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李氏见她答应了才擦了擦眼泪，从盒子底下抽出一本小册子道：“这才是真正压箱底的，每个人新婚之夜都有那么一遭，娘来与你细细说。” 玉芝万没想到竟然在这等着她呢，转折的也太快了吧！她强装疑惑道：“这是何物？” 李氏也是头一回与人讲这个，被玉芝一问楞在当场，好半日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打开忍羞与她一一细说起来。 玉芝脸红的要炸开了，李氏看她害羞的样子更是害羞，最后一点匆匆讲完就道：“你早些睡，明日还得早起呢。”就扭头出了玉芝的房门。 玉芝听见门关上了才深深喘了口气，红润也慢慢从脸上退下来，为了把脸憋红了她差点没憋死自己… 她看了看李氏留在盒子里的小册子，索性拿起来仔细研究。嗯…这画的好细致哦！啧啧这姿势，谁说古人含蓄来着！哇，竟然还有在花园里？！玉芝还真是被惊到了，这小册子丝毫不逊于前世的某些网站啊…真是被刷新她了对古人的认识。 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玉芝把小册子放好，想到自己明日就要与卓承淮成亲，终于羞红了脸。 五月十五，正日子一大早玉芝还在做着梦呢就被似云轻声唤醒，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闭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书言端来一盆温水，似云伸手拧了帕子温柔的给玉芝擦脸，李氏这时也来到了玉芝这儿看一眼，结果看到了自己闺女昏昏欲睡的模样不觉好笑，拿起旁边一块干帕子，直接放在了待会梳头的冷水里，拧干后一下子呼在玉芝脸上。 玉芝一个激灵醒过来，睁开眼一看是自己亲娘，把到嘴边的哀嚎咽了下去。李氏见玉芝的样子笑问道：“可醒了？”玉芝无奈的点点头：“醒啦醒啦。” 李氏横了她一眼：“醒了就赶紧点儿，全福人待会儿就要到了。这可是府城有名的全福人，经她手送出去的新娘子各个姻缘美满，要不是看着曹家的面子咱们哪里请得到，快些快些。” 玉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氏按在椅子上左右打量，打量的她浑身发毛。李氏把似云叫过来道：“待会全福人来之前你先准备好那润肤的膏子，过了会绞脸怕是脸会红。” 似云低声应下，嘱咐如竹给玉芝先做个蛋清蜂蜜面膜，自己则下去准备那专门的润肤膏子了。 汪嬷嬷和如竹伺候着玉芝换上了嫁衣，李氏看着被嫁衣衬的脸儿红红的闺女终于红了眼眶，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终于到了要亲手送她出门子的这日了。 这时曹佳和喜娘引着全福人进了门，看见婆婆眼眶红了忙上前搀扶住她低声安慰。全福人白胖的脸庞笑眯眯的眼睛，看着就喜庆，看见玉芝夸赞道：“好一个貌美的新娘子，卓侍讲可真是有福气！” 玉芝抿嘴羞涩一笑，与她行了礼。全福人满脸笑容道：“今日新娘子就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我保证让卓侍讲掀开盖头就看直了眼。”打趣的玉芝小脸通红。 全福人利落的拿出一根棉线挽了个花儿，一头咬在嘴里，开始两只手在玉芝脸上飞快的绞了起来。玉芝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绒毛就已经被去了大半，全福人又细细的给她修了眉毛与额头鬓角的散发，玉芝这才开始慢慢的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似云端着膏子站在一旁，看到全福人刚收了线马上上前给玉芝涂抹了薄薄一层膏子，冰凉的膏子缓解了玉芝的疼痛，她忍不住舒服的轻叹一声。 全福人打量着玉芝，对李氏道：“陈夫人，您家小姐这脸蛋儿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那就不用再上浓妆了，我看淡淡的扫一层更显清丽呢。” 第224章 拜别 李氏看着闺女白里透红的小脸也点了点头道：“您看着办就成，咱家也是头一回嫁闺女，可不知道还有什么讲究，还是得多麻烦您了。” 