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更奇葩的是,即便在如此情况下,他还能从容腾出一只手,抱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 贺公子双眸含情,将花往她跟前送,殷勤又热切。 江凛:“……” 她面色复杂地接下花,放在桌上,随后好心帮贺从泽分担些许重量,统统放上餐桌,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怕你孤单么。”贺从泽言之凿凿,“你自己待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吃饭,我得亲自过来监督。” 说得跟真的一样。 江凛不置可否,边收拾桌子边对他道:“我这有吃的,你不用……” 然而话还没说完,贺从泽便已从厨房走出,两手拎着什么——左边方便面,右边火腿肠。 他一脸空白,“就这些?” “……” 江凛沉默几秒,“就这些。” 贺从泽干脆利索的转身,拎起食材就走向厨房,不发一语。 江凛皱眉跟过去,隐约明白他的目的,却觉得难以置信:“你要做饭?” “不然?”贺从泽只觉得头疼,实在想不到江凛这么不把健康当回事。 他随意翻了翻调料,种类倒是十分齐全,只是—— 贺从泽愣住,回首看向她:“江凛,告诉我你是刚整理完厨房。” 调料盒里的小勺干净无比,完全没有用过的痕迹,该情况无非两种可能,要么她不做饭,要么她刚收拾干净。 贺从泽主观情愿相信后者,但心里却已经败下阵来。 “我很少下厨。”江凛很是坦荡,“外卖和不吃是首选。” 他无言相对,只得叹息:“你就不能多爱你自己一点?” 江凛没说话。 贺从泽似乎自觉失言,也不多说了,挽起袖口忙活起来。 客厅传来塑料袋的声响,半晌,她不咸不淡地道了句:“谢谢。” 贺从泽切菜的手一顿,随即他低笑一声,眸中郁色彻底散去。 “不用谢。”他语气散漫,道:“反正以后我会成为你的首选。” 某人的情话实在高超,江凛忽略那一瞬间怦然加速的心跳,不予理会,不急不慢收拾东西。 第16章 贺从泽虽是自小锦衣玉食,但厨艺还是可以的,花样不算多,不过尚能算作丰盛。 总之不论如何,都比糙惯了的江凛要好些。 饭后,毕竟贺从泽是今晚的主厨,江凛便主动去收拾了残局,各有各的活可做。 她手下刷着盘子,难得肯说句夸奖话:“本以为你就是个公子哥,没想到厨艺还不错。” “我还有很多优点等你发现。”身处客厅的贺从泽毫不谦虚,回她:“以及,你的外套怎么在沙发上窝着,还得我给你挂好……” 江凛敛眸擦盘子,思索是忽略他的话,还是忽略他的话。 但是…… 江凛手下动作停顿,终是平平淡淡地“嗯”了声。 草率生活也好,饮食随意也罢,即使她早年为泄压而恶习缠身,也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任何人关心她。 从来没人告诉她要按时睡觉,要好好吃饭,要把生活过得有条不紊。 她孑然惯了,不曾觉得与他人有异,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不一样的。 而这个房子,在贺从泽到来后,好似也多了几分别的感觉。 “对了,江凛。”声音突然接近,江凛回首看了眼,发现他不知何时到了厨房门口,姿态闲散地倚着墙,问她:“你是哪里人?” 江凛慢悠悠整理碗筷,“本地人。” 贺从泽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我小时候从这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去了s市定居。”她思忖数秒,道,“不过我离京快二十年了,重新回来也没什么情怀。” “看来缘分妙不可言。”贺从泽深以为然,“你辗转两地多年,我们注定还是要遇见。” “差不多了。”江凛懒得理会,十分隐晦的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贺从泽在心底感慨一声多么无情的女人,还未开口,江凛便已径直从他面前经过。 