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夜颠倒
黑高个拍拍木门，笑道“外面挺冷的，还是快进来的好。” 李诗梦道“你先进去，我随后。” 压下心底的异样感，李诗梦跟着黑高个进了去。 一进门，一股热气就扑了过来。 四张小长桌坐地满满当当，大都穿的朴素凋敝，表情僵硬。 他们听见脚步声，十几双眼睛齐齐看了过来。黑沉沉，毫无光亮。 李诗梦的心里一跳，回头看了眼黑高个，他眼里一片金光。不知是被烛光映的，还是本来如此。 黑高个经常来这里，找了店家，加了一张小桌子，硬生生挤了进去，两人就坐在了四章桌子的中间，中间的距离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黑高个说她想吃什么，只要知会一声，有食材的话，后厨自会给你做出来。不过，他建议道“这家店子，做地rou是贼好地，热腾腾的rou汤，咬劲十足的rou块，我一想到，都要流哈喇子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双眼发亮地望着李诗梦。 李诗梦笑道“我不爱吃rou，上点素菜。” 黑高个一脸失望，但也不再强求。 周遭的四张桌子上摆的也都是一些小菜，酒杯是满的，却没有一个人喝。这副架势，倒像是正在等大菜。 一人拉开帘子从后厨出来，是个女子，端着托盘，行走间甚是洒脱。 视线上移，对上女子的脸，李诗梦惊了一下。 女子的左半边脸被黑色的胎记布满，右脸则是白白净净。这幅样貌怕是长在男人身上，多少也有点自我嫌弃，不敢直视别人。 女子大大方方的亮着脸，上菜也直视客人，笑意满满。 她走到李诗梦这一桌前，带着笑问，“客人点些什么？” 李诗梦佯装不知，仰脸笑道“头一次来，不知这里有何推荐？” 女子眼里闪过什么，瞥了一眼黑高个，对李诗梦说，“来这里吃的，自然是要尝尝rou块了。” 近一点看女子脸上的胎记，阴阳脸更严重了。见李诗梦盯着她的胎记，女子也不觉难堪，笑道“可要些？” 李诗梦笑笑，女子正要离开回去备菜，她才道，“我素常只吃素的。” 女子转过身，轻声哦了一声，“那您要吃甚么菜？” 李诗梦随口说了一道菜。 很快，李诗梦的素菜上来了，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周围的人说着话，杂七杂八地闲聊，桌上的菜一点未动。间或一两注视线放在了李诗梦的身上。 黑高个自从听见李诗梦不点rou菜后，便没了话，低头摆弄着酒杯。 转一圈，喝一口。转两圈，喝两口。说是一口两口，其实不过是轻抿而已。直至李诗梦的素菜上了，一杯酒还剩一半。 白瓷杯在粗大有力的手掌间，有些娇小，或者说，很是不搭。 李诗梦夹了一口菜，正要送进嘴里，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望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李诗梦猛地望过去，逮住那人的视线，晃了晃筷子，问道“老人家也想吃？” 老人家收回了视线，不理李诗梦的问话。 李诗梦耸耸肩，颇有些无奈的意味，可这一动，筷子猛地从手中脱落。 她拍拍自己的右手，略有懊恼，“筷子都拿不住啊。” 黑高个转着酒杯的停了下来，拿出两只筷子，递给李诗梦。 李诗梦对他笑笑，接过，夹了菜，边说“不知素菜味道如何？听你这么夸rou，素菜怕是一般了。我来尝尝。” 她正要送到嘴边，猛地停住，望向黑高个，“你吃过吗？” 冷不丁地一问，黑高个愣了下，摇了摇头。 李诗梦顺势放下了筷子，带着猜测的语气道“哎，都不点素菜，看来是不好吃了。我这人不吃rou食，素食挑剔非常，不好吃的那是动都不想动的。” 旁边一下子又投来几注视线。 李诗梦像是浑然未觉，筷子在盘子里挑来扒去，还叹叹气，表达她对这些素菜的不喜。 她摸摸肚子，笑说“我不饿，你吃饱就行。不过……”她望向后厨，“rou还没上来？” 黑高个一口饮尽剩下的酒，笑说，“我也不饿，不浪费银钱，姑娘，一起走吧。” 李诗梦招来女子，付了帐便要离去。 女子送了两人到门口，笑说“下次再来。” 李诗梦多嘴问了一句，“你家今日没rou？” 女子目光怪异地打量李诗梦一番，缓缓笑开，“可真是对不起，今日的rou，没原料，做不了。” 白灯笼就在女子头顶上方，光直直落在黑白相间的脸上，配上拉起的嘴角，说不出的诡异。 李诗梦点点头，“原来如此。” 待走出了小巷，黑高个便和她道别。 李诗梦也说不出甚么没吃，再找它事感谢的话了。 挥别黑高个，拉着小黑，找客栈去了。 她慢慢走近人群，一直放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来。周围充斥的笑声说话声，让她笑着脸放松了下来，倒有些面无表情了。 这座镇子，晚间倒是挺热闹的。 红色的灯笼沿着主街道一个个的亮着，一片红色的海洋，微风轻拂。灯笼轻微晃动，烛光带着人影也轻轻摇晃。 熙熙攘攘的人替来往的车马。 李诗梦拉着小黑进了街道，倒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她在一个卖蜡烛的小摊子前停了下来，随意看了看，拿起花样各异的蜡烛，和小摊贩聊了几句。 “很热闹啊。”她感叹道。 小摊贩是个中年妇女，摆弄着蜡烛，抬头看了她一眼，“外来的？” 李诗梦夸道“大娘好眼力，我今日刚到。上一个地方夜晚很冷情，这里夜晚，倒是有点让我惊讶。” 大娘道“买根蜡烛。” 李诗梦哈哈一笑，“站在这，肯定是要买蜡烛的。”随手挑了一根最大最粗的，递给大娘。 大娘放下蜡烛，给她挑了根小的，约两指长，给她包扎好，说道“大的你带着不方便，小的走夜路能用上。” 李诗梦道“大娘经验足，听您的。” 李诗梦付了钱，拿了蜡烛。 大娘道“这里夜晚热闹，是有缘故的。”