全福人心里熨帖，开始细心的给玉芝细细上妆。描眉入鬓，搽脂抹粉，直把玉芝化的脸上桃红李白，娇俏可人。李氏看着罕见的化了妆的女儿，心底的不舍更是要溢出来了，养儿育女的有何用，送她出门子这日真是能碾碎了当娘的心。 玉芝伸出如嫩葱般的手指轻轻抹了去李氏的眼泪，撒娇道：“娘若是舍不得我，那就不嫁了！”李氏被她的话气的差点噎住，今日是能随便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的吗！她收起心中的不舍一手拍在玉芝手上轻斥道：“赶紧呸呸，童言无忌！” 玉芝看着李氏又恢复了活力，这才放下心来，噘着嘴假装不乐意的“呸呸”了两声，坐回椅子上等着全福人给她梳头。 全福人笑眯眯的看着母女俩过了一招，心底笑了一回，面上不自觉的含着笑开始给玉芝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玉芝在她饱含祝福的声音里差点哭出来，过了今日，她就真的要离开家了，离开最亲最爱的父母与家人，与另一个男人携手走完下半辈子…她…舍不得…… 曹佳一直关注着玉芝，看她情况不对马上掏出帕子在她眼眶轻点着：“莫哭，妆花了可要被人笑话的！想想你嫁的是承淮，那可是你六七岁上下就认识的人了。” 玉芝被她一番话说的缓过来，轻轻点点头略带哽咽道：“我知道了…” 这时候在外面迎客的凌冉敲门进来道：“娘，大嫂，基本上重要的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我听兆亮说承淮也已经出发了，咱们得抓紧了。” 屋子里瞬间一扫方才的离愁，李氏催促众人道：“都快些，快些，似云，小姐的凤冠与头面呢？如竹快些把给小姐在轿子上垫嘴的小吃食给她装起来！” 几个丫鬟脆声应下，分头忙碌起来，待玉芝打扮妥当，卓承淮的骑着马带着花轿已经来到了陈家门口。 卓承淮早就做好了面对一溜舅哥的准备，喊上了书院里的几个学问上等的做迎亲使，却没想到打头阵的竟然是曹坚！ 迎亲使之一气愤的指着曹坚道：“你你你…我去寻你你不是说你两不相帮吗！你！” 曹坚丝毫不觉得脸红，理直气壮道：“就是忽悠忽悠你罢了！我自然是帮我妹夫的啦！难不成承淮还能像我妹夫一样好，日日给我吃好吃的不成？！”说完狗腿的看着兆志笑道：“对吧妹夫！” 兆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扭头对卓承淮道：“来来来，咱们好好较量一番！” 霎时间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血雨腥风，曹坚和迎亲使们都激动的搓搓手，这种围观学霸对战的期待是怎么回事！ 谁知兆志架势摆的足，却只问了一个问题：“现在的你，还能像初学三字经那时候一样把三字经背出来吗？” 卓承淮一愣，摸不着头脑，却依言张口背了一篇三字经。兆志听他缓慢而流利的背完点点头：“望你日后如今日背这三字经一般，不管走的多高多远，都别忘了你的初心。” 卓承淮一瞬间眼泪差点出来，重重点头道：“大哥放心，芝芝就是我的初心，不论日后我如何，我们俩都会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 兆志笑了笑：“你记住今日的话，若是日后对她有半点不好，我们几个做哥哥的也不是吃素的！行了，进去吧！” 说完让开了路，卓承淮对着几个舅哥深深的一揖，站起来带着迎亲使们在兆志几人的引导下一起进了门。 门外围观的人群被兆志这一手弄得面面相觑，直到卓承淮一行人进了门才回过神来，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真不愧是中了进士的人，这一出让新女婿背三字经可真是……” 围观的人们纷纷点头，对陈家更是高看一眼，日后有兆志这么个领头人，谁知道陈家能到什么地步呢！ 此时兆志几兄弟也在门里相视而笑，这可是他们几人早就商量好的。以卓承淮的学问，问三个问题让他回答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若是问的多了还显得他们刻薄。不若直接让他背三字经，这样起码能背个一刻来钟，现在看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嘛！ 