贺从泽眼疾手快,伸手握住她手腕,从容不迫道:“江凛,每次你拒绝我的时候,我都想对你做点什么。” 江凛扫了他一眼,淡淡:“做点什么?” 他轻笑,还没开口,便已被推在墙上,紧接着,一只手倏地撑在身旁。 由于对方身高不够,所以这动作有些古怪,但不论如何,眼前事实无从否定—— 贺从泽,被壁咚了。 被一个女人。 被一个气势完全不输男性的女人。 贺从泽:“……?” 糟了,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所以,”江凛抬眼瞥他,姿势不变,“你就想做这种事?” 贺从泽闻言稍顿,随即他伸手扣住她下颌,哑声:“不,是这种。” 说完,他便俯首欲吻。 江凛早就料到如此,果断挡住他,贺从泽无奈,却还是有法子——他从善如流,侧首吻上了她的腕骨。 江凛蹙眉,迅速收手,“贺从泽,你就不能老实点儿。” 贺从泽笑得十分君子,懒散问她:“江凛,你打算什么时候来睡我?” 江凛说,“看情况。” 贺从泽:“……” 这女人的煞风景,实在是国际水平。 最终,在贺公子厚颜无耻的将时间磨到九点后,被江凛正式赶人了。 临走前,贺从泽趁江凛去阳台收拾衣服,走到桌上那捧玫瑰前,他从衣袋中摸出店家送的卡片和笔,思索了几秒。 潇洒风流如贺从泽,对写情书这事向来不屑,但凡事总有第一次,他很愿意贡献给江凛。 三水江,二水凛,他写得格外认真,眸底都漾着柔和情意。 我手写我心,情话哪需琢磨,但凡真正珍视,便是再平淡的语句也能跃出星光来。 江凛听到关门声时,并未出去送别,而是不急不慢地将一切整理好,才重回客厅。 方才那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息,好似也被某人带走了些许。 桌上那捧花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她上前将其抱起,却有张卡片悄然滑落。 她捡起,望见纸上字体潇洒遒劲,意态跌宕—— “一见钟情太过敷衍,我遇见你,是惊鸿一瞥。” 江凛愣了愣,失神片刻后,她轻声失笑,缓缓摇首。 这还真是……唉。 回家后的贺公子饱食餍足,沐浴过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夜景,心情舒畅。 闹总慢悠悠踱步而来,跃到床上,在他手边窝成毛茸茸的一团。 贺从泽唇微弯,揉揉它脑袋,回忆起了方才与江凛相处的点滴。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好似有什么信息自脑中闪过,如惊雷轰鸣,震醒了他。 贺从泽后知后觉,突然变了脸色,念起江凛无意间同他说,她离京已经快有二十年。 时间线迅速推回到叶董寿宴,那时司振华说“她才六岁”,也就是说,那场火灾是在他大女儿六岁那年引起的。 贺从泽曾看过江凛的档案,知道她出生年月,他在心底算了算,若是二十年前…… 贺从泽蓦地顿住。 ——那刚好是江凛五、六岁的时候。 他不由想起二人过分相似的眉眼与神态,一个荒谬的猜想无声萌发。 明明室内温暖如春,贺从泽却觉得,周遭比外界凛冬还要冷几分。 接下来的几日,贺从泽知江凛工作忙碌,便没常去叨扰,只每日让玫瑰花来替自己问候美人。 临近年末是加班高峰期,不过好在江凛平时没有堆积工作的习惯,这会儿全民熬夜加班,反倒是她闲下来了。 跨年那天,a院无数哀嚎,纷纷后悔自己平日不勤快,落得个跨年夜加班的下场。 江凛作为为数不多正常下班的人,心情平淡的回到家中,给母亲打电话问了问情况后,她便短暂的陷入了无聊之中。 打开电视,频道内正播着娱乐节目,江凛不太感兴趣,看得昏昏欲睡。 她平日生活简单,工作、吃饭、加班、睡觉,没有任何娱乐,人际关系也平平淡淡。 如此一来,闲暇之时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做。 这生活真是难以过得积极起来。 江凛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望见朋友圈里清一色的跨年祝贺,仍旧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