他因为头顶的绿帽子而翻脸过，真爱啊！ “哈哈哈，看来朕真的要破例一次了！”赵帝乐呵呵的，他见大臣们即使是凶悍的武将都被赵萱的武力折服，赵帝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即使知道女子为帅不合规矩，依旧舍不得放弃，他环顾一周，没人反对，便朗声道：“拿圣旨来，朕现在就写！长乐，不要让朕失望！” “长乐必定不负父皇期望！”赵萱满意了，走下台，付靖也自动站起来，还是严肃着一张略微成熟的脸，目光却带着些放松，他其实也挺担心陛下因为对女子的束缚而放弃让赵萱为帅。 当圣旨拿出来的那一刻，却听一声激动的声音道：“陛下，万万不可，公主不过是女子！纵使武力不错，依旧不堪大用的！望陛下三思！” “赵大人，就因为本宫是女子，你就否认了本宫的所有能力？”赵萱径直走到他面前，厉声问，都已经是最后一步了，这人还这么讨厌。 那人脸色微白，想起赵萱的武功，腿都在颤抖，却还是咬着牙大声道：“自古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都将女子与小人并列而谈可见之不好！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从来如此！公主如今所作所为是颠倒乾坤！” “那你告诉我，谁生的你？是你爹还是你.娘？你从女子的肚子里出来，如今却看不起女子，那你就不应该活下来！” “胡说，这和本官从女子肚子里出来有什么干系！”他强行狡辩，本来白了的脸都涨红，看着赵萱如同看一个反派，仿佛她下一刻就要造反似的。 “当然有关系！你被女人生出来，却处处看不起女子，赵大人，你不配为人子！还有，本宫比你们这些男子强一万倍，做元帅有何不可？倒是大人，无才无德，到底如何做到如今的职位？因为看不起女子？” “你……强词夺理！” “那证据说话，打得过本宫吗？”赵萱忽然一笑，眼中杀意涌现，这种人必须除掉，只是还不是时候。 “你……你……”赵大人感觉到杀气，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身边的同僚都反射性的往旁边让了让，扶都没扶他。 赵萱见此，走到赵帝面前，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赵帝一手拿着笔，一手抚摸了她的头发，欣慰的一笑：“朕的女儿很好，女子又如何，说实话，你们打不过长乐公主，那就她不做元帅，谁敢做？” 是啊，她不做元帅，谁敢做？武将有职位的并不多，而且都被她打服了，现在一句话不说，武将大多性子直，谁厉害就听谁的，现在赵萱用武功教他们重新做人，哪里还会站出来反对了？ 大臣们眼中最后的那点不甘消失了，齐声道：“元帅！” 当着几十个大臣的面，赵帝写圣旨的手都在颤抖，这是一次赌博，如果成功了，他会成为眼光独居的明君，失败了，那就是被后宅迷惑的昏君，他第一次写圣旨这么激动。 到最后一笔落下，赵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吹了吹圣旨，让墨水尽快干，同时道：“帝姬长乐，力战群雄，英勇无敌，朕十分欣慰，先周贼反，特命长乐为三军元帅，执掌虎符，替朕捉拿逆贼！” “谢陛下隆恩！”赵萱跪地，按照规矩双手抬过头顶，接过圣旨。 同时一旁的吟唱太监们一个接一个的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册封元帅是大事，基本上是昭告天下的，即使这是女子为帅，赵帝也没拦着，从练武场一直到宫外，随着太监大声的宣告，不过一刻钟整个京城的都知道了，帝姬长乐，力战群雄，被册封为帅，即将迎战反贼周王。 正在自己宫中喝茶的付贵妃手中的茶杯忽然掉落，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都没让她有一丝反应，她拉着自己贴身宫婢的手，慌张的问：“你说什么？是不是听错了，长乐还是个孩子啊！而且她还是女子！陛下怎么会！” 宫婢还是点点头，见娘娘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有些心疼，却还是道：“是真的，帝姬长乐，说的不是长乐公主还是谁，而且大家都看到了，长乐公主闯大殿，又和陛下大臣们一起去了练武场，现在消息传出来应该是圣旨已下。” 圣旨已下，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除非她残了或者怎么，这个元帅之位一定是她的。 “将长乐公主给本宫带过来！”付贵妃深呼吸一下，然后沉声咬牙切齿道。 “诺！”宫婢赶紧点头，转身就出去了，到了外面，感觉贵妃看不见了，才小心翼翼的拍拍自己胸脯，吓死人了刚刚！ 付贵妃此时脸色异常难看，眼中凝聚着风暴，她一向是那种万事不上在心上的那种，即使是皇帝的恩宠都不在乎，反而就是因为这点，赵帝对她格外怜惜，当年赵萱请旨和亲，她也只是难受了一下，毕竟女儿只是去成亲，好好做王妃，现在却是上战场，贵妃有些接受不了，这可是一不小心就能没命的地方！ 宣旨完，这次开会的任务就完成了，赵帝便让朝臣退散了，自己带着女儿说：“放心，朕会让付靖为先锋，到时候有不懂的就去问他，一切……以自身为重。” 