李氏在里面有些着急，这群孩子怎么能拖这么久，可别误了吉时啊！正担心着呢，却听见前面一阵喧闹，人来了！ 曹佳与凌冉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忙要出去阻拦，李氏悄悄与两个媳妇道：“看着点时辰，可别闹太过啦。” 二人了然的点点头，领着一众人出去了。卓承淮面对娘子军们可真的是没法子，只能掏出大红封开路了，红封是撒了一地又一地，终于曹佳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拉着凌冉让开路来，陈三郎此时也已经赶到了玉芝这儿，等着一同送闺女。 卓承淮终于能接到玉芝了，李氏看着女儿被喜娘用她亲手绣的红盖头盖住眉眼，忍不住红了眼眶。 喜娘和汪嬷嬷一左一右的扶着玉芝踏出房门，卓承淮欣喜的上前看着玉芝的倩影，拉着红稠带着玉芝二人一同走到陈三郎与李氏面前跪下拜别父母。 李氏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眼泪浸湿了帕子，陈三郎眼圈微红，扶着李氏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卓承淮跪下磕了个头抬头道：“爹，娘，我也算是您二老看着长大的，多年前起你们就已经是我心目中的亲爹娘，请你们放心，我定会好好待玉芝的！” 李氏哭着拼命点头，陈三郎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也落下泪来，哑着嗓子道：“我们信你，好好待玉芝。” 玉芝在盖头下也早就泣不成声了，听见陈三郎的话深深的磕了个头道：“不孝女玉芝还望爹娘日后…多多…保重身体…” 第225章 拜堂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这种离开父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几乎要厥过去。 曹佳看着不好，忙掐了李氏一把，李氏到底还有一丝理智，忍着哭说了一句：“爹娘知道了，你这就随承淮回家吧。” 卓承淮与玉芝又齐齐磕了个头，兆志上前高声道：“芝芝，哥哥送你出门子！” 喜娘与汪嬷嬷把玉芝扶上了兆志的背，趴在大哥宽厚的背上，玉芝忍不住又哭了一回，临出门前兆志也红了眼眶，低声对背上的玉芝道：“若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哥哥养你一辈子！” 玉芝紧了紧环住兆志脖子的双手，低头应了一声：“嗯…” 再不舍也只能送到这了，兆志把玉芝放进花轿里，最后看了一眼meimei，这才盖上了花轿帘子，敛身站在一旁。 喜娘看了看时辰高喊一声：“吉时已到，起轿！” 八个轿夫一同用力抬起花轿，全家人都站在门槛里看着花轿去向了卓承淮的宅子方向。 跟在花轿后面是玉芝的嫁妆，一抬一抬的每抬都要用两个壮汉抬着，打头第一抬竟然是宣政帝赐的那幅字！ 围观的人们正好奇呢，这字画做第一抬嫁妆的可没见过，却只见陈家人全都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整条街都安静下来，他们没听错吧？吾皇？卓承淮身边的迎亲使们也没反应过来，还是曹坚大喊一声：“那是陛下赐给承淮与玉芝的字！” 一片哗然，陛下赐字？！这…整条街的人都下意识的跪了下来，此起彼伏的喊到：“吾皇万岁！” 卓承淮看到这一幕满意极了，不亏他与宣政帝磨了那么久才让他答应把这幅字改赐给玉芝做嫁妆，看谁日后还敢说玉芝是泥腿子出身的厨娘！ 有了第一抬嫁妆打头，众人爬起来聚精会神的看着第二抬，竟然是一整箱子满满的土堆，这…这得多少良田啊！ 第三抬是一箱子瓦片，第四抬…第五抬……一直到一百二十抬过去，众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嘴都合不上了，这陈家小姐真真算得上是十里红妆了！ 此时的玉芝已经到了卓家大门口，单太太忙前忙后的应酬，仿佛今日娶亲的是她的儿子一般。单家压根不知道玉芝的第一抬嫁妆是宣政帝的字，正要迎新娘呢，却见门口众人跪下一片。 单辰与单太太忙到门口看看出了何事，这才知道原来玉芝竟然得了陛下赐字！单太太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她是知道军粮是玉芝出的主意的，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字是宣政帝对她的赏赐。若是让锦儿娶了她…若是…若是…… 单辰没有单太太想的那么多，但是他心里也一惊，卓承淮压根没告诉他还有这字的事情，看来日后对他还是得再好些才成了… 卓承淮踢了轿门接了玉芝出来，迈过火盆进了厅堂，却见冯先生坐在高堂位上，身边摆着单氏的牌位。 卓承淮小声给玉芝简短解释道：“冯叔这些年一直把我当亲儿子，今日我对外说认了他做义父了，咱们就拜拜义父如何？” 玉芝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伸手从大袖子底下握了握卓承淮的手。 卓承淮见玉芝应下松了口气，牵着玉芝上前拜天地。二拜高堂之时一向淡定的冯先生也忍不住落下了泪，借着擦泪的机会看了看身边的牌位，若是她能看到这一幕，说不准能有多高兴呢…… 三拜之后礼成送入洞房，卓承淮家只有他自己，亲近的人也少有女眷，所以洞房内没那么喧闹，只有曹太太带着几个书院学生的媳妇儿在这里。 卓承淮迫不及待的拿起喜秤挑起玉芝的盖头来，在花轿上早就偷偷补了妆的玉芝羞答答的抬起了眼睛，瞄了卓承淮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就这一眼就把他看的魂儿都没了，心里一阵激动，他终于娶到芝芝了！！！ 曹太太见他半天没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看咱们的新郎官看痴了，今晚啊有的是时候看呢，快些把交杯酒喝了吧，外头许多人还等着你呢。” 卓承淮被说的红了脸，拿起喜娘递上的交杯酒，伸手与玉芝挽在一起，像一对儿交颈鸳鸯一般一同饮下。 喝了交杯酒之后卓承淮依依不舍的离开玉芝去前面应酬，曹太太看着玉芝感慨道：“芝芝已经嫁人啦，日子过得真的快，我看承淮这样子怕是不一会就得回来了，你抓紧时间多吃点东西再把头面摘了，这着实是沉了些。” 玉芝的脖子也快断了，也不与她客套，因着新郎没回来还不好说话，只能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似云帮她送曹太太一行人出去。 回来后的似云看到玉芝在如竹的帮助下已经开始拆头面了，忙上前与她一起摘，书言和欢容则去准备热水给她沐浴，这累了一整日浑身都是汗，玉芝都感觉自己要馊了。 沐浴过后玉芝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穿着大红肚兜，外罩大红绸纱裙，雪白的胳膊在纱裙下若隐若现。 卓承淮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鼻血差点喷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玉芝道：“芝芝…你…你……” 玉芝朝他妩媚一笑：“承淮哥，不陪我吃东西吗？” 卓承淮只能楞楞点头，僵硬的走到桌前坐下，吃了一口玉芝给他夹的烧鱼籽才缓了过来：“这鱼籽如此美味，竟然一点腥味儿没有！” 玉芝笑道：“这可是袁叔自创的，连我都不会做呢，快来多吃些，今日你怕是也没吃什么东西吧。” 卓承淮不自觉的点点头，二人也不多说话，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门外听墙角的一群人失望极了，卓承淮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新婚之夜啊！竟然吃的这么香！还不自觉的与新娘子讨论起来哪道菜好吃哪道菜更好吃！让他们这群放弃了宴席来听墙角的人直吞口水… 又听了片刻，二人竟然还没吃完，一干人等受不了了，索性都站起来偷偷溜走了，宴席在等着他们啊… 第226章 花烛夜 欢容在门口悄悄的给玉芝打手势，告诉她人已经走光了，玉芝看着面前吃的差不多的菜问卓承淮：“承淮哥，我吃饱了，你吃饱没？” 卓承淮当然吃饱了，他也不过是在等窗外听墙角的人走罢了，欢容的手势他也看见了。只见他推开面前的碗站起来，靠近玉芝道：“芝芝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