他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却还是拍拍她的脑袋，眼神慈爱：“你是朕的女儿，不管怎么样，朕都会护着你的。” “谢谢父皇！”赵萱甜甜的一笑，看起来似乎听进去了，看他的目光还是和以前一样充满了濡慕，这次还加了些许感激，感激他愿意破例，不然即使她打败了这些人，还是没办法成功的。 两人慢悠悠的走出练武场，却见到付贵妃的贴身宫婢在门口转悠，看见两人眼睛一亮，赵帝和赵萱无奈对视一眼，赵萱头疼的捂着眼，完了，忘记和付贵妃提前知会一下，现在她估计受了刺激了。 “朕先去处理公务，长乐去找你母妃吧。”赵帝说完，转身离开，留下赵萱看着。 宫婢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道：“公主，贵妃有请。” 赵萱叹了口气，这次轮到她认命了，“走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次宫婢领她去的不是内殿, 而是大殿, 华丽而宽敞的大殿里，付贵妃一个人坐在上.位, 整个宫殿都静悄悄的, 没有别的人，她端坐在那，第一次如此霸气，赵萱一进去, 她的目光就看过来，眼神锐利, 看得她小心脏一抖。 “母……”这样的情景太过严肃，赵萱都有些许了，她刚准备开口, 就听见付贵妃的声音。 “赵萱, 你胆子肥了是吧！居然还去当元帅！”她一拍桌子, 响声让她浑身一抖，还伴随着尖利的声音刺得赵萱耳膜隐隐作痛，付贵妃脸色还是很难看, 尤其是看见赵萱袖口被手绢绑起来的地方, 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她一向温温柔柔，记忆中赵萱没见过她这样说话。 “母妃, 没跟你提前说一下是我不对, 只是周王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赵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见她没有再呵斥, 心中松了口气，坐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母妃，你知道吗，我在凌国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不讨凌景的喜欢，然后做了很多坏事，后来他们惩罚我了，除了付靖，没有一个人来救我。” “傻孩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你这孩子想多了！”赵萱掏心掏肺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悲伤，付贵妃神色也有些稍微动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面上柔和起些，看着自家女儿娇.嫩的脸蛋，这样的人儿，她怎么舍得让她去战场，跟一群大老爷们厮杀！ 见自己说的有效果，赵萱继续维持着略微悲伤孤寂的神色，道：“母妃，不管我是不是想多了，但这个梦让我明白，我想要权利，我不想以后真的出现这种情况，父皇在平衡利弊之后，会觉得我并没有什么用，而放弃我，可是不努力我就只能是个公主，作为吉祥物存在，尤其是等父皇走了，就更加不会有人为我出头了。” “你要权利就是这样的？”自己宫殿十分严格，再加上人都被弄走了，说些出格的话也没事，付贵妃心疼的摸.摸女儿柔软的头发，“战场不是儿戏，一旦失败，就是粉身碎骨，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赵萱了，也不会有长乐公主，权利不是那么好得的，母妃在这后宫快二十年，知道为什么母妃没有再怀.孕吗？因为母妃一旦生下皇子，付家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到时候我们就是真的如履薄冰了，所以我不要皇子，只有你了，萱萱，你是母妃唯一的依靠了，你不能有事，不然母妃怎么活下去！” 这番话让赵萱觉得肩膀的胆子沉甸甸的，不过对于自己的生存能力，她还是很自信的，赵萱蹭蹭她，安慰道：“母妃放心，我有分寸，如果不是我有这个能力，怎么会去揽下这个元帅之位？而且我不会真的舍己为人的，我要的是权利，人死了，拿什么要权利！而且付靖也会跟我一起，有他在，您应该放心些了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见她还是没有改变念头，付贵妃气恼的伸出纤纤玉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有付家在，你就是最尊贵的公主。” “可是我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赵萱冷静道，她说出这句话，就见付贵妃惊恐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你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